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大战在即
陆裴风放眼望去,黑压压看不到边的人直直地冲城门而来,森寒的夜色下,乌鸦齐飞,凄厉短促的哨声无规律响起。
他猛一下握紧了手中的霜血。
“全军戒备!上火油!”
新的一轮攻城开始了。
只不过这一次,攻城的并非是鬼面人,他们退居幕后,冲上来的都是些没有生命体征的活死人。
全部都是被屠戮身死的百姓!
火油浇了一盆又一盆,可根本阻不住密密麻麻往上爬的尸体,往下看一眼,都会让人头皮发麻的程度。
可是他们不能退。
让他们攻下邕州城侵入不夜阁,无异于攻下西山塘。
他们的妻儿父母都在西山塘。
就算不为邕州城后的数万万百姓着想,他们也不能退!
“少将军!”
陆裴风不理会身后的呼喊,从城墙一跌而下,踩着霜血直冲哨声发出的地方。
玄色的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黑色的血管像是炸开的花一样从他手背上蔓延。
他黑眸像是无尽的深渊,猛然一剑朝黑漆漆的树梢劈了过去。
一道黑影重重摔在地上,闷哼一声,没一下就遁入了黑暗中逃命去了。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直至哨声完全消失,陆裴风才收了剑。
黑色的血管像蛛丝网一样,印在他的侧颜上,带着妖冶的美感,不过很快,就像潮水般褪去。
等赤羽卫收拾好残局找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压下心中滔天的暴戾与杀伐了。
“把这些尸体集中起来烧了,莫要让腐烂的尸水汇入河流,城中所剩的百姓能让他们离开的,就尽快离开。”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的心中都不免一沉。
他们知道,他们守不了多久了。
“是,少将军!”
陆家军这边的气氛凝重,攻城失败的黑面人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该死的!有姓陆的挡在前面,我们根本攻不进邕州城!”
“明天就是门主给我们最后的期限了,要是再攻不下邕州城”
想到可能会遭受的惩罚,众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向上蔓延,连骨缝都透着一股子寒意。
明面上,他们鬼门的人数是越来越多了,可只有他们自己内部的人知道,活着的人都不超过一千。
他们大部分不是被炼成傀儡的,就是被强制喂下血池里的血水变成理智全无的杀人狂魔的。
如果这次的事情失败,那么他们也别想活了。
“不行,得想个办法!”
“门主现在正在突破的重要关头,肯定无暇顾及这里,不如我们请鬼尊出世?”
“你是说镇压在鬼门禁地里的那位?”
“对,目前也只有他才能助我们破局了,如果再僵持下去,别说帮助门主打开两界通道追随门主去极乐世界,乱了他的计划,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可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要不然咱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怕什么,门主只看结果,只要我们在门主突破之后,把鬼尊收回去,门主也不会怪罪我们的,不这样做,难道就在这等死吗?”
没有人想死,他们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追随门主去那个灵气盛行的极乐世界吗?
他们之所以不得寸进,就是因为这里灵气稀薄,否则凭靠他们的资质,怎么可能突破不了。
“你说的对,咱们现在就回门,鬼尊以自身灵力供养了鬼门这么多年,实力早就大不如前了,就算出了什么意外,待门主出关之后也可以控制。”
“这么个大杀器,不拿出来用太可惜了,说不定破了邕州城之后,他能成为我们手里最大的杀器。”
鬼面人看了邕州城的方向一眼,眼里全是志在必得。
陆家军休整了三日,鬼面人再次前来攻城的这一天,陆家除了留在西山塘的老太太和小崽子们,全都出动了。
大战在即。
陆家几位夫人在不夜阁供应战备物资和后勤,陆三夫人带着以殷时月为首的女子战队,冲上了前线。
形势一触即发,大家已经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
陆承看到自己夫人领兵前来,红着眼睛呵斥:“胡闹!这里岂是你能来的地方,还不快回去!”
便是死,他也要死在最前头。
陆三夫人忍着泪:“陆承,你看不起谁呢!”
她看着丈夫蓬头垢面的脸,还有碎得漏风仍然挂在腰间的空葫芦,红着眼撇开了脸:“我就算要死,今天也要死在这里!谁规定了战场只有你们男人能上!”
“我不会让他们踏进西山塘的,他们想攻入邕州城,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陆承急声道:“你只要回去,回到西山塘,只要他们没找到传送阵,你们就能活,说不定等小鸢出关,对,等小鸢出来,还有机会!”
“陆承,这话你骗骗自己就行了,你以为我会信吗?”
他们这段时间不规模出入频繁,对方又不是傻子,不夜阁已经暴露了,让他们攻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只要她秦咏芳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休想踏足这里!
“我不是来这里玩的,多杀几个人别给我丢脸,要死大家一起死!”
陆承跟自家夫人对视了一阵,谁也不让,似乎看出了她不可动摇的决心,他才收回目光,哑着嗓子,哽着声道:“好,依你。”
他除了不喝酒以外,什么时候没听过她的话,往好的想,他们还能在黄泉路上有个伴,来世说不定还能成为夫妻。
火油已经准备好了,投石机一架接着一架,爆破珠也全都发放完毕,只不过经过前几次损耗,如今已经所剩不多了。
城下鬼面人只有三千,但他们身后跟着活死人无数,乌泱泱一片,尸臭味隔着远远的距离都能闻得到。
城上陆家军悍不畏死,面容坚毅,没有流露出一丝惧意,有的只是城在人在,城毁人亡的决然。
突然,下方人群中分进了一条道。
铁链曳地碰撞发出的清脆声,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