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朱厚熜的这一招不体面也不高明,对张太后很管用,但对杨廷和这种老狐狸,似乎就有些不够看了,他只是停息了对张璁一派的攻击,与皇帝的交谈也温和许多,但却仍未曾透露出奉诏的意思来。

十月初,朱厚熜降下谕表:朕受祖宗宏业,为天下君长,父兴献王独生朕一人,既不得承继,又不得徽称,朕于罔极之思,何由得安?始终劳卿等委曲折中,使朕得申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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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李盛来看,朱厚熜已经给足了这些大臣面子了,还说大臣们委屈,他们委屈个头啊!

权柄在手,谁支持新帝,就打发到南京去;张璁的上书辩驳不了,那就把张璁这个人否定,说是异端邪说;皇帝的老娘来了,要过个门他们也不愿意,说到底,这是帝王家事!

但杨廷和等不肯回转,终究不肯更改初议。

而与此同时,由于杨廷和等人对张璁的《大礼疏》一味否定,却一直缺乏情理兼备的辩驳,朝中也有不少人对护法派产生了怀疑,又有看好新帝的臣子默默加入进来,张璁身边便有了一些支持他的人。

眼见着皇帝为太后入门之事烦扰,张璁再次出手了。

“妇三日见庙”,可知妇人也有谒庙礼,且天子之母,怎可从旁门进?

随后又上书《大礼或问》,辩论继统与继嗣的区别,有力证明了朱厚熜是“继统”,又详细说明了礼制上的尊崇及墓庙诸事,给了小朱强有力的理论支持。

吏部尚书彭泽将《大礼或问》誊抄一份给内阁和礼部,劝说他们改动,杨廷和和毛澄不听,也不肯转呈,竟然逼得张璁自己去左顺门呈递——如若不然,不知道新君猴年马月才能看到这奏疏了。

得知此事后,杨廷和还派张璁的同年杨维聪前往劝阻。

他们疾步往这边追的时候,李盛就蹲在墙头上看着,杨维聪后面还跟了了一堆人,李盛甩了甩尾巴——谁说文官就一定讲道理的,看这一堆人,说不得,要是劝阻不了,怕是要动手吧,当年武宗时代,便有当殿殴死官员的先例。

张璁是一炷香之前过去的,应该没问题,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帮帮忙吧。

大猫猫转了转眼睛,从墙头上蹿跑了。

张璁正往前走着,就听见头上传来喵呜一声叫,他抬头看——那只名叫昭昭的金黄色大猫猫正看着他。

“张大人。”张佐上前躬身行礼,打断了他的思绪。

张佐正忙着差事,遇见了昭昭,刚对着猫猫头笑了笑,就被一只大毛团子砸到怀里,刚把气儿喘匀了,就被猫爪子拽住一路急行,带着一队侍卫跑到这边来了。

幸亏他身子骨可以,不然,这两条腿的,要想跟上四条腿,还真是有点费劲儿呢。

见了张佐,得知他是皇帝身边,且是自兴王府随着过来的人,张璁便放心地把奏章交给了他:“托赖公公了。”

张佐回礼:“张大人放心便是。”

《大礼或问》已然入宫,被

朱厚熜明示朝野,杨廷和这才不甘不愿地草诏下示礼部:“圣母慈寿皇太后懿旨,以朕继承大统,本生父兴献王宜称兴献帝,母宜称兴献后,宪庙贵妃邵氏称皇太后。仰承慈命,不敢固违。”

虽然诏书中的“本生”二字看着仍然很碍眼,好像在强调“只是生身父母,而非礼统父母”,但是朱厚熜也是见好就收,御笔一挥,批红后昭告天下。

至此,朱厚熜为自己的父母和祖母,争得了一份还算过得去的名分。

名分已正,蒋氏王妃,不,现在是蒋太后了,便欣然入了皇城,以皇太后仪驾,从大明中门入,而后在儿子的陪同下谒见奉先殿与奉慈殿,又去拜见了婆母邵太后,而后,便往张太后宫中来拜见。

早知这场拜见不会太平,提早花积分开了视野看着。

虽说前几日朱厚熜宣称要回安陆时,张太后也是好言相劝温言善语,但她心里早就窝了火。

在她心里,朱厚熜不过是鸠占鹊巢,主宗无人才轮到他来即位,本想着年少软弱,必然是对首辅与太后言听计随,她也可凭着嗣母皇太后的身份,再为张家续上几十年富贵,谁知道,这小子太过狂妄,接了继位诏书后,就有恃无恐,不按常理出牌了!

先是执意从大明门进,进了宫后也不肯在文华殿,执意住在帝王所居的乾清宫,对杨相提出的继位诏书也是毫不客气地更改,平日见她只是客气疏离地称呼太后,全不见一点感激亲近之意,真是不知好歹!

这也就罢了,竟还要给他父母加尊号,他们不过藩王,竟也配?!

好歹朝中忠臣们知道礼法,执意不肯,她本以为此事万万不可成,谁知道跑出个张璁来搅和,偏偏还振振有词,这小皇帝也是无礼,竟以帝位相胁,逼着满朝臣工同意了此事!

