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是王祭酒?不是孔先生的课吗?”
“莫不是因赵恺一事前来寻孔先生麻烦?”
“若是想要寻孔先生麻烦,也不用等到此刻,早就去与孔先生理论了。”
“难道王祭酒是来代孔先生授课的?”
“……”
众士子见王祭酒忽然前来,猜疑四起。
而王祭酒没有走上讲台,而是径直走入听课席,在众士子疑惑目光之中来到扶苏身侧坐下。
这下诸多士子更为疑惑,王祭酒这是作甚?那生面孔又是何人?竟能和王祭酒平坐。
诸多目光不由得聚向扶苏所在。
扶苏见王祭酒前来,同样是赶到困惑,不过仍是恭敬问候。
“王祭酒,不知今日来此,所为何事?是专程来找学生的?”
王祭酒乃是上阴学宫祭酒先生,而扶苏于这上阴学宫之中也不再是大秦太子,只是一寻常学子罢了,自然需恭敬以待。
王祭酒却是摇头说道:“今日前来,乃是专程听听学宫讲师授课,看看其是否配得上为人师者。”
扶苏一听,微微一愣。
旁听?而且偏偏选了孔苏的课旁听,这不就是来寻孔苏麻烦的吗?
周围学子亦是听到了王祭酒所言,还真是来寻孔先生麻烦的。
学子们不禁为孔苏担忧起来,虽说孔先生的思想学说已然在上阴学宫之中盛行。
可王祭酒毕竟是熟读多年圣贤书,胸养浩然气的儒道大家,真要是比学问底蕴,孔先生怕是不敌。
不过也有学子隐隐期待,期待今日孔苏与王祭酒之间的较量。
王祭酒此番前来正是前来寻孔苏晦气的。
昨日王祭酒便已得知赵恺之事,赵恺乃是他的学生,却是接连违反学宫规矩,这次更是欲设计伤及孔苏性命。
他本想包庇,可齐阳龙却是一言定局,将赵恺驱逐出上阴学宫。
王祭酒对此怀恨在心。
那孔苏未曾出现之前,赵恺在学宫之内安然无恙,偏偏就是他孔苏现身之后,赵恺相继违反学宫规矩。
在其眼中,究其根本,这一切全然是孔苏之错,若是他不曾出现,赵恺会是如今这番田地?
扶苏听闻王祭酒所言,无奈苦笑。
心道:王祭酒您老人家要寻孔苏的晦气能不能另寻一处坐下,别在我身边坐着,别到时孔苏以为我跟您老人家是一丘之貉。
扶苏与王祭酒又说了几句,便不再言语,生怕孔苏待会儿进来看到两人在攀谈,有所误会。
而王祭酒这是冷眼直视前方,静待孔苏到来。
之所以在这课堂之上寻孔苏晦气而不去紫竹园,乃是因为其心中还是有些畏惧孔苏那一身横练疙瘩肉的。
但在此处,他孔苏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动手。
王祭酒心中冷笑不已,我于上阴学宫中教书育人的年头比你孔苏活的日头都要长,今日便在这学堂之内与你对着干了,看看究竟是你的学识辩得过我,还是我今日叫你颜面扫地!
没一会儿,学堂之外响起沉重脚步声。
来了!
原本因为王祭酒入坐听课席儿安静下来的诸多学子渐渐躁动。
眼神期待的看着学堂门口处。
终于,万众期待之下,孔苏现身,步入学堂,踏上讲台。
孔苏将手中课本放于台上,双手负后,眼神扫过台下一众士子,当看到位于台下的王祭酒时,孔苏眼神略微停顿,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未曾去理会王祭酒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孔苏清了清嗓子,开始授课。
“朝闻道,夕可死矣。”
“可有人知晓其含义?”
听到孔苏询问,在堂学子不由得激动起来。
来了,来了。
又是熟悉的抡语。
虽说众人都知道,孔苏所闻的这句抡语断然不会是其原有的父子正解,可为了尽快听到孔苏的独到见解,当即就有士子起身答道。
“清晨时分得知真理,便是晚上死去亦是值得的!”
孔苏伸手下压,示意这位士子坐下。
如众多士子所料一般,孔苏缓缓摇头。
众人微微仰头,无比期待的望着孔苏,期待其能说出何种见解。
“此乃既往正解没错,可其真正含义乃是早晨我打听清楚了去你家的道路,晚上我便可以前往你家置你于死地。”
哗!
此言一出,较之以往,众人更为震撼。
以往的抡语解释,不过是出手教训罢了,可这一次孔苏说的竟然是出手置人于死地。
王祭酒听闻此言,当即冷笑一声,孔苏啊孔苏,你当真是不知死活,竟然公然教导学子置他人于死地之理。
王祭酒正欲拍案而起,孔苏却是话音一转,提声大喝道。
“此言乃是特指与尔等有国仇家恨之人,吾等便可遵循此言!”
“若是谁人胆敢借着此言肆意妄为,我孔苏便亲自教一教他何为朝闻道,夕可死矣。”
孔苏自然没有忘却老师的警示,横练读书人的根本所在还是得以胸养浩然气,积累儒家学识为主。
此次提出如此激进的抡语,便是欲要警示诸多学子一番,他的思想学说是以横练为主,但这并不是说可以仗此胡作非为。
“我今日便要叫尔等知晓,学我的学说、道理可以,加之运用也未有不可,不过乃是在你有理之时才可如此作为。”
“就好比若是你喜好糖葫芦,另一人却是喜好煎饼,便因我曾说过君子不中则不威,对其下重手?下死手?”
“只因喜好不同?”
“若尔等真是做如此想,今日大可滚出学堂,切莫说是我孔苏的学生。”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不敢与孔苏对视,他们其中好些人常日里便是借着孔苏所授言论肆意妄为,虽说不曾犯下大错,但却是大有横行霸道之意。
这倒也怪不得他们,以往兢兢业业读书,唯唯诺诺做人,一朝得以修儒家横练术,又得孔苏真理,自然便放肆起来。
就好似一个穷得连饭都吃不上的人,突得万贯家财,所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吃饱喝足,那之后呢?
当然是要尝试一番穷困潦倒之时未曾做过的事,勾栏听曲、夜夜宿青楼、甚至是去那赌坊玩上一玩,兜里有银子,不在乎这点挥霍。
于读书人而言亦是如此。
众士子反思近段时日所作所为之时,王祭酒也是暂且弃了拍案而起的想法。
孔苏此言,他竟无从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