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丹瑕领路间,向孔苏介绍起地肺山如今的情形。
“山中恐有凶险,你们此去,定要当心。”
孔苏拱手回应:“多谢天师提点,吾等自当小心。”
山中恐有凶险……
孔苏当然知晓地肺山气脉凋零变成如今这般的原因,乃是那赵氏老祖圈养恶龙所致。
赵丹瑕身为龙虎山掌教,统领龙虎山七十二峰,又曾在地肺山修行过,竟然会不知晓其中原由?
更何况,于龙虎山如此之重要洞天福地竟变成如今这般,难道龙虎山就不曾派人前去探查?
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未曾探知到真相?
若是前者,倒也说得过去,毕竟这离阳是赵家的离阳,就算真知晓前因后果又能如何?只不过是咬碎了牙往肚里吞罢了。
可若是后者,龙虎山这等藏龙卧虎之地都不曾探知到原由,此山中必定有大凶险之处。
孔苏不禁警惕了几分。
赵丹瑕与孔苏一路言谈,愈发觉得孔苏此人非比寻常。
身为主导上阴学宫变革之人,不论是气运,还是才气底蕴,亦或是自身实力,都乃是世间独一无二之人。
否则根本就无从做到如此地步。
外界之人只觉得孔苏所言、所行皆为哗众取宠,有辱儒文圣道,是把儒之一道往万丈悬崖下推去。
可为何不想想,倘若源远流长千百年的儒道能以一人之力做出变革,若是这人是错的,有谁会信奉其学说?有谁会修其功法?
上阴学宫的读书人本就不是一般的读书人,乃是天下各地儒家学子中的佼佼者。
若孔苏真是错的,他们难道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去推崇孔苏?
更遑论上阴学宫还有诸多祭酒先生,就连大祭酒齐阳龙都未曾说什么,算是默许了孔苏的言行。
外界谩骂孔苏之人,不过都是些不明真理、思想浅薄之人罢了。
念及此处,赵丹瑕有心与孔苏结个善缘,略做思索,便准备将自己所知晓的原由告知,让孔苏有所防范,莫要在那地肺山中遭了不测。
“孔先生与我多走两步,贫道有些话得讲与你听。”
孔苏闻言停住脚步,看了看身侧的徐谓熊,对其点头示意。
遂大步向前,跟上赵丹瑕。
而身后的徐谓熊也刻意放缓了脚步,她知晓赵掌教是要单独与孔苏说些什么。
她不禁心生疑惑,赵掌教今日是首次见到孔先生,可这一路上竟是多番主动搭话,似乎有些不合常理了,究竟意欲何为?
与众人远了些距离,赵丹瑕这才神色凝重开口,“孔先生,这地肺山变成如今这般,贫道是知晓其中原由的。”
“还望天师赐教。”
赵丹瑕纵目远眺地肺山所在,娓娓道来。
“甲子前,龙虎山有老天师用秘术为赵氏皇帝逆天改命,多延了十年的寿元,将地肺山周遭的龙脉尽数毁去。”
“上阴学宫此番欲在此考究望气寻龙之术,只怕是艰难万分。”
孔苏闻言明了,心中疑惑顿消,原来赵丹瑕是知道地肺山如何变成这样的,只是不知晓这所谓的秘术是什么罢了。
孔苏瞪大双目,故作惊异,“竟有此等事?”
不过他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考核难与不难跟他没有半分关系,反正他又不用参加考核。
赵丹瑕点头,叮嘱道:“此事孔先生一人知晓便是了,莫要再传于他人听了。”
“孔某记下了。”
之后赵丹瑕与孔苏言语之中有意无意的打探着孔苏的出处,意在探求究竟是何人竟能够教导出孔苏这般奇人。
孔苏只是回应称从小便在上阴学宫求学,诸多祭酒先生便是自己的先生老师。
张扶摇是他老师这事学宫内也就齐阳龙一人知道,孔苏怎么会道与外人听。
两人言语交谈间,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地肺山脚下。
地肺山不算高,如传闻中一般,山间有霜雪覆盖。整座山峰树木枯败,山涧之中流淌着的溪水浑浊不堪,毫无生机。
凌冽刺骨的寒风不知从何处生起,呼啸而过。
与孔苏一路行来所见的龙虎山诸峰的生机盎然,气脉磅礴截然不同,此山是恶山无疑了。
既然已至地肺山,那此次考核便可开始。
徐谓熊站定一众士子身前,“各自前去探查地肺山中的异常,寻到蛛丝马迹便可算作考核过关。”
还未待众士子散去,孔苏上前一步叮嘱道:“切莫去凶险之地,考核固然重要,自身性命更为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言罢,孔苏便不在言语,站在一侧旁观,眼神扫视着周遭,警惕可能发生的险情。
众学子也纷纷动身,踏入地肺山探天象、查地脉,去寻地肺山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
……
跟随孔苏一行人前来的扶苏等人借着香客的身份得以顺利进入龙虎山。
龙虎山七十二峰,峰峰皆有道观可烧香,无人看管扶苏一行人欲去何处,只要莫进了龙虎山的隐秘之地,这七十二峰便随处可去。
进了龙虎山,扶苏等人便遥遥跟着孔苏一行人来到了地肺片。
一至地肺山,扶苏便觉心中不安。
此次外出游历九州,本就是为了拜访诸国儒道圣地,其自身自然亦是推崇儒道之人,寻龙相地点穴之术乃是儒家秘术,他自然也有所狩猎。
这地肺山分明位于道教祖庭龙虎山之中,可偏偏却是一条死脉,寻常人漫说是步入其中了,便是在这山脚下望上一望,恐怕都会感受到透心的凉意。
扶苏眺望地肺山之上各处正忙着望气考核的诸多不似儒生的儒生,还是没能耐住性子上前搭话。
诸多儒生忙于考核无暇顾及突然出现的扶苏一行人。
好巧不巧的是在地肺山中来回巡视的孔苏正好碰上扶苏一行人。
扶苏自然是最想与孔苏交流一番,哪能错过如此良机。
忙上前用蹩脚的离阳话自报家门:“这位兄台,在下扶苏,自大秦远道而来,正巧游历至龙虎山,不知诸位这是作甚?”
言语间,扶苏伸手指向山中诸多忙碌学子。
孔苏看着身前一行人,这些人他记得,在徽山下的渡口他就曾见过这行人,最记忆犹新的便是行人所乘的那艘极为奢华的客船。
在那之后,双方又曾在半露天酒楼里碰过面,只是如今他带着学生来到地肺山考核,竟然又碰到了这群人。
前两次相遇,乃是扶苏一行先行,他们后至,可算作是巧合,可这次再度相遇,孔苏便不再相信这是巧合了。
他眼眸微缩,低头凝视着扶苏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