元惊烈一直不曾把柳络书来过的事,告诉昭歌,觉得只会平添她的烦恼。
他自己亦不知柳络书去见过宇文练的事。
后来的几日,不知宇文练做了什么,朝中要他立后的上书,竟渐渐少了起来。
大臣们就跟约好了一样闭了嘴,元惊烈没由来觉得奇怪,但也没想多。
昭歌更是对此事一无所知。
这日,她如常去了悦来楼。
今日孟如愿没跟着来,因为她一大早身子便不太舒服,或许是昨日吃坏了东西,昭歌就让她先歇息一日。
从日升到日落,悦来楼忙得没一点空闲。
晚上打烊,昭歌看了看这几日的账目,看困了,才叫上打盹的姜伯虎和墨环,和她一起回家。
然而,脚步刚刚踏过姜府的家门,便见姜之韵神色匆匆的冲出来。
“昭歌,如愿跟你们一起回来了没有?”
墨环本还昏昏欲睡,闻言一愣:“如愿小姐今日不是在家休息吗?她没去悦来楼啊。”
“什么!”姜之韵脸色煞白,“可是她从下午就出去了,我问她去哪里,她说身子好多了,去悦来楼帮忙啊!”
下午就出去,到大晚上了还没回来?
更何况,如愿在柴安根本不认识几个人,她就算贪玩,也不可能晚归。
昭歌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忙冷静下来,“姨母,你先别担心,我和表哥墨环分头去找人,或许她是在哪里贪玩了……”
而后,三人兵分三路,在夜色朦胧的柴安城中寻起了人。
然而不管她们在哪个方向寻找,都不曾看见孟如愿的一个影子。
很快便到了宵禁的时间,他们只能先回到姜府。
路上,昭歌紧紧抿着唇瓣,心中却已经清清楚楚——
这如愿,恐怕是被人绑走了。
可如今大理寺已经关门,她就算想报官也没办法。
回门之前,昭歌先叮嘱了姜伯虎与墨环,叫他们先别告诉姜之韵,就说孟如愿在朋友家住了一晚。
继而,她敲响了对面元府的门。
仆从打着哈欠开门,见外头站的是她,顿时清醒:“昭歌姑娘,您是找侯爷?快,快请进!”
昭歌颔首:“麻烦了。”
大晚上打扰人,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那仆从带着她到了元惊烈的房门前,刚刚进了小院,就敲锣打鼓一样大喊着:“侯爷快醒醒,昭歌姑娘来啦!”
“……”
那紧掩的房门在下一秒便被剧烈打开,元惊烈身上披着外衫,正是睡眼惺忪的模样。
但看见昭歌,他眼神瞬间亮起:“阿姐,你这会儿怎么来了?”
昭歌神情凝重,见到元惊烈的这一刻,先前在家人面前极力维持的冷静溃不成军。
她眼圈一红,忍不住哭了,“阿烈,如愿不见了,如愿被人绑走了!”
元惊烈的神情倏地一僵。
……
武安侯府的护卫在柴安城内与城外附近找了整整一夜,却丝毫没有寻到孟如愿的踪迹。
天亮时,李敬回来禀报。
元惊烈紧紧蹙眉,声音沙哑:“兄弟们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说话的动静,吵醒了刚昏昏沉沉睡过去一小会儿的昭歌。
昭歌睁开眼睛,忙冲过去问道:“怎么样了?”
“阿姐,我们得去大理寺报官了。”元惊烈觉得,情况不容乐观。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她眼底全是血丝,走起路来都有些恍惚。
元惊烈扶住她,叹了口气,“小心。”
他没说让她留在家里这种话,因为知道她不会听。
到了大理寺,他们见到了魏停风。
魏停风派出人手,同武安侯府的人一起寻孟如愿,并且让画师画了一幅孟如愿的画像。
两队人马出发,找了一个上午。
期间一直在大理寺等着消息的昭歌,快要心力交瘁。
元惊烈让人去外面给她买了吃的,走到她面前,弯下腰,柔声劝着:“吃些东西吧,不然你的身体会撑不住。”
“我吃不下。”昭歌无力地摇了摇头。
他却继续望着她颓然的面容,心疼至极地道:“阿姐,吃些吧,就当为了不让我担心,好不好?”
这次,昭歌的眼皮动了动,抬眸看着他担忧的双眼。
她叹了口气,从他手中接过了食物。
元惊烈微微松了口气。
而后,他便去找了魏停风。
“我还有些事,得出去一趟。”望着坐在那里像被抽去了灵魂般麻木的昭歌,元惊烈眉心紧皱,“你帮我照顾好阿姐,千万别让她出事。”
顿了顿,又更压低了声音:“若找到了如愿的…尸骨,先别告诉她,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魏停风点头:“我知道,放心。”
下午时,元惊烈离开了大理寺。
昭歌就坐在那里,失神地望着地面,一开始,她还在房中来回走动,盼望地看着外面能有人回来禀报。
可一天过去了,没人回来。
外头的天色暗了下去,她开始渐渐失去信心,脑中乱的像一团理不清的丝线。
可这时,那扇门动了。
昭歌提起心跳,倏地抬头看向那处。
进来的却是魏停风。
“怎么样了?”她声音都有些虚。
魏停风的面庞被房中暗沉的光影遮挡去了大半,只是薄唇抿起,“还是没什么消息。”
昭歌的心跌落谷底。
她才刚找回如愿没多久,如愿受了那么多苦,竟然就这么又被她丢了。
“都怪我,都怪我……”她掩面哭泣。
而男人的声音,如同洪钟般沉闷:“的确怪你。”
昭歌一瞬间愣住了,愕然地抬眸看向他,“什么?”
可魏停风却不肯再多说了,转身离开,“没什么。”
昭歌猛地起身,腿虚的险些摔倒,跌跌撞撞的冲过去拦住他。
“你说清楚!你知道如愿在哪儿是不是?”
“我不知道。”他淡淡道:“我只是觉得,你是个聪明人,自己好好想想吧,会想到的。”
这话,说的人云里雾里。
说完后他就不再停留,离开了房间。
昭歌如遭雷劈,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只停留了几秒后,便浑浑噩噩的冲出了大理寺。
天边日暮,大片的火烧云绮丽璀璨。
春日的微风拂面,温柔的像姑娘的柔荑。
昭歌一人奔跑在柴安的街边,头也不回的冲向了巍峨的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