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苏后退一步，与王仙之拉开身位。
躬身拱手，神情肃穆，朗朗高声道。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王仙之看着孔苏‘见风使舵’，嘴角极为轻微的抽动了几下。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
精明得很。
王仙之衣袍一挥，将孔苏抬起。
“你我之间就无需那般繁琐了。”
“如今你已然拜我为师，如若是留于武帝城，十年，为师可叫你入天象，大道可期。”
孔苏闻言，腹诽不止。
十年？
给他十年时间游历江湖，四处寻求江湖高手，摄取系统奖励，入天象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他犯得着在武帝城盘踞吗？
当然，这只是因为孔苏身负圣人之师系统，如若是寻常的大指玄，要是不能一朝明悟的话，十年入天象，已是上好了。
孔苏拜师，绝不是为了留于武帝城。
而是因为王仙之于武道修炼的深厚见解，以及其个人乃至是如今脚下这座武帝城的威慑之力。
行走江湖，有个闻名天下的香火门庭，总归是有好处的。
如遇强敌，大可喊上一声：“家师王仙之！”
“师父，弟子不会留在武帝城。”
“非走不可？”
孔苏坚定点头：“非走不可。”
王仙之微微颔首，也不再强留。
人各有志，自己的江湖路自己走。
为师者，解惑排前。
“也罢，离去之前，我且与你多说些，今日一别，他日不知何时能再相见了。”
“若是什么都不曾做，那这师不拜也罢。”
孔苏洗耳恭听。
王仙之以秘法凝视孔苏之身。
片刻之后，其心了然。
“肉身，剑道，这两道是你如今最大依仗，不过肉身才是你之根基，不管是剑道和其他手段皆是锦上添花。”
“炼体一途，你已登堂入室，切莫荒废，这座江湖以肉身登临大道者少之又少，白衣李当心，佛门金刚境，肉身强悍，能破之者屈指可数。”
“读书人若是以肉身成圣，不止是离阳这座江湖，这整座天下，你便是最强之盾，无人能破了。”
“至时，天下第一，实至名归。”
“且是非昙花一现的天下第一！”
孔苏若有所思，王仙之所言，与他所想大差不差。
修肉身，炼血气。
本就是长生之道。
此道在路途之上可能会缓慢了些，毕竟皆是凡胎肉体，要以肉身成圣，抵达武道巅峰，所需要付出的光阴定然要比寻常之道更为长久。
可若是一旦成了，不说真正无敌于整座天下，但可不败于整座天下。
而且寿命极长。
一叶知秋，观张扶摇这尊圣人便知儒家圣人寿命几何。
可孔苏若是登临圣人之境，不仅仅是一位儒道圣人这么简单，以浩然正气炼体成圣，其还有肉身，血气。
王仙之最后所言，非昙花一现，便已言明。
孔苏此道，乃是……
长生之道！
孔苏猛然抬头。
王仙之与之对视，轻轻点头。
“你心中所想，便是无错。”
王仙之由衷感慨道：“以浩然正气炼体，本就是逆天之举。”
“成圣长寿者又有不败肉身、滔天血气加持……”
“若你成大道，便不止天上仙人了，凡间亦有仙人！”
王仙之一语点醒梦中人。
孔苏从未如此想过，也不敢如此作想。
一路走来，只觉炼体一道与之无比契合，且强悍无比。
却不曾深思，他是一个读书人。
以浩然正气练体，本就有成圣契机。
时至今日，他才彻底明了，原来系统从一开始便将最为根本同时也最为宝贵的东西赋予了他。
“谢过师父指点。”
王仙之淡然道：“算不得什么指点，就算是我不言明，他日你也能发现其中端倪。”
“我曾听闻你在上阴学宫推行一门名为儒道横练术的炼体功法，想来此术便是你所修炼体之术。”
“上阴学宫的读书人倒也不算愚笨，虽不知修此术到最后会是如此惊天动地，可也知晓其中益处。”
“不过他们却是无法做到你这般，读书，修肉身，还有一身强悍修为，所以你即便是明了其中真意，也无需藏私。”
“这普天之下，有机会成此大道的读书人，唯有你孔苏一人。”
孔苏明了，他倒是不曾担心上阴学宫那些学子修儒家横练术能修成个圣人。
要知道，他孔苏靠的可不仅仅是一门功法，而是系统所提供的源源不断的修炼资源。
从始至终皆是如此。
孔苏接着主动询问了些武道一途的心得。
王仙之知无不言，为孔苏解惑。
就连剑道一途，王仙之所言亦是对孔苏大有裨益。
直到日照当头，时至正午，孔苏才停了请教。
这半日所问，孔苏已然大有所得。
抬头看了看大日，孔苏拱手一拜道：“谢过师父，这半日之言，可令弟子少走不知多少弯路了。”
王仙之坦然受了孔苏这一拜。
“他日若觉与为师有一战之力，定要回来，为师有生之年，希望与你这尊未来的人间仙人战上一次。”
“定然！”
孔苏沉声应下。
“走吧。”
孔苏再拜，转身下楼而去。
刚下城楼，孔苏却是愣住了。
城楼之下，满是江湖人士聚集在此，其中还有好些城中寻常百姓，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
原来，在孔苏早晨拿着包袱与苟有方道别一事被有心人所发现。
半日时间，孔苏要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武帝城。
这些人都是在这一年多光景里受过孔苏解惑之人。
虽说后来都是予了银钱的，可孔苏于他人解惑之时，也任由旁人听去。
这位解惑先生，在城中江湖人士看来是个不错的读书人。
孔苏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站定，他也知道这些人为何而来。
“诸位，孔苏在武帝城短短一年，能与各位相识，孔苏三生有幸，今日就此别过，来日有缘，江湖再见。”
孔苏面对众人，客套一番，算作告别。
“孔先生，你还会回来吗？”
“你这是去哪？”
“武帝城有什么不好的，就留下来吧。”
“……”
孔苏微微一笑，不做解释，只是说道：“走了。”
话音落下，孔苏只身穿过城门，一人行在大道之上。
举城目送孔苏。
同行的唯有身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