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交。”脱脱笑道。
“知白,给大汗包扎。”孔苏啪啪几声,解了脱脱的穴道,宋知白过来单腿跪地,赶忙给脱脱上药包扎。
脱脱面带微笑,在宋知白搀扶之下,勉强上了一匹马,拱手笑道:“来日方长,两位再见。”
说罢扬长而去,好不潇洒。
“断腿之痛,如万蚁钻心。”姜彪看着他的背影,道:“这个人居然能忍耐如此,我果然低估他了。”
“他的确狡猾,怕你放他的冷箭,便故意跟你谈生意,让你见利而留手。”孔苏道:“所以来日灭帖木儿之人,必是此人。”
宋知白道:“大帅,师父,我们还是尽早脱离险境,以免这脱脱出尔反尔,回去调集大军返过来,我们的援兵也只有五千人,如果给脱脱调动人马的时间,对我们是极为不利的。”
孔苏点头,宋知白的心思之敏锐,办事之利落,远出他的意料。
姜彪却笑道:“不会的。脱脱的主力都已经秘密调动,准备伏击九部联军,这五百余人马,都是脱脱的近卫,他得到我和帖木儿见面的消息,情急之下只带这些人赶来,他的主力尚在二百里之外,来不及追赶我们的。”
孔苏大惊道:“你知道他要伏击九部联军?”
姜彪笑道:“当然!就是那个博赛尔秘密报信给我的,只是这家伙实在有些笨,脱脱要来杀我的消息,他居然事先不知道,险些坏了我的大事。”
博赛尔原来与姜彪还有这一腿,怪不得他会隐藏自己会汉话的本领,而他之所以勾结姜彪,不用问,一是相互偷偷做买卖,第二点,自然是希望姜彪助他一臂之力,帮助他登上部落首领之位。
脱脱自然也在帖木儿身边安插了眼线,他突然得到帖木儿和姜彪秘密会晤的消息之后,当机立断,为了保密,也为了立即行动,只带着身边五百余名亲信,便长途奔袭而来,险些就真的干掉了姜彪。
如果没有孔苏的话。
孔苏看着姜彪,道:“那你为什么不通报给帖木儿?”
姜彪脸上带着微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通报?”
孔苏道:“脱脱要伏击九部联军,你如果不通报,那九部联军必然……”
“必然损失惨重。”姜彪笑道:“可是他们人马众多,脱脱实力却实在有限,他们是死不完的。”
“然后他们就会更大规模的进行报复,”孔苏忽然道:“我有些明白了,原来你是要他们互相……”
“没错,敌人相攻,吾国之福。我们绝不能让他们统一,这也是我同时向两边提供火器的原因。别忘了,一个统一的北胡,曾经险些灭亡我朝。”
姜彪笑道:“孔苏,你要记住,只有让他们永远打下去,我们和他们的生意才能继续,我朝的江山才能稳固,而我等这些丘八,才能不停的立功升官。”
他转过头看了看自己伤痕累累的部下,笑道:“弟兄们,领赏钱的时候到了—————把地上所有的北胡死尸的脑袋都砍下来,一颗人头值上百两银子呢。”
“好。”仅剩下的四十余名亲兵,高声呼喊着,一瘸一拐的,相互搀扶的,挥动手里的军刀,向遍地的北胡死尸走去……
“李先生,我们非得走这样僻静的小路吗?”一个年轻人问一个中年书生道,除了他,还有另外三个年轻人跟在中年书生身后。
此刻如果有细心一点的人观察他们,就会突然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这五个人居然都没有胡子,面皮一个比一个白皙,有两个,居然连身形都跟女子有些类似了。
此时众人行走在偏僻的山间,崎岖蜿蜒,颇为难行,但众人个个身形轻飘,行走之下,脚不沾泥,即便是世代居于此地的山民们,恐怕也根本做不到。
这中年书生白面无须,体形消瘦欣长,笑道:“到了此处偏僻无人的地方,就不要喊什么李先生了,除了我师父他老人家,宫里面谁还敢称一个‘先生’?”
那年轻人立刻回应道:“是,李总管。”
中年书生打扮的,自然是大内总管李保,他将刺杀皇太后的半数酬金交给冷香园之后,又连续视察了各地几处“金龙银号”的分店,绝大多数金龙银号经营良好,账目清楚,得到奖赏,只有右虔虔城的分号账目混乱不清。
于是虔城金龙银号的掌柜和所有伙计,都在半夜里人间蒸发了。
严格上讲,也不能叫做人间蒸发,因为也许在几十年,或者几百年之后,虔城城外挖矿的矿工们能够发现他们,在数十米地下的废弃矿坑里。
李保身边四个白面无须的年轻人,自然都是太监,而且都是李保的徒弟。
按照宫里的习惯,太监头目都要从小太监里选择所谓“长眼睛的”加以培养,逐步提拔,一来将来可以接替自己的差事,二来太监无儿无女,这培养出来的徒弟,便是给自己养老的。
李保作为内宫总管太监,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他在宫中的地位颇高,他带的徒弟,多达数十人,这些人,却是不敢也不配,直接叫他“师父”的。
李保笑道:“冷香园在清风山山顶被我羞辱一番,必然追踪我们的行迹,不过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放着大路不走,却转进到了这崎岖小路。”
四个年轻人不约而同,笑道:“总管妙算。”
李保点头,笑道:“妙算谈不上,对付冷香园那些蠢货,还是绰绰有余的。”
“哈……”旁边的树林当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紧跟着,又一个人的声音传过来:“一个太监,满世界这样跑来跑去,做些见不得人的腌臜勾当,真不知我朝太祖立下的‘太监不得干政’的规矩,现在还值几文钱?”
又听一个人大笑道:“就是,既然身上少了一块物件,就别出来晃荡了,上个茅房还得蹲着尿尿,喝一顿花酒,还得白花银子。”
“三哥你说这话就不对了,谁说人家白花银子?”又听一人笑道。
“五弟有何高见?”那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