有这一堆事儿窝在心里,见着蒋太后盛装而来拜见,她更是不乐。

孝宗一朝,是一皇一后,从未有过妃嫔添堵,又有唯一的太子独子,张太后肆意了几十年,尊崇已久,从没把别人看在眼里,故而蒋氏虽有了太后名称,在她眼中,仍是藩王妃子罢了。

因此,在蒋氏下跪拜见行大礼的时候,张太后是高坐尊位,等蒋氏跪下去后少待,才扬手叫人起来——连个客气话都不说。

论起来,虽说蒋氏拜见是礼节,但是如今亲儿子是皇帝,无论如何,张太后也该客气着些,不说免礼了,怎么也得寒暄几句,而不是今日这样目无下尘骄矜傲气。

朱厚熜面上不显,手指头攥得死紧,手掌心都快破皮了。

张太后兴致不高,朱厚熜也没兴趣在这捧着哄着这老太太,于是便告辞离去。

朱厚熜因张氏一门外戚跋扈,本来就看他们不顺眼,经此一回,更是相看两厌,也为后面张氏灭门之灾埋下祸根。

送了母亲去安置,朱厚熜自己回到了文华殿,等他一进来就有一大团毛茸茸跳上他怀里,肉乎乎的猫爪垫轻轻拍了拍他的下巴——别生气了,跟一个糊涂老太太,犯不上。

在李

盛看来,这张太后确实是糊涂,眼下杨廷和眼看着就压不住小皇帝,退一步,就算压住了又怎么样呢?杨廷和多大岁数了?朱厚熜才不过十五周岁!

一年两年,五年十年,这朝堂,早晚是新君的天下,她却还是这么骄矜,皇帝的生母来跪拜,都不带正眼瞧的,若是万事顺意也就罢了,偏偏张家是罪名累累,不过碍着她这个太后才没发作,等她没了,又跟新帝结了仇,这不是擎等着挨收拾?

莫欺少年穷,除非你笃定能压死他一辈子。

蒋氏住进了清宁宫,随着的,还有朱厚熜的两个姐妹,当然,孙交一家也来了京城,朱厚熜已经计划启用他,往吏部安置——十月来,杨廷和大刀阔斧地又贬斥了不少支持议礼派的大臣。

一月,因拟上慈寿皇太后及武宗皇后的尊号,朱厚熜希望能把自己的父母和祖母一起上尊号,杨廷和不肯,不但不肯,还干脆利索地把受命提出这件事的一干人等都收拾了,换上了自己人。

巡抚云南副都御史何孟春上言支持杨廷和,说兴献王不能称皇考,说到了杨廷和心里,即刻被升为吏部侍郎,这个位置,原本是朱厚熜打算留给老丈人孙交的;

礼部给事中熊浃上疏支持张璁,马上被外调为按察司佥事,离开了北京城。

到了年末,结束了一年的观政进士生涯,当年的进士们纷纷被安排工作,独独张璁,被发配到了南京,礼部尚书掌詹事石珤为此不平,却也不敢张目。

还有别的臣子,都因此被贬斥或者调离了政治中心,杨廷和似乎要把自己被迫妥协的怨气发出来,在人事安排上的针对性过于突出了。

就连朝野中,也多有议论——原来大家都觉得杨廷和是个忠臣,是真的为了皇家法统,但时日久了,杨廷和逐渐显露出的骄横,就令人侧目了。

大家是给皇帝,给老朱家打工,你不过是个职业经理人,少东家刚上来业务不熟还没自己人,你就往死里欺负人家,有点太过了,今天是他,谁知道明天是不是我呢?朝中大事决于重臣,如今却是你杨廷和一手遮天,谁心里能舒服呢。

但杨廷和久居朝堂,自有党派,一时间还没人敢直面其锋芒,故而也就罢了,朱厚熜不免气闷,但也无法,还得捏着鼻子跟杨廷和好声好气地商量大事——朝政上,老杨还是很有水平的。

朱厚熜憋屈着干活儿,李盛也没闲着,金发晶珠子,又送出去三颗了。

张璁被发配到南京,这些时日他早已因礼仪疏而闻名朝野,故而也有些人来送行,张璁谢过诸位亲朋好友,吃过送别酒,脚下却还不动——当日王瓒遭贬,昭昭是去送行了的,他也为陛下冲锋陷阵了啊!难道他不配吗?

终于,听得一声喵呜叫,金黄色的大毛团子终于出现了!

来送行的人们还没散去,有人看见了就惊呼出口:“这是皇上的猫!”

他们大朝陛见,经过的宫道上有一株百年老树,经常能看见大猫猫趴在上面,晃着尾巴看他们走过去。

他们刚说句话,就看见张璁一撩袍子跪下了,于是众人大惊——就算是皇帝的猫,也不至于跪下吧。

他们哪里知道,张璁跪迎的,不是猫,那是皇帝的御用爱物——御赐的金发晶珠子!

他们正议论,就看见金黄色大猫猫竖着大尾巴,走到张璁面前,张开嘴巴,把一颗金色的珠子放在张璁手心里,然后还蹭蹭他,伸出肉垫拍拍张璁的手心——小张啊,好好干,你的福气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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