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有被打碎的一碗参汤。
孟如愿和孟夫人也迟一步走了出来,看见这样的场景,皆脸色一沉。
有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孟庆云眉心紧皱,旋即传来徐伯:“谁今晚给我送的参汤?”
“是虎子。”徐伯道:“怎么了,老爷?”
孟庆云捏紧了手心,眼珠子一转,当即厉声一喝:“这小子偷走了夫人的玉佩,立刻把他抓起来!”
徐伯很意外,虎子一向是个老实孩子。
但在孟庆云面前,他只有顺从。
随即带人闯到虎子的厢房,可踹开门后,里面却空空如也。
徐伯只能将此事回禀给孟庆云。
孟庆云狠狠一拍桌子,负手在房中踱步。
“怎么办?”孟庆云问孟夫人:“他肯定听见了。”
“听见了也不会猜出来吧,这么离谱的事,谁会想到?”孟夫人迟疑着。
连她这个亲娘,第一次见到外表为孟如愿的宁儿时,都觉得是有人在故意耍她。
她差点儿就叫人抓了自己的女儿了。
孟如愿却摇摇头:“不,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个人,绝不能留了。”
孟庆云也认同女儿的想法,“我派人去找他。”
“不用。”孟如愿说:“大晚上,一群人在街上找人,太惹眼了,叫两个人去荆王府守着就行。”
孟夫人忽地想到了一个主意:“那个虎子,他娘还在家里,可以用他娘威胁他。”
“好主意!”孟如愿一喜。
三人商量了个万无一失的对策。
深夜的柴安,万籁俱寂,街道只剩下偶尔传来的蝉鸣声。
一道惊慌的身影,漫无目的地跑在安静的街道上。
直到跑到离明西将军府很远的一所桥下,他才敢停下脚步,靠在桥边的柳树下,气喘吁吁。
虎子没想到,自己只是去给老爷送参汤,就听见了这样一个秘密。
夫人,管那位二房老爷的女儿,叫‘宁儿’。
这是已经故去的大小姐的名字!
当他听见这句话时,他吓傻了,脑子都像被拧住一样。
一个死了的人,竟然变成了另一个人,活了过来?
虎子惊出了一身冷汗,等到反应过来时,他脑子中跃过一个人的身影。
“二小姐,对…二小姐……”
这件事,必须得让二小姐知道。
虎子爬起来,警惕地看了一圈四周,见没人追出来,才连忙朝着荆王府跑去。
可到了荆王府时,却看见大门附近守着两个人。
虎子认识他们,当即停住脚步,转身就跑。
看来,老爷夫人已经知道是他了……
怎么办?
虎子紧张地攥紧衣角,打算明天天亮了,再去见二小姐。
白天,孟家的人没法守在王府门口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
虎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再度小心翼翼的到了荆王府。
昨晚的那两道身影都已经不见,他松了口气,正要去敲门。
这时,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虎子,你别跑了!”来人,正是他在孟府的好兄弟丁大力。
虎子往后退着,恐惧地喊道:“大力,看在我们从前是兄弟的份上,放我走吧!”
丁大力叹了口气,并不追他。
“虎子,你娘被老爷夫人抓起来了。”
“什么!”虎子神情一僵,瞪大双眼,站在原地,动也动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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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王府中,孟昭歌一早出了门,到酒楼等人。
昨日,无间阁的联络人告知了她,今日探子便会回到柴安的消息。
她叫人去查柳鸢的身份,在今日终于等到了结果。
没过多久,有人进了包间。
没等孟昭歌抬头看人,那人的手,就先一步从桌上捞走了一块点心。
“不错。”那人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
孟昭歌抬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你。”
沈镜勾唇一笑:“娘娘居然还记得我。”
他知道她的身份,孟昭歌也不意外,毕竟无间阁,无所不知。
“是你去的红犀?”
“是啊,我亲自去的,娘娘的面子够大吧。”沈镜从怀里拿出了那张柳鸢的画像。
“娘娘的画技不错,我拿着这画去打听这姑娘的底细,还真顺藤摸瓜找到了她的家。”
他说着,同孟昭歌讲起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她不是红犀人,只是在红犀街上乞讨,因为长得好看,所以不少人眼熟她。后来,被当地一个豪绅强抢做小妾,她不愿意,还被那富绅当街打了一顿。”
“再后来,她就跑了,据当地百姓说,最后一次见她,是在红犀镇外,然后就再没人见过她了。”
“这就没了?”孟昭歌皱了皱眉。
沈镜轻笑:“娘娘耐心一点。”
又缓缓道来:“我心想,这姑娘也不可能是凭空出现在街上当乞丐的。故而,我便往东边继续找,摸到了洛溪。”
“洛溪有人认识她,并且,还不在少数。”
说到这里,沈镜似乎也觉得神奇,“他们告诉我,这画上的姑娘,是当地一户富商家的小姐,真不知道是怎么沦落为乞丐的。”
孟昭歌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心提到了嗓子眼。
果真,下一刻,沈镜望着她的眼睛,挑了挑眉:“他们说,她是洛溪孟家庶出的小姐。”
“她叫孟如愿。”
刹那间,孟昭歌仿佛被雷击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若不是沈镜太认真,孟昭歌会觉得他在耍她。
柳鸢,是孟如愿?
柳鸢是她堂妹!
孟昭歌紧紧地抓住衣角:“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沈镜懒洋洋道:“不信的话,你随便到洛溪找个人问啊。”
孟昭歌沉默了,她垂下眼睫,遮挡住眼底的复杂。
此时此刻,她耳边传来那日魏停风的话。
魏停风亲口说,当时遇见柳鸢时,她失忆了。
因为失忆,所以她沦落为乞丐,才被那个富商威逼,才会逃出红犀,然后被魏停风所救。
似乎一切都能串起来了。
那昨日被她赶走的那个孟如愿又是谁?
孟昭歌立刻起身,冲出了厢房。
她好像一切都明白过来了,难怪先前,那个孟如愿会莫名其妙做媒,要把柳鸢嫁出去!
那个假货,在担心柳鸢会恢复记忆,然后认出来她。
孟昭歌实在太久没见到孟如愿了,所以才会让人钻了空子。
她惊诧又后悔,连忙冲出酒楼。
正想要回到荆王府时,却又改变了主意。
比起去见柳鸢,她现在更想知道,那个假货是谁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