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口烈酒下肚,孔苏喉间传出微辣之感,随后一股热流涌遍全身。
嗓中忍不住出声,大呼畅快。
隋斜古亦是如此。
纵目远眺东海,隋斜古空荡荡的袖子来回摆动,满头白发飞舞,忽而道:“小子,你可知你与我所说那邓太阿登顶剑道之时能战天门外八十一仙人,是得等的逆天之举?”
孔苏砸吧砸吧嘴,轻轻点头。
“事实却是如此,前辈他日亦能瞧见邓太阿这惊天之举。”
隋斜古目露向往之色,“你可知他日我又能到何等境界?又会有做出何等惊天动地之事?”
孔苏一愣,不由得想到日后凉莽大战,十八宗师齐聚拒北城助徐风年硬撼北莽。
隋斜古便是战死在拒北城一战之中。
孔苏虽是知晓这些事情,可当着本人,他是有些难以讲出。
他不知道自己说出此事是否会引起拒北城一战的变化,这其中又会牵扯到多少人。
遂缓缓摇头。
“此事天机不可泄露,前辈只需知他日你当名动天下,而非江湖,这离阳千千万万人会将前辈大名铭记心中。”
隋斜古扭头深深凝视孔苏。
良久,忽而一笑,提起酒坛,喝上一口。
这小子说的,似乎还不错。
孔苏心有所想,如今他修霸天剑诀,算是半个剑道之人,身侧便是江湖之中数一数二的剑道高人,何不请教一番。
“前辈,晚辈近来踏足剑道,修得一剑诀,不知前辈可否过过眼?”
隋斜古饶有兴趣的看向孔苏,再一看他腰间悬挂之剑,似笑非笑道。
“小子,你这幅模样可不像是练剑之人,这条道不适合你,别贸然踏足。”
孔苏不作答,只是调动体内浩然正气,浩然正气出,与其交融为一体的霸天剑意迸发。
荒凉,霸道之感传开。
隋斜古忽的瞪大了眼睛。
这股剑意……
好生强横!
隋斜古将孔苏身前的浩然正气拘来一缕,困于掌心之中,细细观摩。
待发现剑意乃是于浩然正气融为一体后,他沉声问道:“你这是何种剑法修出的剑意?为何会与你体内的浩然气融为一体?”
“剑法乃是偶然得之,至于剑意与浩然正气相融亦是机缘巧合。”
隋斜古摇头不止,啧啧称奇。
“如此霸道的剑意竟能与读书人的浩然正气融合在一起,你小子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孔苏莞尔一笑,“前辈觉得这剑意如何?”
隋斜古撇撇嘴。
“剑意不错,只是修得时日不长,还差得远了。”
“如此霸道的剑意……恐你会误入歧途。”
孔苏一愣,心头一惊。
误入歧途?霸天剑诀是系统所奖励的,总不能会害自己吧?
那隋斜古何出此言?
“前辈所说是为何意?”
隋斜古不怀好意的看向孔苏,嘴角微微勾勒。
“我管你小子问事,一问便是一道剑气,你如何回之?”
孔苏不由得暗觉好笑,这大名鼎鼎的吃剑老祖,怎么像个市井老头一般,讨价还价起来了。
“那便给前辈省去一道剑气如何?”
隋斜古却是摇头,“你于我两问可抵我一问。”
孔苏盘算了一下,倒也不算亏,遂点头应下。
隋斜古当即做出解释。
“剑意虽是霸道,可却不自在。”
“你修了练体之术,走的便是大开大合,霸道绝伦之路,有如此剑意自然是与你高度契合。”
“若是你接着修炼下去,定然会将此剑意以横霸之式修之,可剑道与余下之道却是不同,若你正如我所说那般修剑道,便是有所成,最后成就也高不到哪里去。”
“剑道讲究随心所欲,心之所想,便是剑在处,莫要过分强求剑中之意,而画地为牢。”
话及此处,隋斜古便不再多言。
说多了,那便不是孔苏的剑道了。
孔苏闻言,凝眸沉思。
与老前辈所言假设无二,若是无人引路,他大概率会以霸道剑意为核心,去修他自己的剑道。
可如今老前辈如此一说,孔苏却是如醍醐灌顶一般。
随心所欲……
随心所想便是剑在处……
莫要画地为牢。
孔苏心有所得,隐隐间好似看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剑道。
既然随心所欲,那他孔苏不用剑,亦是不想用剑,可否找出一条不用剑的儒门剑道?
思索至夜幕降临,孔苏心中已有计较,只不过还需再多做了解。
抬眸看去,身旁哪还有隋斜古的身影?
孔苏收起酒坛,于夜幕中回了客栈。
往后的一段时日,皆是如今日这般。
白日里,隋斜古于孔苏摊前作问,黄昏时便拉上孔苏于东海之滨四处喝酒,谈论剑道一事。
日复一日,孔苏自己的剑道已然愈来愈清晰。
而在这段时日里,剑九黄于武帝城中挑战王仙之一事,前前后后,诸多细枝末节全然被各方探子传回。
其中自然有孔苏在其中,孔苏于武帝城中所做之事亦是被详尽传回各方势力。
太安城,离阳皇宫。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赵醇看着赵构带回的密件。
剑九黄与王仙之谁胜谁负一事,他倒是不怎么上心,知晓王仙之未败后,便专心看着有关孔苏之事。
孔苏于上阴学宫力撼赵丹萍之后,出走上阴学宫,这一路都在赵构密谍的监视之下。
未曾想他短短时日又闹出如此动静,竟然有那开悟他人的本事。
看其所行之事,这是欲在武帝城生根发芽啊。
上次未能将孔苏定罪,发配两辽边境一事,赵醇如鲠在喉。
那孔苏不仅出言暗讽他这位离阳天子,还曾动手袭击当朝青相赵丹萍,这纯粹就是不将离阳朝廷放在眼中。
如此胆大包天,肆意妄为,赵醇已然是打算不顾一切将孔苏斩杀,以保留皇家颜面。
“来人!”
殿外有一周身藏于黑袍中的赵构探子,急步入内。
“派人前去武帝城,定然要孔苏此子身死!”
赵醇目露凶光,冷声厉喝。
殿下之人接旨离去。
一旁的韩生萱低眉顺眼,不言不语。
此前乃是他出的主意,惊朝廷遣赵丹萍前去与孔苏论道,谁知最后赵丹萍竟然惨败而归,皇家颜面再度受损。
他知晓赵醇心中于他是有所怨言的。
如今却是不敢再胡乱建言。
赵构密件传至离阳皇宫之时,他处亦是收到有关此事的详尽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