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歌回到荆王府,立刻去见了柳鸢。
小姑娘还如常一般干活,没注意到孟昭歌在她身后。
孟昭歌思绪万千,望着她的背影,有些恍惚。
她改变了主意,没有立刻告诉柳鸢真相,因为怕她一时接受不了。
孟昭歌决定先带柳鸢去如意堂,让裴玉看了看她的情况。
而后,裴玉告诉她:“你这妹妹应该是伤过脑袋,暂时性失忆,先吃些药消消脑子里的泡,看看情况。”
孟昭歌瞪他:“你脑子才有泡。”
拿了药后,她告诉柳鸢,这是用来补身体的,柳鸢也没怀疑。
二人回到荆王府。
经过行墨楼,孟昭歌看了眼安静的院子,心中窃喜:宇文期该难受了。
那厢,褚军得胜而归的消息,在全城不胫而走。
此番褚军不仅击退了来犯的南秦,并且还夺回了牧州城。此等扬国威的大喜之事,老百姓夹道欢迎,歌颂着太子的英勇。
太子宇文练则带着几个副将,进宫回禀。
褚帝龙颜大悦,赏赐宇文练黄金千两,珍宝十箱,还加封了宇文练为上柱国、尚书令。
此等荣宠,朝中一时无二。
而更让人意外的,是褚帝不仅加封了宇文练,还封赏了他身边的一个小将。
这个小将,就是元惊烈。
褚帝直接将他封为了武安侯,一个初出茅庐,出身低下的小将,竟然直接压了除太子之外的所有将士一头。
偏偏,朝中无人不服。
只因当时宇文练为元惊烈请封时,是这样说的:“此番能收回我大褚丢失多年的牧州,全因臣身边百夫长元惊烈。他率七百骑兵,趁夜色偷袭牧州。秦军尚未反应过来,他们的首领便已人头落地!其余秦军丧失抵抗之心,臣这才顺利收回牧州!”
那牧州,从十年前,在南褚吃了败仗后,便被南秦割走。
一个在此之前,默默无闻的年轻小子,竟然带了七百个人,就能收回领土。
褚帝既震撼,又惊喜。
故而,元惊烈受封武安侯,实至名归。
下了朝后,几乎所有朝臣都在背后议论这位新武安侯。
“我看他年纪轻轻,应该还没娶亲吧?”
“肯定没有,怎么,你瞧上了,要给你当女婿?”
“嗐,我就先问问罢了,你想到哪里去了。”
没人承认打了这个主意。
元惊烈被宇文练带着去见褚帝谢恩,出宫后,却有好几个大臣,跟狼看见猎物一样围到了他身边。
个个异口同声,说的都是些阿谀奉承的话。
谁都知道,元惊烈会是朝中新贵,前途不可限量。
宇文练失笑,费了点劲才把人给带走。
回到东宫,宇文练调侃他:“都想让你当乘龙快婿。”
元惊烈垂下眼帘:“殿下不要和属下玩笑了。”
“怎么是玩笑?”宇文练半是认真,半是玩味:“若不是为了你的前程,连孤都想把妹妹嫁给你。”
元惊烈心中一慌,巧妙地答道:“太子殿下抬爱了,属下出身低微,实在配不上公主,也配不上城中的贵女们。”
宇文练笑:“孤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晚,孤准备了宴会,贺你初封侯爵之位,朝中不少大臣都会来,你准备好。”
“今晚?”元惊烈欲言又止。
可一顿,却又只好点点头:“属下明白。”
夜色降临。
东宫中热闹一片,人人脸上都是欣喜的神情。
元惊烈穿着上好的蜀锦华服,与众人推杯换盏,抵不住众人的敬酒,他的脸颊,渐渐地有些红了。
与此同时的千香楼,包厢中,桌上摆满了酒楼拿手的好菜。
孟昭歌等待着少年赴约,可时间慢慢流失,元惊烈却迟迟不到。
外头的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久等元惊烈不来的孟昭歌,终于是泄了气,叫醒了昏昏欲睡的墨环。
“墨环,吃点东西吧,吃一点,咱们就该回府了。”
墨环惊醒:“娘娘,不等小元公子了吗?”
“不了,他今天应该来不了了。”孟昭歌托着脸颊,神情低落,“快吃吧,吃完咱们回家。”
墨环遂不再多说,她早就饿了,狼吞虎咽了些食物。
可孟昭歌却一口都吃不下。
心里有些堵得慌。
片刻后,二人从千香楼离开,下楼梯时,恰好听见邻桌有两个人在聊天。
“听说没,陛下封了太子身边的一个小将做武安侯,那小将,率几百骑兵夜袭牧州,不费一兵一卒收回了牧州城。”
“知道,朝中啊,要有新贵了。”
“那位侯爷,听说姓元,原本只是东宫的一个小侍卫。”
“一个小侍卫都有如此才能,东宫果然卧虎藏龙。”
孟昭歌的动作顿了下,听完这些话,有些魂不守舍。
“他们说的人,是阿烈?”她懵然地问墨环:“我没听错吧。”
墨环点头,“没听错,我听着也说是姓元。”
阿烈,竟被封了武安侯。
孟昭歌在惊讶之后,心中大喜,也很欣慰。
可欣慰之后,孟昭歌的心情,又有些难以言喻的惆怅。
阿烈的青云之路,比她想象中要来得快。
枝头的小鸟,要高飞了,也要渐渐远离曾让它栖息的枝干了。
“难怪他今天没空来,现在应该在东宫忙着应酬吧。”她低着头,踢地上的石子。
那些朝中大臣,肯定迫不及待想和他结亲。
墨环也看出她的感伤,便有些心疼。小元公子得了太子看重,好像已经不把娘娘当回事了。
“娘娘……”墨环正想安慰她,一抬眼,却从不远处,看见一道狂奔而来的身影。
小丫头定睛一看。
“娘娘!”
“是小元公子!”她惊呼。
孟昭歌怔了下,倏地抬起头。
少年踏月色而来,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他向她奔跑着,发尾在空中勾勒出弧度。
停在她面前时,元惊烈额间有些汗。
“阿姐,对不起,我也没想到,太子殿下在今晚替我准备了晚宴……”还没缓过气,他便急着解释。
孟昭歌停顿了一下,“你从东宫跑来吗?”
他点头:“恩,我假装喝醉,偷偷溜出来了。”
又担心地问:“阿姐,你生气了吗?都是我不好。”
孟昭歌摇了摇头:“没生气,我都猜到了,太子殿下也是好心。”
饶是如此,元惊烈还是一脸的愧疚,两道浓眉快皱成了八字。
这哪儿像战场上纵横的武安侯?分明就是个小孩子。
孟昭歌笑了,捏了捏他的鼻子:“别这个表情,我哪儿有那么不通情理。你若觉得愧疚,便陪我回王府吧。”
元惊烈这才放松了神情。
二人并肩,往荆王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