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以为成药的订单做完军需的数量就可以收工了,没想到王书颜要亲自送军需成药到边境。
“怎么是你去送?不应该是梁上士吗?”沈确满是不解,天寒地冻的,那可是边境,为什么非要她一个女儿家亲自送?
王书颜給他倒杯补肾气的冬茶,倒出来的汤色是紫红色的,口感香滑,很适合肾气不足的人喝,这个冬茶也是她刚研制出来的新产品。
她朝沈确笑笑解释:“这事已经和梁上士说好的,正好,我有事找章督领。”
她说得很直接,把自己必须去的理由简言扼要的说出来。
这是事实,她确实有想去找章九临的理由。
元正的处境突然变得很微妙,她想知道章九临是怎么打算的。
人都是有感情的,相处的时间越长,她对元正的感情也越复杂。
皇位可以吞噬人心,权势在会用的人手上可以撑起一片盛世,如果做个被人利用的傀儡則是生灵涂炭。
这个时候的元正,并没有明哲保身的能力。
沈确心口一闷,端起茶瓦喝了两口,还是忍不住问:“有什么事非要亲自上门。”
他的口吻多了些与平常不同的情绪,有急燥和愠怒。
王书颜定定看着他,若有所思。
沈确沉稳内敛,心怀功名的他不愿碌碌无为,儿女私事这种东西和他的气质多少有些不匹配。
但他对自己有时候表现出来的一些行为,又让她不得不多想。
有些事她觉得不说开容易有误会,说开又怕两人尴尬。
一时间,她有些头疼。
在末世,她可以直接了当,在古代,好像得委婉些吧?
见她不说话,沈确心口的郁闷更甚:“雪才刚停你就往外跑,万一……万一回来的路上又下雪呢?路上只有驿站,你不是官命不能落宿,难道你就夜里在马车歇息吗?”
王书颜笑笑:“这点你放事,我已经跟顾县令打过招呼了,运的是军须,他盖印的官命通谍肯定有的,自然可以在驿站安置。”
沈确见她万事具备,早就盘算好了,更是心堵。
张了张嘴,脸上的不乐意更明显:“可是,可是……”
她到底明不明白,他就是不想她往章督领跟前凑。
那个章督领本来就不怀好意,她一个姑娘家过去,万一被欺负了呢?
越想,沈确清俊的眉眼满是纠结,隐隐还有愠怒。
道理他都懂,他就是不乐意。
王书颜沉默后直问:“沈确,你……是不是对我有想法?”
她冷不丁来一句,沈确惊得猛抬头,对上她清澈得没有一点杂念的眼眸,他神色一慌,结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我……又没有婚配,我……我有想法不是挺正常的吗。”
说完,似用尽了他所有勇气,整张脸涨得通红,眉眼却没有怯懦。
两人本就在工房谈话,张氏见沈确过来,就在灶房一通忙活,正要給两人送些糕饼就听到沈秀才的话,惊得她倒抽凉气,过后却是一脸欣喜,唉呀呀,她就知道沈秀才看上了她闺女。
这可是读书人诶,要是考上了没准还是状元郞呢。
张氏越想越激动,竖着耳朵用力听,一脸着急,这丫头怎么回事啊,答应人家啊,多好的姻缘啊。
王书颜斟酌片刻后才委婉道:“秀才,我们做伙伴更合适。”
意思就是,做夫妻不合适。
情爱之事她在末世还没来得及感受就死了,在她心里,如果一个男人不能被她时时想起,心心念着,那就是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沈确很好,很靠谱,但是更适合做伙伴。
沈确大脑一阵轰隆隆,刚刚才涨红的脸变得苍白。
他看着王书颜,一脸不解,指尖泛白的掐紧茶瓦:“我不明白,颜姐儿,我们……为什么只能做伙伴?”
王书颜神色严肃:“沈确,男女之间不是只有情爱,可以是相见恨晚的君子之交,也可以是如遇贵人的片刻扶持,更可以是伯乐与千里马,最后变成能深交一生的挚友,我希望你我可以成为挚友,这种关系比情爱比夫妻更可贵。”
古期的男女并没有纯粹的友情,她希望和沈确的情感可以单纯一点。
至少与他相处至今,她确实没有往那方面去想,所以不想他抱有期待。
沈确心神一震,有点难堪和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肯定是他太心急了。
他慌乱起身:“不早了,我先回去算年账了。”明明,两人才对完年账。
沈确神色更加尴尬,却不想呆在这里,越呆越难堪。
王书颜給足他台阶:“我送你。”
“不用!”沈确说完就匆忙撩帘要走,与端着茶点的张氏撞上。
张氏咳嗽一声,端起茶点问:“秀才,吃完茶点再走呗。”
沈确神色更加尴尬,道了声‘告辞’后,落荒而逃。
在张氏的眼里,沈秀才的背影黯然神伤又落寞,全身像被笼罩了一层乌云,分明就是被伤透心的姿态。
王书颜对上张氏控诉的目光,咳了一声后解释:“娘,我明天就要出发了,你就打算这么干瞪着我?”
张氏把茶点搁下就朝她不满道:“秀才多好的人啊,你怎么就瞧不上呢?”
王书颜抚额:“娘,女儿不嫁人不好吗?”
张氏恶狠狠,一脸嫌弃:“不好,我要女婿。”
王书颜:“……”突然觉得,离开家一段时间也挺好的。
她反将一军:“娘,不如,先把你和里正阿叔的事先定下来吧。”
张氏气结:“说你的事呢,又扯到我身上。”
王书颜不为所动:“我的事等你的事定了再说。”
张氏和周颂卿的发展势头不错,再加上有奉乐行在,总是时不岔五的过来蹭饭,偶尔还会亲自下灶,和二郞三郞相处也是其乐融融。
她能保证,张氏只要点头,周颂卿就能马上安排下聘。
但是张氏脸皮太薄了,又怕人家说闲话,两人在晚辈面前也没有捅破,所以她一直不好问,正好,借着沈确这一出,她问得毫无心理压力。
张氏脸红了红,骂了一句‘臭丫头’就逃了。
王书颜看着被自己宠成小闺女似的张氏,眼里满是宠溺。
等送完军需回来,她就找里正阿叔商谈他和张氏的‘婚事’。
娘亲心事大了,总是留不住的。
周颂卿猛的打了一声喷嚏,拢了拢袖子,到了古丰县的周家后,和兄长寒暄后他对周母说了自己想要开春后娶妻的想法。
周母手上的瓷碗一碎,一脸欣喜:“当真?”
唉呀呀,到底是谁家的女儿这么有福气啊。
周颂卿眉宇满是笑:“是的。”让人收拾完碎瓷,对母亲娓娓到来。
周母越听目光越冷,一开始的欣喜最后变成盛怒:“混账,你居然想让义绝妇进周家门,你的书是读到狗肚子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