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其实就是这样,所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但当卑鄙者遇到比他更卑鄙的人,却也会感叹这世界的残酷无情,只是,那时候将没有人会同情他了。
“郭钦武,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混账。”南宫烈大骂道。
骂也没用,郭钦武怎么肯为他一个人,再冒生命危险呢?
南宫烈站起身来,茫然四顾,天地之大,竟没有一个人肯对他投过来一丝怜悯的目光,他这才明白,坏事做多了,是要招报应的。
“也罢,也罢。”他徒然狂笑,“我可记得那女人的话呢,想把我变成太监,你们不会如愿的。”
他举起手中利斧,寒光闪处,锋利的斧尖便划开了自己的颈动脉。
鲜血狂喷。
南宫烈在地上拼命挣扎,裤裆里液体喷出,然后慢慢,慢慢不动了。
李卓然的目光,便从地上苦苦挣扎的南宫烈,转向了张不归,笑道:“张帮主,两个女孩儿为你求情,即便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体会她们两个的一片好心,你我的私怨,将来你想怎么解决,随时都可以找我,又何必搭上这么多三江会兄弟的性命呢?”
“好,张某今日也实在不愿意拂了两位小姐的美意,也罢,李阁主。”张不归看着李卓然,冷笑道:“以后咱们有的是交谈的机会,张某告辞。”
他的手一挥,三江会的残兵败将们如蒙大赦,撒丫子离开了战场!不少投靠双龙会的江湖人士,自然也不是傻瓜,当然知道李卓然最后要对双龙会做什么,纷纷不要脸的混杂进三江会人群,跟着跑了。
龙彪余威仍在,双龙会的人,没一个敢跑的。
那毛大庆突然走出人群,向李卓然拱手道:“标下是京师锦衣卫副指挥使毛大庆,不该来此掺和江湖事,在此赔罪了,李阁主,你和双龙会的恩怨,我们就再不干涉,弟兄们,咱们走。”
他故意装的趾高气扬,就是要用自己的官方身份镇住李卓然,以便自己金蝉脱壳。
他想得真美。
“谁说让你走了?”李卓然忽然间变了脸色,脸色铁青,指着毛大庆冷笑道:“谁都可以走,你和龙彪不能走,奉太上皇圣旨,将逆贼龙彪,毛大庆一党,就地正法。”
两路大军,同时高声呐喊,即将发起最后的进攻。
“等一等。”一个人,忽然举手说道。
于是所有的人都忽然安静了。
因为说话者,正是阿利。
现在江湖上,最可怕的一个年轻人。
他向李卓然深施一礼,又转向了龙彪,慢慢说道:“龙帮主,现在你败局已定,但要杀光你们,我们这边也依然会死伤惨重,你说对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好了,不必故弄玄虚。”龙彪冷笑,看着阿利,心中十万个后悔,当日在双龙会总部,没有除掉孔苏和眼前这个少年。
他们都是养不熟的狼崽子,怎么可能为我所用?此时龙彪心中悔恨万分。
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是想说。”阿利的腿已经经过了包扎,龙彪当然已经看在了眼里,阿利接着说道:“龙帮主,我想和你一对一单挑,如果你赢了,我放你们走;如果你败了,你和毛大庆留下人头,其他人降者免死。你看怎么样?”
“你是什么身份,我凭什么信你?”龙彪此时双眼充血,恶狠狠说道。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已经输到极致的赌徒,手里还有最后一个筹码,便是自己的绝世武功。
“龙帮主,阿利说的,便是我李卓然说的。”李卓然笑道:“不过太上皇圣命难违。即便你赢了,我也只能放你这一次;不管你今后藏匿到江湖任何地方,我李卓然都会将你找出来做掉。”
“好,李兄向来一言九鼎,绝不会欺瞒我。”龙彪道:“我龙某一生未曾佩服过什么人,今天我却要真心实意对你李卓然说一声,佩服。”
“不敢当。”李卓然看着龙彪,慢慢说道:“龙兄,在你们决斗之前,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我才会答应阿利与你单挑的。”
“什么样的大事啊?”龙彪现在正在调整身上的内力,与阿利之战,是他现在唯一的活路,现在京师已经不能回去,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能逃出去,他在江湖上,自然还有无数能够藏身的地方。
“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对你龙帮主来说,这样的事情不知做了多少。”李卓然脸色无比严肃,目光当中满满都是鄙视:“可是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却绝对是天塌地陷的大事!龙帮主,龙清影龙姑娘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当年你对她父母所做的一切,也正是她委托阿利,替她来跟你说一声再见的。”
听了这话,龙彪一向斜睨天下的双目当中,竟然也显现出了恐惧。
无边的恐惧。
“龙彪,你信报应吗?”阿利已经长剑在手,突然向龙彪问道。
剑光一闪,他已出手。
太上皇重新进入了三年来梦寐以求的金銮殿,一切都未曾变样,就连跪在地上的那些人,他也几乎都认得,但时过境迁,好多人,已经成了他的敌人。
他向皇太后行礼如仪,皇太后深情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没人相信,这是母子两人两年多来的第一次见面,尽管他们的住处,不过相隔几千步远而已。
皇太后没有哭,她知道,这还不是她掉眼泪的时候,长达两年多的谋划,仇杀和阴谋,现在正是要采摘果实的关键时刻。
“文武官员,参拜太上皇龙驾。”徐谦大喝一声,带头呼喊道:“臣等参见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齐声高呼,只有那老常和高国忠两人,双双手持利剑,站立监督。
如此锋芒毕露之下,如果说今天是正常的政权交接,鬼才相信。
后殿门口,三具文官的尸体根本无人理会,躺在血泊里,无数苍蝇,也来欢快的参加,这场据说是“合法而又和平”的集会。
一把木头龙椅,被从后宫御书房匆忙搬到了台子上,陈列在皇帝御座之旁,太上皇身着满是灰土的龙袍,落座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