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地转移后,王书颜让阿勇和沈确出去采买酒和酒缸,眼前这个才是关键,药材反而因为在松贤县有采买备多了,眼下反倒不怕。
奉乐行和多笋还没好好参观王家的房子,人一到都不用她殷勤开口要帮忙,就被王书颜大手一挥,派活跟着张氏洗蒸瓶子,而她和李大夫則是负责装已经泡好的成药。
三郞比较小,不捣乱就算好的,二郞当个跑腿,把张氏蒸好的瓶子连同塞子用干净的竹笼五个、十个往工房挪。
待蒸好的瓶子晾凉后,王书颜和李大夫就装成药塞好递給小元正拿布帕擦掉表面的酒渍,再放到‘奉氏烧窑铺’打包送来的木箱里,充分发挥最大价值,每一个木箱装满再封盖。
现场的混乱只停留在最开始的片刻,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岗位后立马逐渐井然有序,跟生产线一样一步到位。
每人除了被热得满头汗都是干劲十足,就连吵吵着要帮忙的三郞在跟兄长一起帮忙搬蒸瓶后,也不好意思偷懒。
里正和村长是陪乡绅吃完晚饭才到李老爹那的,从老婶那得知情况后便直接来到王家。
扣扣扣
二郞听到敲门声赶紧去开门,见是里正阿叔和村长阿叔后笑着朝二人打招呼:“里正阿叔,村长阿叔。”
周颂卿很喜欢二郞,觉得他的眉眼越发像张氏,摸着他的小肩膀和蔼笑问:“二郞,你阿姊呢?”
二郞:“在工房,李老爹也在。”说着便带两人过去。
里正和村长进屋后就看到一条从灶台连到工房有条不紊的生产线,看得两人哑然,居然还挺像那么一会事。
村长看着眼前老人大人小孩凑一块七八人的生产线,忍不住对药厂的落成更加期待。
“唉呀,老周,你们总算来了,歇会歇会,累死老夫了。”李大夫见到周颂卿,赶紧招呼人停一下。
王书颜让小元正倒茶水进来,张氏领着孩子和奉乐行到正堂歇息。
周颂卿的余光瞥了一眼张氏的身影,对上王书颜看过来的眼神,端起小元正送来的茶水掩饰的喝起来。
王书颜看破不说破,全当没看见,几个人坐在工房的大长桌上,将半夜发生的事情以及眼前可以控制的问题都说出来。
村长骂道:“这种人绝对不是村民干的,今年开始就要征军粮,明年还不知道有没有其它的赋税,大家伙都怕收成不好盼着药厂能办下来挣工钱呢。
方子口村多久没有出现贼窃的事了,哪有来一趟不顺财的怪事,咱们村肯定是被谁給盯上了,让我逮到非送到县太爷那里问罪不可。”
周颂卿也觉得是有心人为之,忧心道:“万一挪到这里后又有人使绊子呢?”
“我就怕人家不来,来了正好。”王书颜笑道,来了才能把人逮住问出背后的人,这也是她非要挪地的原因,在老爹那她实在盯不过来,在家反而好办多了。
周颂卿知道她有能耐,便不再说什么,想起眼下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方才见奉乐行有心帮忙,又怕人家越帮越忙,小心问道:“我那小外甥女没添麻烦吧。”
李大夫:“目前来说不算麻烦,挺积极的。”虽然冒冒失失的,但也出了不少力气。
王书颜觉得那小丫头除了冒失外倒是个热心的,便帮忙说道:“这段时间需要人,她如果愿意就让她白天过来帮忙吧。”
周颂卿还没开口,站在门口偷听的小姑娘就冲出来雀跃道:“愿意愿意,师父我愿意。”
周颂卿气结:“长辈们在说事情,你居然敢扒墙角?”
