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富贵险中求

‘延误军要’这个罪名可不小,在末世都是重罪,何况是封建的古期。

一千份和十万份是翻了一百倍的基数,这难度可不小。

一份成药一百毫升十次的量,十万份就是一千斤,这还是药材完全渗透后的量,光是载体的酒就至少要一千五百斤,这个药方的成份共十味,每一味的炮制方法都各不相同,哪一种不是需要时间?

富贵险中求,既然推不掉,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吧。

做生意第一要素:有价必还,绝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王书颜对梁小将一脸正色道:“军爷,您这是要陷将军于不义啊。”

梁小将闻声喝道:“放肆,我等对将军忠心耿耿,你这丑妇休要胡言。”

周颂卿和李大夫心猛一提,为王书颜捏起一把冷汗。

王书颜让李大夫拿出笔墨,然后在纸上给对方算了一笔账:“军爷,药是治病用的,可不是吃饭的调料,从采药到炮制再到酒泡,每一个环节都马虎不得,需姜制的便不能用醋制,需入根的便不能入叶茎,更不能为了敷衍了事,把一比一的比例弄成一比十;

装药的包材虽不打紧,但数量一大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酒虽然看似好打发,可这十万份就得两千斤,药材十味,每一种的数量也要三五百斤,这么大的量我即使去采买也要七八日吧。

将军既能体恤下属,自然也是个会体恤百姓之人,这样爱民如子的将帅,又怎会如此苛待医者?传出去,可是要闹笑话的,军爷可别给大将军的名声抹黑啊。”

她说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宣纸上写着一堆数目,字迹本就潦草,看得人眼花缭乱,没有脏话,却句句在骂人。

暗里的意思则是:你这个小兵少拿大将军压榨老百姓,传出去,将军的名声就是被你给抹黑的。

好一张利嘴。

梁小将被她堵得一滞,面上却不显,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何人,但猜想八成是李大夫的孙女之类的亲属,冷硬道:“将军自然爱民如子,姑娘与我周旋这么多,到底是何用意?”

王书颜笑道:“这样吧,十万份一个月确实是做不到,毕竟我们没有接过军药的订单,只是希望军爷给我们一个学习的机会。”

说白了就是希望甲方不要设限。

军队用药向来庞大,炎夏和寒冬都是军队最难熬的阶段,军队里长久忍受边疆之苦,刀光剑影下来也不是铁打的,成药要这么多,一来跟军医人手有限,二来设病棚熬药太过招摇恐惹敌军注目,所以才会应季采买。

梁小将思量了一下,也觉得十万份一个月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便道:“姑娘既然如此难做,那这买卖我只能换别人来做吧。”

周颂卿和李大夫暗松口气,虽然可惜,但是那么庞大的量也是吃不下,不能为了一桩买卖赌上性名,延误军要可不是小罪名。

王书颜也不拦着,笑道:“军爷慢走。”

梁小将:“……”眸底又泛起寒意,隐隐有杀意。

与梁小将随行的两人对视一眼,面显难色。

梁小将见三人都没有开口拦着,脸上有些挂不住,觉得自己刚刚有点逞一是口舌之快了。

王书颜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笑道:“军爷,天热难免火气大,我们坐下喝茶,万事好商量。”

见对方给自己递了台阶,梁小将板着脸,却没有拒绝,在方桌坐下。

周颂卿赶紧倒水奉茶,给梁小将奉上后,再给随行小兵奉上,丝毫不显怠慢。

李大夫也转过弯来,这梁小将刚刚不过是试探他们会不会为了这单买卖匆忙应下。

王书颜没有坐下,站在一旁候着,低眉温顺得像只小羔羊。

喝了两杯茶水下去,梁小将的火气也散去不少,沉稳道:“姑娘为将军名声考虑,梁某甚是感激,这样吧,先赶制出一万瓶,先看看需要多少时日,暂时以一个月为限,多者不拒,但至少要一万份,我也好交差。”

同样是一个月,十万份降为一万份,这难度就不一样了。

周颂卿心里一团火燃烧着,觉得这买卖能做,真做出来了,还有九万份的订单,想想都替王书颜开心,一开心他就想到张氏清丽温婉的容颜。

李大夫听到一万分也没那么紧张了,这丫头真是大胆,敢跟军家讨价还价,刚刚真是吓得他想尿。

王书颜眸色一闪得逞,唇扬一笑:“多谢军爷体恤,能够为军家效力也是我等的福份,一万份成药一共是二百八十两,劳烦军爷先预付一半订金。”

梁小将抽出备好的两大钱袋扔到她面前:“这是一百五十两,我会每五天过来捡查进程,此乃军要,请各位不要四处宣扬。”

周颂卿和李大夫忙道:“自然不会,我们……定将差事办好。”

王书颜道:“军爷放心,我们自是知道分寸,既然是买卖,便是要立字契的。”

梁小将颔首:“这是自然,那就劳烦里正立份字契,我们签字盖手印吧。”

周颂卿忙应下,待李大夫取笔墨纸砚出来,周颂卿落笔行书,心思一动,他使了个心眼。

梁小将看了一遍内容,内容并没有问题,按完手印后拿走一份就走了。

气氛随着梁小将带人离开也变得不再紧张。

李大夫擦着额头的汗道:“我这个小医馆的药材可不够啊,看来得让我两个儿子帮忙调些药材了。”

王书颜将银两拿给李大夫,让他先收好,安抚道:“一个月的时间呢,够的,就是需要人手。”

周颂卿点头:“大概需要多少人?这事我去安排。”

王书颜:“现在不是人要多少的重点,我们要先知道药差多少?酒坛可以换成大酒缸这个倒不妨事,这酒和十万个瓶子能不能买到这么多也是关键啊。”

李大夫蹙眉道:“这瓶子一向是我那两个儿子采买的,真得问他们才行。”

周颂卿道:“这们吧,我先去找大酒缸过来,眼下要紧的是药材,我亲自去一趟东镇西镇找李景李邈。”

李大夫大儿子叫李仲谥,在东镇的‘仁济药房’做堂大夫,李大夫的小儿子叫李仲邈,在西镇当药房掌柜。

三人商议好,各自分头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