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常宁临死前,孟昭歌去见了她一面。
本来,孟昭歌是没机会见到她的,因为褚帝没给她任何苟延残喘的机会。
可宇文练在其中做了手脚,把孟常宁弄成宫女的打扮,运到了东宫。
孟常宁被拔掉舌头,关在了东宫地牢。
孟昭歌来见她时,地牢中只有她们二人。她站在牢门前,静静地看着孟常宁。
上次她没机会亲眼看见孟常宁死去,这次,她能亲眼送走她。
浑身被锁链缠着的孟常宁也看见了她,孟常宁瞪大双眼,不断发出怪叫声。
“真不知道,该叫你崔瑶,还是孟常宁。”孟昭歌注视着她,从容淡然。
孟常宁说不出话,只是死死瞪着她,那眼神像要吃了她。
但孟昭歌并不在意,只是笑了笑,“你应该知道了的吧?是我在宇文期给你的鸡汤中下了毒,不过我也只是帮你解脱罢了。”
“毕竟宇文期更狠,他也在里面下了毒。他要你活得生不如死,连我都没想到,他竟然对你这么狠。”
“但我真没想到,你竟然重生了。”
孟昭歌自顾自地说着:“老天爷给了我一次机会,也给了你一次机会。”
“我输了一次,你输了两次。”她说。
孟常宁眼底闪过不解,但对上孟昭歌的眼睛后,她脑中白光一闪。
“啊啊啊啊!!”如破锣一般的嗓子发出苟延残喘的干枯叫声。
孟常宁双手握拳,身子前倾地想挣脱锁链。
“这么激动干什么,这世上不仅你一人特别。”孟昭歌笑了笑,跟她讲起了故事。
“前世,你很风光,不仅抢走了我的王妃之位,还在宇文期登基后,被封为了皇后。”
“全家以你为荣,宇文期更是爱极了你,纵容你对我百般欺凌。最终,我还被你陷害谋害龙胎,活活被折磨死了。”
孟常宁顿住了,眼底有狂喜。
原来,她也赢过孟昭歌!
但很快,孟昭歌就奚落起了她:“不过,其实你的手段,并不高明。”
“我前世输给你,只是因为宇文期爱你,他包容你的所有的手段,无条件的偏心你,替你圆场。”
“不然,靠你那些漏洞百出的主意,想斗败我?怎么可能。”
孟昭歌从来不觉得孟常宁很聪明,孟常宁靠的,是孟家和宇文期的爱。
而她那时又太过在乎父母和宇文期,加上自己又没什么依仗,最终才惨死。
她的悲剧,是背景造就。
而孟常宁的死,纯粹是脑子愚蠢。
孟常宁眼神僵住,不知在想些什么。
孟昭歌便继续和她说话,故意刺激她:“所以,我重生能改变人生。而你,重生十次也没用,你的脑子永远改不了。”
“……”
孟常宁怨念地盯着她,又开始对她怪叫。
这次,孟昭歌不再理会,话说完了,她离开了地牢。
而她的身影刚刚出了地牢,孟常宁毒发身亡。
两次,孟常宁都死在了毒上。
但这次,她没有重来的机会。
……
从东宫回荆王府的路上,下了小雨。
送走了仇人,孟昭歌看下雨天也觉得心情舒畅。
这次,她不觉得孟常宁还有机会重生。退一万步说,就算孟常宁有,那她肯定也有。
大不了大家都重生三次,她不会输给孟常宁的。
回了王府后,她踩着潮湿的大理石地面,像个小孩一样去踩水涡。
“阿姐。”没等脸上的笑意淡下去,便传来熟悉的喊声。
孟昭歌抬起头,对着站在不远处的元惊烈挥了挥手。
“你怎么来啦?”
“阿姐,我带人来了。”
“人?”
孟昭歌有些好奇,随他一同回了梅苑。
刚到房中,姜之韵和姜伯虎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们怎么回来了?”孟昭歌一惊,目光狐疑地看向了元惊烈。
元惊烈同她解释:“阿姐,孟家要杀他们,所以我把他们带回来了。”
孟昭歌蹙眉,嘀咕了声:“原来孟家还没有放弃追杀。”
是不是因为孟常宁的死重新刺激了他们?
正当她细想着时,姜之韵似是做了什么重要决定,沉稳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王妃娘娘,我有话要和你说。”
孟昭歌的思维被打断,回过身,“您请说。”
姜之韵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元惊烈。
“都是自己人,没事的。”孟昭歌道。
姜之韵这才放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接下来说的话,或许会让娘娘动怒,但请娘娘相信,我所言句句属实。”
孟昭歌此时还没当回事,就笑了笑,“我保证不生气。”
便见姜之韵也被她逗得笑了,眼底写满了沧桑,将一桩十八年前的旧事,娓娓道来。
“或许娘娘不知道,我并不是一开始,便是奴才的。我乃是江城人士,家中做布行生意,自小也是吃穿不愁。”
“可惜,后来家父被好友连累,卷入一桩私盐案,全家被抄。我沦为奴籍,自此成了明西将军府的粗使下人,每日砍柴抬水,刷洗恭桶,做一切肮脏的粗活。”
听到这里时,孟昭歌已经呆若木鸡了。
私盐案,江城人,布行生意,这不就是那日魏夫人和她说的芍药的经历!
“你是……”孟昭歌瞪大眼睛,不禁想要询问。
姜之韵继续说道:“后来,我嫁给了同为孟家奴才的虎子爹,虎子爹勤奋能干,帮了我不少。但好景不长,在我嫁给他两个月后,他就在一次陪孟将军出行时,不小心被乱石砸死,那时候,我已经怀了虎子。”
“为了孩子,我平时劳作也更加努力。直到虎子两岁时,我因做事妥帖,被管家选中,派去了婉阁做工,日子终于能好过一点。”
“但我没想到,我见到欧阳氏的第一天,就被她说我面泛黑光,冲撞了她,被关在了后宅十多年。”
欧阳氏,就是孟夫人。
闻言,孟昭歌难以置信。
难怪在孟府时,她似乎从没见过姜之韵。
“从前的十多年,我一直好奇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欧阳氏,却一直都想不到原因。”姜之韵继续说着,目光忽而锁定了孟昭歌,微微一笑。
那笑容中,有感慨。
“直到……我见到娘娘。”她说。
孟昭歌一愣:“我?”
姜之韵说:“是的,正是娘娘,娘娘的脸,同我年轻时有八分相似。见到娘娘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的同胞姐姐原来有一个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