王书颜挠挠眉头,纠正道:“以后叫我颜姐儿就行。”师父这两个字,她真担不起。
奉乐行碍于三舅在不敢多说其它的,只得朝王书颜笑嘻嘻应允:“颜阿姊。”然后冲自己的三舅保证道:“三舅,我错了。”
她就是怕三舅一来就撵她回去,这才焦急偷听的,好在,她今天的殷勤干活没白费,师父是看在眼里的,都主动帮她说话了。
周颂卿冷哼一声,摆摆手让她赶紧退下。
村长揶揄道:“你这外甥女,长得倒有几分像你。”俗话说外甥像舅,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连着几天,王家都一阵热火朝天的忙活着,每天热热闹闹的。
王书颜有一点特别满意,因为奉乐行每天在这里,周颂卿每天都有‘借口’来一趟,美其名曰接外甥女回去。
其实他可以让阿勇过来接人,可是周颂卿并没有。
而每天給他开门的,都恰好是张氏,两人每次都是微笑对视的克制守礼打招呼,简单客套几句便没说什么话。
王书颜对这种温吞的发展没觉得不好,只作壁上观,周颂卿每次过来,都会有意无意的让二郞三郞和他多相处,她觉得,如果和张氏不成,孩子有个学习榜样的长辈,真成了也有相处的基础。
她任由事态自由发展,不扼杀也不催促。
来帮忙的苏大娘观察几天后,趁着两人在灶台下厨,她偷偷问:“老实交待,你是不是看上里正了?”
王书颜嘴角抽抽,却信得过苏婶子,纠正道:“婶子,你用词不当。”
苏大娘呸了一声重说:“你想让里正当你后爹?”
王书颜‘啧’了一声,这太直白真是不美感,她道:“我就是觉得里正阿叔不错,挺适合我娘的,他也没有对义绝后的妇人避如蛇蝎,但是成不成不好说。”
苏大娘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里正眼里有私货。
张氏的性格虽然懦弱,但是个疼子女的,估计不会答应,里正虽然没有娶妻,可是一娶又是‘义绝妇’,家无高堂还好,家有高堂又是体面人家,一般都是不允的。
这两人,看似般配,又极不登对。
苏大娘叹道:“你管它呢,大人自有主张,倒是你,和沈秀才好上没有?”
她来王家吃到两个大瓜,一个瓜是张娘子和里正的,一个瓜是沈秀才和颜姐儿的,但一个像有那么点苗头,一个她怎么瞧都似乎没啥火花,忍不住想问她。
王书颜却是打太极绕过去了。
正说话间,听到一道震耳的‘砰’响。
工房里,木箱砸在了张氏的脚背上,疼得她眼泪立马扑簌簌往下掉。
“你没事吧?”周颂卿忙过去把木箱挪开,克制守礼如他竟急得把她的绣鞋脱下来仔细查看,宽厚的手掌握住她的玉足。
只见张氏的脚背通红肿胀,他心头一沉,看向罪魁祸首气骂道:“奉乐行,你,你眼睛长头顶上了。”
“不不不,不关她的事,你别骂她”张氏忍着痛解释。
“三舅,我……我错了。”小姑娘被三舅一骂,差点要哭了,她刚刚是想帮张婶子的忙,没曾想竟搞砸了。
王书颜和苏大娘在灶台听到动静忙走去工房一探究竟,看到的却是周颂卿神色焦急給张氏检查脚踝的一幕。
两个人相视一眼,竟忍不住激动的无声欢呼。
二郞三郞急忙过来问:“阿娘,你疼不疼。”
张氏觉得脚背不痛,脚趾头倒是疼得很,却还是对担忧的二郞三郞摇头笑道:“不疼的。”
周颂卿赶紧让李大夫給张氏检查。
李大夫检查后蹙眉道:“中趾头断了。”
奉乐行小姑娘一听,‘哇’的一声哭出来,是被吓的,哭得就像自己的脚趾头断了一样凄惨。
她的想法只有一个:完了,她居然砸了张婶子的脚趾头,这下拜师真没戏了,梁子结大发了。
小元正虽然紧张张婶子,却最听不得人哭,又不知道怎么让她闭嘴,只得简单粗暴的伸手捂住她的嘴,轻声道:“别哭了,跟号丧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