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摇摇头:“子姜不是单纯的被带回来的孤女,事情闹大了,只怕将军府和国公府都难收拾。”
柴季颖觑了她一眼:“宁安国公可是大周三大世家之首,最为血统高贵的贵族,连皇上也要给几分薄面的,你是宁安国公府的掌上明珠,你还怕闹大了?”
妙妙听着她有点酸酸的话,老实点点头:“怕呀。”
柴季颖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又松快道:“算啦,不说这些了,我们去逛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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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姜看着在她面前毫不犹豫跪下的阿杏,惶恐不安极了,她手足无措的扶起阿杏,细弱道:“阿杏妹妹这样,实在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阿杏恭敬道:“子姜姑娘是主子,女婢给您磕头是应该的。”
子姜道:“你是国公府的人,我怎敢称是你的主子,日后我们姐妹相称就好,只是怕委屈了妹妹,来与我作伴。”
阿杏乖巧笑道:“女婢奉命行事,不委屈的,还望姑娘不嫌弃。”
子姜莞尔看向一旁一直含笑的良辰:“劳烦良辰姑娘多跑一趟受累,请代我向少小姐问安,改日自当登门拜谢的。”
良辰道:“姑娘不必多礼。”
送走了良辰,子姜不一会请阿杏坐,一会让婢女给阿杏准备糕点,一会给阿杏斟茶。
阿杏站起来,连连说她是来伺候姑娘的,不是来享福的。
可是任由阿杏怎么解释,怎么揽活,最终都被子姜按着坐下。
阿杏微有愣怔,这子姜姑娘看着弱不禁风,没有主见的样子,却倒是十分倔强。
子姜打发了伺候她的两名婢女,自己端了茶来给阿杏。
正巧齐青和秦远过来看子姜,看着她一脸惶恐地赔小心做小伏低,那本该是婢女的女子却老神在在地坐着,二人大怒。
待问清了来由,齐青看着跪在地上的阿杏呵斥道:“国公府好大的架子!一个婢女来将军府做小姐来了!少小姐真是□□的好!”
他们做武人的凶神恶煞惯了,即便他们二人长得也算眉清目秀,但动怒起来,依旧露出了几分凶狠。
按理说小姑娘家是该怕的,可阿杏到底是自小长在国公府的,虽然不像良辰美景跟在妙妙身边见世面,可这国公府的婢女总是高人一等的,自然不能被他们吓两句就瑟瑟发抖。
何况她们小姐将来是将军夫人,若是她露了怯,便是给小姐丢了脸。
再说这齐小将话里的意思,她听的明白,是在编排她家小姐故意指使她来为难子姜了,事关小姐的名誉,那更不能忍气吞声了。
阿杏看了眼在一旁想解释却不会解释急得六神无主的子姜,气定神闲道:“齐将军息怒,我家小姐自小就□□我们,为奴为婢,忠心二字最为可贵,今次小姐既将女婢赐给了子姜姑娘,那女婢自当效忠姑娘的,可叹姑娘心善,任由女婢如何解释,伺候,姑娘都见女婢初来乍到不忍心使唤。”
她说到这,向齐青磕了个头:“女婢斗胆,还请齐将军替女婢解释一番,女婢是来伺候姑娘的,任何粗重活都做得。”
阿杏的确机灵,她这般说,就是让他们明白,子姜是碍于她是国公府出来又是妙妙的人,自然不会让她做粗重活的。
齐青被她这么一说,懵了一瞬,他这人有点一根筋,想着子姜为人性子的确软,看来这阿杏说的在理。
子姜这才笑了一下:“是啊,是我不敢使唤阿杏姑娘,与她无关的。”
齐青道:“一个婢女姑娘使唤就是了!”
