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常宁错愕地抬起了眸子,脑子都停滞了一下。
继而,微微瞪大眼睛:“太子殿下有话跟我说?”
黑鹰点了点头,道:“太子殿下听说大小姐的遭遇,十分担忧。故而,今日便让我来为陛下送书法,趁机看看大小姐如何。”
闻言,孟常宁的眼睛瞬间变得炯炯有神。
这算什么?柳暗花明又一村。她昨日进宫,才听人说,前些日子,陛下把高宗的定坤剑赏给了东宫。
她听后,还惋惜了许久。
若早知道宇文练还能翻身,她就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了,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但现在好了,宇文练还对她旧情难忘啊!
少女思及此处,掩下眼底精光,叹息一声:“我也十分惦记殿下,那日得知陛下解了东宫的禁闭,我别提有多高兴了。”
“只是,我自知昔日一定伤了殿下的心,如今自不敢再高攀。”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渐渐消沉。
黑鹰宽慰她:“小姐不必多想,殿下从未怪罪过小姐。今日殿下让我来,便是来帮助孟小姐的。”
孟常宁更觉惊讶,迟疑道:“殿下准备如何帮我?”
陛下都对她恼成那样了,若非爹娘求情,她已经死了。
“殿下自然有殿下的主意。”
黑鹰警惕地看了一圈周遭,这才神秘道:“七年前,陛下曾秘密出巡,遭遇刺客,是殿下为陛下挡了一刀。因此,陛下允诺了殿下的一个愿望。”
孟常宁恍然大悟:“殿下愿意用这个愿望,求陛下宽恕我?”
黑鹰很罕见地勾了勾唇:“自然。”
“太好了!”孟常宁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她捂住了嘴唇。
“那…那我就等殿下的消息?”
“是的,小姐只需安心等待。”
听到这话,孟常宁吃了一颗定心丸,在心中暗道:果真还是太子殿下有本事。
又慌忙拿出一块玉佩,塞给黑鹰:“这是我贴身的玉佩,替我交给殿下……殿下,会明白我的意思。”
她有些羞涩:“我其实,也一直都未曾忘记殿下。”
黑鹰紧了紧手中玉佩,微笑:“我一定带到。”
说完了话,二人不敢再多做停留,遂各自离开。
冬日的阳光洒在朱红的墙壁上,拉长了少女从长巷经过时雀跃的身影。
孟常宁一回到掖庭,管事嬷嬷便拉长声音,骂她:“叫你送个东西,这么久才回来,就知道偷懒是不是!”
“照嬷嬷所说,我就该飞过去,再飞回来呗。”孟常宁刺她。
她要离开掖庭了,被太子殿下接出去的,她有什么好怕的?
管事嬷嬷暗了暗眼神,上前给了她一巴掌。
“下贱坯子,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孟常宁咬紧牙关,上去就撕扯着管事嬷嬷的头发:“你再打我试试,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
“我要是下贱,你又算什么,你这当了一辈子奴才的老女人!”
管事嬷嬷毫无预备,头皮被她撕扯得生疼。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尖声大喊:“你疯了吧,你还当自己是大小姐?”
“来人,来人,把她给我关起来!我看她是发羊癫疯了!”
几个宫女上前将孟常宁拉扯走。
“今天谁都不许给她饭吃,我还不信治不了她了。”
孟常宁被拉走,竟还像疯了一样对她破口大骂,把管事嬷嬷气得不行。
但孟常宁却并没有反抗。
她被宫女关到幽暗无光的暴室中。
两个将她拉来的宫女,心中暗想她真是脑子不正常了。
“怎么敢这般得罪管事的?”她们嘀咕着。
而孟常宁只静静地坐在地上,并无悲喜,只摸了一下被管事嬷嬷打肿的脸,疼得‘嘶’了一声。
“老女人,等我出去了,等我东山再起,一定要把你千刀万剐!”
她记恨上了管事嬷嬷。
管事嬷嬷也记恨上了她,说不给她送饭,便真的没有。
也不知在暴室被关了多久,孟常宁饿得眼冒金星。
她昏昏沉沉地睡着,不知为何,进了暴室就极其不舒服。
不知外面是几时,她正打着瞌睡,有个宫女将水壶递了进来,喊她:“孟小姐,孟小姐?”
孟常宁惊醒。
那宫女道:“这个是外面有人让给你送来的。”
“谁?”她便有点晕地接过水壶,打开一看,竟是一壶老鸭汤。
饿极了的孟常宁,没等那宫女解释,便‘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是个太监,说是外边的人让带来的,我也不知道是谁。”
“哦。”孟常宁没想多,以为可能是太子殿下或荆王托人照顾的她。
她喝了老鸭汤,就不知不觉靠在墙壁上睡着了。
那宫女还等在外头,见她老不说话,凑近一看,有点无语。
“连句谢谢都不说。”宫女不悦地起了身,扭头就走。
第二日,管事嬷嬷来看了孟常宁。
给她饿了一天了,管事嬷嬷也怕真的饿坏。毕竟孟常宁到底不是普通奴才。
想到这里,管事嬷嬷又替自己委屈。
明明是孟常宁像个疯狗一样,偏偏她还得原谅这人。
到了暴室门口,管事嬷嬷叫人打开门,高抬着下巴走了进去,打算先耍耍威风。
孟常宁躺在地上。
“还不起?”管事嬷嬷踢了她一脚。
还是没动静。
管事嬷嬷和跟来的宫女对视一眼,心下一慌。
不太对劲。
她立刻蹲下身,去探了探孟常宁的鼻息。
没有呼吸。
“!!!”
管事嬷嬷吓得一张脸惨白,腿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
那宫女扶住了她:“怎么了嬷嬷?”
“死了,死了!”
“什么!?”那宫女更是吓得瞠目结舌,颤颤巍巍地也去摸了摸孟常宁。
身体都凉透了。
“她怎么会死,她怎么会死?”管事嬷嬷觉得自己完了:“这要是让陛下知道,那我一定会被牵连啊!”
那宫女则眼尖地看见了角落的水壶,忙拿起一看。
“昨日您不让给她送饭,这是谁送来的?这汤一定有问题!”
管事嬷嬷绷着脸色看了下那水壶,手更抖了:“完了,完了,这是叫人给毒死了。”
宫女又看了一眼孟常宁。
她眼皮发青,确实是中毒之相。
“嬷嬷,要不要查?”
管事嬷嬷惊慌制止:“绝对不行!一旦开始查,所有人都会知道,明西将军的女儿,在我这掖庭,被人不明不白地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