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彪笑道:“内阁已经拟定了嘉奖我的旨意,只待万岁用印即可。只是我们这位监军周御史周大人,不整死我誓不罢休,表面上敷衍我,写了奏折报告我的战功;”
“暗地里给周达这人偷偷写了封密信,把我的老底揭得干干净净,现在皇上,已经看到了这封信。”
孔苏和老孔心中都是一惊,合算现在的朝廷已经根本没有秘密这东西可言了,周御史暗中写给周达和皇帝的密信。
何等机密的事情,居然短短的时间之内,就被姜彪打探得清清楚楚,难怪姜彪如此震惊,连夜找来孔苏和老孔商量了。
接着姜彪将密信头到尾背熟了。
事情开始有意思了。孔苏笑了笑说:“师兄,这种事情好像应该你们去商量商量,我们都不在行。”
官职争斗,他们的确不是内行。更重要的是,孔苏这是在挑逗姜彪,看看他到底着急到什么程度。
姜彪大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分什么江湖官场?整个帝国,现在已经卷入了一个大漩涡,无论官场,还是江湖。”
“每个人都会参与进来,上自皇太后,太上皇,皇上,下到你我,以及无数的小人物,没有例外。”
孔苏点头,道:“不错,皇上和皇太后,太上皇斗,三大帮会和一山阁斗,徐谦和周达斗,你们叔侄两个,和那胡彪斗……”
姜彪忽然打断了他的话,笑道:“那你呢?你和谁斗?”
孔苏沉默,还没说话,老孔忽然道:“他和双龙会斗,鸠占鹊巢,取得代之。”
孔苏居然没有否认,姜彪鼓掌:“精彩!我早该想到的,以你的性格,又怎么会久居人下。”
孔苏微笑道:“问题是我已经秘密加入了双龙会,我如果干掉龙霸,便会背上欺师灭祖犯上作乱的名声,如果江湖各派知道是我干了老大,双龙会这把交椅,我是坐不住的。”
这是他第一次袒露心中所想,因为他必须得到面前这两个人的支持,这两个人,一个出力,一个出心。
姜彪道:“你这个人好狡猾,你的意思我懂,你放心,砍死龙霸这一刀,我会找人,替你做的。”
孔苏点头,姜彪道:“我既然替你解决了难题,那我眼前的难题,该如何解决呢?”
孔苏两手一摊,笑道:“不关我的事。我付了钱给别人,这样的主意,我便不再费脑筋了。竟然是受人之托,那么让我来想办法,皇上居然把信给看了,确还赏奖给你,说明啥呢?”
姜彪连忙说道:“其实这都不必说明了。”
作为一个武夫,姜彪头脑却并不简单,否则,他怎么敢和他的叔叔,做出这么多惊心动魄的大事?
自己这一次玩得这么大,把能犯的罪名一次性都犯全了,即便皇帝心中跑得马,跑得骆驼,也真是难以容忍了。
皇帝当然不会放过姜氏叔侄,处心积虑让周御史天天在这里打小报告就是证明。
老孔笑道:“姜大人果然看得透彻!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皇上的意图,那么,就只能选择硬扛了,要么获胜,要么死无葬身之地。”
姜彪沉吟着,脸色很是难看,缓缓说道:“就没有讲和的余地吗?”
老孔笑道:“姜大人,你想想,现在皇权斗争已经到了最激烈最关键的时刻,皇帝却依然严令密切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现在不动你,不过是因为他扫荡太上皇一党的事情没有完结,害怕你节外生枝罢了。如果等到皇帝扫荡了一山阁,料理了徐谦老大人,大权在握,他会和你讲和吗?”
姜彪道:“如果我和我叔叔,反戈一击,你们觉得……”
他竟是在暗示,如果姜青阳和他突然反戈一击,背叛提拔重用他们的徐谦,帮助皇帝扫荡太上皇一党,皇帝会不会网开一面?
孔苏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恶心,对于对自己如此厚恩的恩人,说翻脸就翻脸,如此不要脸的人,居然和自己称兄道弟,真是他孔苏的耻辱。
“姜大人,所谓功高震主,你们叔侄二人,手握朝廷重兵,权倾朝野,亲兵旧部,满布各地,皇上心中,能消除这份忌惮吗?”老孔道:“试问徐谦老大人在天下是何等威望,现在你帮助皇上扫荡了徐谦,便会承担天下骂名。”
“况且那时,你们也会取代徐谦,成为皇权最大的威胁,他又岂能容你?所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到时候皇帝随便找个理由。”
“为徐谦平反昭雪,把杀徐谦的罪责,都推给你们叔侄,你们叔侄两个,顷刻之间,便会成天下公敌,下场如何,不堪设想。”
一番话说得姜彪脸上冷汗连连,沉默良久,方才缓缓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么,我们叔侄两个,干脆不趟这趟浑水,解甲归田,做个寻常田舍翁,又该如何?”
老孔大笑,道:“这话你该问问南宫之内的太上皇,他都做不得田舍翁,你们叔侄何德何能?”
姜彪霍然而起,呼气急促,脸如喝酒,圆瞪双眼,大怒道:“如你所说,我们叔侄两个,便一定没有好下场了吗?”
“非也,非也!我既然已经答应给你出主意,便不会让你失望。姜大人,现在你还有三个选择。”面对大将军的冲冠一怒。
老孔却根本不为所动,微笑道:“上策,你有这么多江湖朋友,又积攒了大量的钱财,身边更不乏忠心耿耿的亲兵护卫,何不索性改装易容,退隐江湖?”
“海外那么多仙岛秘境,哪里不能安身养命,传续香火?”
老孔喝了口茶,接着说道:“何况你离了这是非场,交了兵权,更远离中原,再不会对皇帝形成一丝一毫的威胁,便等于死了一般。”
“无论谁作皇帝,又怎么会大费周章,追杀一个死人,而甘愿落下不仁之名呢?”
姜彪点头,冷笑道:“好主意,先生的上策,原来是叫我去做神仙!那先生的中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