子姜不言,可那眼底却尽是苦涩,秦远看懂了她的为难,沉声道:“将军府的婢女够多了,就不劳烦国公府了。”
说着让阿杏起来,看向子姜道:“我这就替你向将军言明,把她送回去。”
阿杏听闻心里虽是一急,脸上却淡定,她既被送来了,断没有说送回去就送回去的道理,这些将军想法还是太简单了。
子姜没有拦着,跟在他们身后去了书房,阿杏不禁又多看了她两眼。
听闻此事的司厉行未置言语,打量了几眼低眉垂目的阿杏两眼,想起昨晚妙妙的叮嘱,压了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既然她送来了,也是一番好意,你收着就是。”司厉行看向子姜淡然道。
子姜面色一白,笑道:“少小姐的好意,我不敢拂,只是怕委屈了阿杏姑娘。”
秦远看着她,哪里是阿杏委屈,怕是她自己受委屈,忍不住开口道:“将军,此事怕是不妥。”
司厉行看向他,秦远道:“子姜姑娘素日使唤下人总是不忍心,这回送来个国公府的女婢,国公府的地位在那,她自然不敢怠慢,更不必说使唤,姑娘上次试毒后身子一直弱,这回又添了心病,怕是不宜将养。”
齐青听着觉得秦远说的有理,遂道:“要不咱们还是送回去吧,将军府又不缺婢女。”
“送回去,是要公然打国公府的脸吗?”突兀爽朗的声音从外传入,几人转身看去,司厉衡跨步而入。
众人相互见礼,司厉衡走到司厉行身边,看向秦远道:“咱们将军府也不多这一个婢女,子姜姑娘如今身份不同往日,总是要习惯被人伺候的日子,将来嫁出去做了当家主母,也好压得住下面人。”
子姜蓦地脸色一白,低头掩过。
一来国公府的面子,二来为了子姜,秦远也沉默了。
司厉衡这才看向司厉行,挑眉道:“哥,这可是妙妙送来的,送回去的话妙妙那性子……”
司厉行扫了他一眼,他自然知道妙妙的性子,淡然道:“留下吧。”
子姜嘴角僵了下,看了司厉衡一眼,才嫣然一笑福身谢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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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春暖花开好时节,妙妙和柴季颖并没有去逛街,而是去了凤舞茶馆,长安城交换信息最快最便捷的最大茶馆。
二人坐下,良辰美景和柴季颖的婢女五柳坐了隔壁一桌。
柴季颖来的时候还兴冲冲的,才一会就有些失望的模样,妙妙也奇怪道:“你不是说京城流言飞起,皆是讲子姜和行哥哥的,我怎么一句都没有听到?”
柴季颖扯了下嘴角:“大概百姓们的兴头都过去了吧。”
她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是有些明白,这种流言最受伤的就是妙妙,如今国公夫妇不在京,自然不会阻止,那想来只有那人了。
如此坐了一盏茶的时间,柴季颖就意兴阑珊嚷着要走了,妙妙没听到流言心情大好,正听着说书先生讲到高潮之处,抽空看了她一眼:“不是你要来茶馆听书的嘛!”
柴季颖笑了笑:“没什么趣事,别听了,去皇家马球场吧,今日善德王妃组了一场马球会,程四小姐也会去哦。”
本来还兴致勃勃目不转睛的妙妙听到“程四小姐”猛地就转过脸来,扔下瓜子,拉着她起身:“你不早说。”
若说妙妙这顺顺当当的人生里,唯一的不顺,那就是程四小姐程可意了!
温家自九州以来就是首屈一指的门阀贵族,威名赫赫,历经朝代而经久不衰,大周开国温家更是拥趸□□的第一支军,在另两家世家日渐颓靡之势时,温家依旧如日中天。
而温家历来姻亲都是另一方贵族,所以最重血统,妙妙之尊自然堪比公主。
可程家在□□时就是最强一支的肱骨家臣,几乎可以说大周皇后皆是出自程家嫡系。
这一代的程家嫡系便是程可意。
可惜她生不逢时,当今皇后是她的亲姑姑,而皇上正值壮年,膝下无子,程可意已到了定亲的年岁,所以程可意自然是无缘皇后之位了。
即便如此,程四小姐依旧也是最明亮的皎月。
可这天上哪里容得下两轮明月?
是以程可意和妙妙自小就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服谁。
程可意花容月姿,也称得上长安第一美人了,偏生妙妙处处都压了程可意一头,这长安第一美人甚至大周第一美人的称号,总是落在妙妙头上,她就更加针对妙妙了。
二女甫一见面,就电光火石,水火不容,程可意坐在屋檐下,妙妙站在屋檐下,两人遥遥相对,默契地冷哼一声同时甩过脸。
周围贵女郎君皆是看好戏。
“眼睛酸不酸?”调侃的声音自上头响起,妙妙看过去,景岚正撑着围栏揶揄地看着她。
妙妙撇了撇嘴,景岚道:“上来吧,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妙妙立刻笑逐颜开,噔噔噔提着裙摆上了阶梯。
这皇家马球场方圆五里,周边围了一圈四角方亭的屋檐,供皇家贵族观坐小憩。
妙妙和景岚共坐一个屋檐下,那四方矮桌上摆的尽是妙妙爱吃的零嘴,还有桃花引。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毕竟她今日也是临时过来的。
她捏了一颗姜丝梅儿咬在嘴里,景岚凝注着她,一派了然:“我是谁,我还不知道你,听说程四小姐在这,你还不飞奔过来?”
妙妙嘻嘻笑了笑。
柴季颖看着这一桌的零嘴,随意拿了一颗莓果子,看着景岚只是望着妙妙笑,时不时递个零嘴过去,她将莓果子塞进嘴里,酸酸的。
“不枉费当年我救了你!”妙妙笑起来璀璨夺目。
景岚咬牙切齿:“说过多少次了!我当年没有自杀!”
作者有话要说:心结的原因接下来就会写,不止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