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受此千载不次之恩,甘愿为陛下,为大楚,肝脑涂地,以报答圣恩于万一。”刘镇南叩首答道。
楚江客笑道:“你且退下,去看看瑶一吧!”
“是,微臣告退!”刘镇南起身,倒退出殿,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早有两个宫女引路,带着他穿过曲曲折折的雕梁画栋,来到了一处精致的所在。
一路之上,刘镇南都沉着脸,楚江客没有说错,孔苏的异军突起,的确让他相对失色,他现在心里面,却只愿一辈子不与孔苏为敌,既是心里没有底气,也实在不想对亲如兄弟的孔苏痛下毒手。
刘镇南面对的是一栋极其精巧的房子,精巧到每一根木柱,都来自昔日大楚宫殿,楚家建此地下城市,历经百余年,也不知花了多少银子。
而里面至少四成银子,却是他们花家的。
门前也挂着对联,却是娟秀的笔迹:“红篆炉烟看气直;绿苞庭竹爱心虚。”
看得出来,这座房子的女主人,却是一位天性淡然的人物,不掺流俗,不喜躁物,自然,也不会喜欢争权夺势。
偏偏她生下来,却要担负着复兴大楚的使命。
这不能不说,是命运无情的嘲讽。
刘镇南满面红色,走进房间,几个宫女立刻跪地行礼:“参见侯爷!”
刘镇南忽然变了脸色,微笑浮上他的脸庞,笑道:“几日不见,你们几个小丫头又生得几分俊俏呢!”
几个宫女都粉面羞红,刘镇南完全可以开这个玩笑,因为宫女们都知道,刘镇南即将迎娶公主,而她们这些公主身边伺候的宫女,自然也会随嫁给驸马,早晚都是他的人。
刘镇南从袖子里取出了几样东西,竟然都是价值不菲的镶宝石的钗环,笑道:“小丫头们拿去戴吧,别让娘娘们宫里的笑话你们!”
“谢驸马爷赏赐。”不知是哪一个宫女嘴快,几个宫女一阵娇滴滴的欢笑,便从刘镇南手中抢了钗环过去,喜鹊一样蹦跳逃走了。
刘镇南看着宫女们无比美丽的身影远去,忽然长叹一声,也不知道是在感叹这些美丽的宫女,还是在感叹他自己的身世。
窗子打开,一个美丽无比的面容露了出来,楚瑶一微笑道:“表哥,你来啦?”
刘镇南点头,进得屋来,脸色阴沉,忽然道:“瑶一,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人,人人都是鬼吗?”
楚瑶一道:“想过。比如刚才被你哄得高高兴兴的宫女们,还有父皇身边的那些妃嫔宫女,她们个个都是三岁被抓……
不,三岁进宫,人人都已经忘记了地面上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大楚皇宫的这些人,活着,是在地下,死了,也都埋在地下,从地面上的大楚灭亡开始,到现在,怕已经有百十年了吧?”
刘镇南苦笑,道:“这是你们家最重要的事,你反过来问我吗?”
楚瑶一苦笑,慢慢说道:“一百零二年,已经足足一百零二年啦!
五代大楚皇帝,屈居地下,苦苦筹谋,智计百出,杀伐决断,一心要恢复地面上的大楚,百年已过,大楚复国,却仍然是个遥遥无期的梦。”
刘镇南轻轻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了瑶一,道:“有时候能做梦,也是好事,你想想,如果有一天,这个梦突然破碎了,这地下宫殿里,大营里的几千人,又该如何生存呢?”
瑶一点头,感觉到身后男人的拥抱越发用力,男人的气息都已冲击到了她细嫩无比的粉面上,她不禁有些颤抖,慢慢说道:“父皇又责骂你了,对吗?”
刘镇南没有做声,楚瑶一的眉头紧皱了几下,却勉强使自己的粉面上出现了笑容,转过身来,紧紧的抱住男人,一双红唇慢慢贴近男人的耳朵,悄然在他耳边说道:“表哥,就让我来补偿你,好吗?跟我来……”
她拉着男人的手,缓缓走向自己的豪华宽大的卧室,卧室里面,有一张象牙床。
真的是用最好的海外象牙雕刻搭配,就连黄金,玉石,金丝楠木都只能屈居辅料的,床……
信记赌坊,此时已近午夜,赌客却越来越多,此正是赌行的特点。
孔苏和刘镇南都坐镇于此。
开张之后,酒楼的生意和戏园的买卖都相当不错,敢情势力大了,面子也便大了,京师有头脸的人物,多来捧场。
而且说实话,能吃上朱师傅这位大内御厨之首的作品,这些俗人还能说出什么来?
孔苏和刘镇南却还不放心,双双坐镇赌场,赌场易闹事,赌鬼敢拼命,这是江湖人都知道的常情。
“压舱,您来看看,九号台前的那个年轻人,已经连赢了十五次,二十两筹码变成了九百两,还不罢手,是不是来踢馆的?”赌场伙计个个眼明手快,九号台前的那个小伙子,一看便是行家。
于是孔苏和刘镇南.胡老七都从二楼的小洞中向下秘密观察着,孔苏笑道:“赢了咱们区区九百两银子,你们就忍不住了吗?”
“二哥说的不错。”刘镇南笑道:“开赌场讲究的就是个气度,再说,胡师傅又岂能是九百两银子就能请得动的?”
胡老七却严肃说道:“这个人不是男人,她是个女的。”
他是赌场行家,眼光何等锐利,他说此人是女的,此人便一定是女的。
孔苏忽然发现,胡老七辨识女人,居然比自己还快,他说完了自己才也看出这个人是个女的。不禁心生羞愧,看来,他赖以为傲的泡妞本事还不到家。
众人说话之间,九号台那女的,忽然又将九百两银子的筹码,又都押了上去。
九号台掌台的赌坊伙计,论起来算是胡老七的徒孙,两人玩的是牌九,由于这个女的实在太猛,其他的赌客都悄悄离开,现在已经变成了这个女的与赌场一对一对赌。
这可犯了赌场的规矩,老赌鬼们,是绝对不会这样干的。
因为这样做,便等于变成了砸场子。
掌台眼皮一挑,冷笑道:“三江水冷莫沾衣!这位公子,容小的说句闲话,您已经赢得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