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趴在地上寻物的妇人浑身一震,看着地上那双破烂的稻草鞋,猛的捡起抱在怀里。
夏天的天色亮得快,这时已经显露鱼肚白。
那粗布村妇看向突然出现眼前的王书颜,目光闪躲,言辞闪烁道:“颜姐儿起这么早?我……我前些天不小心丢了两双草鞋,所以……所以来找找……”
听过烂借口的,没听过这么烂的。
王书颜嗤之以鼻道:“刘婶,这草鞋都破成这样了,你还有找的必要吗?”
刘婶讪笑解释道:“颜姐儿当过富家千金不知道贫苦人家的苦,我这个人比较念旧,穿烂了也会要个念想存起来的,我近日丢了两双草鞋,不知颜姐儿可有见着?”
王书颜原本背着的手扬起手上的另一双稻草鞋,讥讽道:“刘婶,你还说你念旧?这草鞋一天丢一双,三天才来找,也没见你多上心啊,而且,你怎么证明这就是你的稻草鞋?”
刘婶急道:“我编草鞋的时候就喜欢扯花样,缝四道漏一道,不信你检查看看。”
王书颜仔细检查,跟刘婶说的一致,她笑问:“那你是怎么丢的?又是怎么一天丢一双呢?”
刘婶一滞,左顾右盼的吱唔起来:“我……我……我是……”
见她编不下去,王书颜面上一冷:“只怕不是你丢的,你是故意扔我家的吧?且不说这两双鞋又烂又破吧,又好巧不巧是女鞋,尺寸还不一样,倒像是一对母女穿的?”
刘婶梗着脖子道:“颜姐儿问得可笑,我就不能丢东西吗?我也不知道怎么丢出去的呀,我昨晚发现家里不见了两双草鞋就出来找了呀。”
王书颜眉眼凌厉:“那刘婶为何天擦亮就直接上我家?也亏得我家围墙还没围起来,不知道的,我还以为刘婶是贼呢,你家和我家并不顺道,掉东西也不是掉这一路的,你就这么直咧咧的找上门,不是你先头故意扔的然后作鬼心虚上门来寻,谁信啊?”
苏大娘昨天就告诉她,老雷公一回去就辞退了两个帮工,然后让徒弟放风出去要请帮工,很快被辞的家里婆娘找上门理论,想挣工活的村汉也找上门。
老雷公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明王家请人的要求,说明白两帮工被辞退的原因就是近期村里闲言碎语一事。
被辞退的帮工婆娘气不过,就说又不光我一家说,大家都有份,还把要过来做帮工的村汉数落一遍,说了谁家的婆娘也有份参与。
场面顿时热闹得很,老雷公喝骂:“那到底谁带的头?谁朝王家扔的破鞋?还把闲话扯到里正身上,你们如果闲得挠腮就去除草,欺负一个刚回村的算个什么本事?挣的是王家的钱,嘴上没把的别过来丢脸,挣人家的钱还背后编排人家,有这个理吗?”
老雷公还特地告诉大家草鞋上有标记,王家人已经准备明天找里正说这事,只要查出草鞋的标记是哪家的,就能知道谁在背后挑事。
有一村妇急了:“老雷公,真不是我们挑的事,是村东那边的。”
老雷公:“我管她是村东还是村西的,总之,帮工不要有嘴碎的婆娘这是人家定的要求,颜姐儿给的工价高,活好,工期也不短,这么好的活不愁招不着帮工。”
现场顿时炸锅了,都说家里的婆娘没有参与,老雷公把出名的那个碎嘴婆娘‘请出去’,再把好的留下,把那几个碎嘴的眼红得急。
被老雷公拉进黑名单的碎嘴村妇出来后凑一堆,你一言我一语的骂起挑事的人,还特地在村东骂,骂得极难听,传着传着就传到了刘婶的耳里。
刘婶就是知道了这事后特地天未亮跑来王家寻草鞋的,也是抱着侥幸的心里,却不曾想被人当场逮住。
她脸上挂不住,气骂道:“无量天爷啊,颜姐儿你可是当过富家千金的人,怎能张嘴就是污蔑?我就是来找东西的,你说的那些我没做过。”
王书颜冷哼:“刘婶,你连着两天朝我家扔一双破鞋羞辱人,奔丧都没你这么勤快的,还敢说我污蔑你?那行吧,为了不污蔑你,等天亮了,我们就去找里正说道说道。”
刘婶冷嘁:“颜姐儿就这点能耐?又想仗着你娘的美貌勾搭里正,真是娘骚女贱的货色。”
王书颜眸色一冷,抄起手上的草鞋就搧她一耳光。
啪!
刘婶被她打得发懵,反应过来骂骂咧咧的朝她扑过去:“你这贱蹄子怎么还打人啊你。”
王书颜又搧她一耳光,寒声道:“你嘴巴太臭熏着我了,不打你打谁?”
刘婶一向毫横惯了,突然被人猛搧耳光,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捂着脸恨道:“你打人还有理呢?我一定要去找里正。”
王书颜笑了:“刘婶就这点能耐?一挨人打就找里正?那你想用什么理由啊?”
刘婶喝道:“当然是你这个贱蹄子打长辈。”
王书颜好心提醒:“那我为什么打你这个长辈?你又为什么会大清早来我家挨打?你都想好怎么说了吗?
刘婶捂着火辣辣的猪头脸,目光阴狠:“你……你真是贱……啊……”
王书颜手上的稻草鞋一扬作势要打人,刘婶当即缩回脖子不敢吱声,一脸恨恨看着她。
王书颜:“你张嘴就骂我娘,闭嘴又骂我,你就算是县老爷我也照打,刘婶,你这种张嘴就不干净的算什么长辈?领着村妇背后编排我和我娘的是非,你这才叫‘污蔑’,我如果告你,你还得赔钱和挨板子呢。”
刘婶朝地上啐了一声,气愤道:“呸,我有说错吗?从你爹不要你们,你娘那不老实的骚货就攀扯上了里正,你个小贱蹄子人丑心恶还想肖想人家沈秀才,我就是看不习惯你们两母女的作派,身正不怕影子歪,你们两母女如果行得正坐得直还怕人家说吗?你们就像这破鞋,你爹不要了硬要别人穿,都是烂贱货色……让我挨板子?现在是你打的我,我非要让你挨板子!”
在王书颜的认知里,是不和疯子理论,更不和傻子讲道理,有时候简单点比较省事。
她抽出腰间备好的绳子走向她,刘婶这才露出害怕的神色:“你想干嘛?救命啊……”
王书颜当机立断,将手上的稻草鞋猛的塞进她的嘴里,再把她绑起来扔在门口。
屋里人睡得极安稳,外头的人极闹腾,双脚乱蹬,嘴里的稻草鞋被塞进了咽喉处,臭自不必说,还扯着嘴角难受极了。
王书颜坐在竹凳上看着气极败坏的刘婶,微笑提醒:“刘婶莫急,等天亮透了,我就帮你请里正阿叔来,你再把刚刚那番话对里正阿叔说一遍,咱们再好好算笔账,我们王家最近戏码比较多,趁着我家的围墙还没垒起来,索性让大家看个够,反正现在丢人的又不是我。”
刘婶见她来真的,急红了眼:“唔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