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果然是商机

老雷公对她犯难道:“我还是让村里的林木匠过来吧,简单点我还会做,你这样花里胡哨的我还真搞不来,别浪费了料子。”

王书颜讪笑同意:“可以,雷师傅安排就行。”

老雷公仔细捉摸着,那些料子上梁搭了房架后看着剩不少但屋子也多,所以还是要伐木才行,这块领域须找村里的林木匠解决,他们家有的是木料。

所以眼下最不用缺的是瓦片,王书颜知道后便将房子由茅草屋直接升级成瓦片房。

老雷公笑道:“只要老天爷这几天给面子,三天后就能落瓦了。”

王书颜大喜:“这么快?”

算起来,这房子真正盖起来也才十来天,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她都不好意思嫌弃章九临了。

老雷公却泼她冷水:“你别看这落瓦快,也可废功夫了,你这么几个大间,也得落个七八天呢,还有你这围墙也要夯泥墙前后插竹子,天气好的话十天内差不多,如果遇到个天气不好的还要半个月上下的。”

说白了,这房子才完成了一半。

王书颜笑道:“行,全听老雷公安排,瓦不够就说。”

……

翌日,王书颜吃完早饭出门,又看到门口多了一双破鞋,比昨天的略小一点。

她疑惑的走到昨天插牌的地方,果然见那鞋还在,这就证明昨天没有人来寻。

她又把今天的破女鞋和昨天的破女鞋凑一块,一大一小,像是一对母女穿的草鞋。

看着看着,王书颜就品出了所以然来,漆黑的眸色一寒,靠,原来这两天是有人上赶着大清早骂人来了。

真闲呐,用这种隐晦的下作手段。

碍于今天有事,王书颜先将那两双破鞋放在隐蔽处藏好,等回来了再作打算。

……

赵谦过来接李大夫的时候,没料到王书颜也在,怔问:“颜妹子?”

未等王书颜开口,李大夫已温笑解释:“赵监领,是这样,老夫年迈近年极少出诊,一般路途远的会叫个药童跟着,那药童有事回乡,所以老夫便请颜姐儿帮个小忙,她也能帮我搭把手。”

赵谦一听深深看向她,便没再说什么:“李大夫既然都这么说,那便走吧。”好在,那宋建的人头已经命人埋了,不至于吓到人家。

一官差驾着马车,赵谦则是骑着马,从李大夫医馆徐徐骑向流犯村。

‘流犯村’设立在‘陈家村’的五十里开外,目前在建一座城楼,由于天家对通州县城楼规划的地段较长,目前已经盖了近两年。

须经过十里外的陈家村才到五十里外的‘流犯村’加起来全程就是六十里。

王书颜这才明白李大夫为啥说要早些,这在路上的工夫,她都睡了两个回笼觉了,坐得屁股疼。

两个时辰后,‘流犯村’总算到了。

下了马车,王书颜伸展筋骨,这马车也太颠了,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散了。

赵谦领他们进去,因控制传染,目前已经把害了病的流犯村统一集中在一个临时搭起来的大帐房里看管着,身体无恙的人则在正常盖楼。

一到这里,王书颜就观察着这里的环境,从流犯居住的环境到他们饮用的水和吃食都像带着扫描仪般通通扫射一遍。

赵观察眉头越皱,这环境条件可真差,穷山峻岭本就湿寒,天气恶劣就不说了,一屋子里也住太多人了。

她数了数,一间茅草屋住十个男流犯,女流犯更多一间住十四个人,一张大床铺就简单粗暴的安置着,一人一床棉被,看得出来是从春到冬就这样对付着。

夏天自然是盖不下去,都是到了天气起凉的时候用,遇到严冬,一床人睡醒一觉发现旁边的人被冻死是常有的事。

这里有负责他们的吃食灶头官差,那铁锅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洗,她不用凑近都闻到一股怪味,吃食主要是碎杂米和烂菜叶煮的粥,一点油花都没有,也不知道有没有盐。

她望向远处扛石头垒城墙的流犯,不禁唏嘘:这些曾经风光一时的前臣罪臣,朝变风雨后戴罪建城楼,明明干最重的活,却只能吃近似泔水的米食,怎么可能会不得病?

帐房里飘着药气,是这几天揭了悬医榜的大夫在熬药,神色凝重的忙碌着,大部份都是四十岁上下的年纪。

李大夫一端坐在那里为病人号脉,满头的银发闪着光泽,捻须蹙眉,细致耐心温言问诊,更衬得他医德厚载。

王书颜问赵谦:“总共多少人?”

赵谦眉梢凝重更深:“十天前才三、四个人,到今天已经快五十人了。”

王书颜走到一妇人面前搭脉,又让她吐出舌头,问道:“会胸口闷和腹痛吗?”

妇人的脸色枯黄,瘦骨嶙峋得可怕,她对着王书颜点点头,然后问:“大夫,我快死了吗?”眼里只有坦然,似在等一个解脱。

王书颜没有回答,看了看她碗中的凉水,又问:“你每天喝的水都是直接喝的生水?”

妇人点头:“对,官差打水上来我们渴了就喝。”

李大夫刚把完脉,就注意到了同样在把脉的王书颜,见也神色沉稳,问诊老练,一看就不是‘略懂’,这分明是很懂啊!

不光是李大夫惊讶,就连一旁的赵谦也眸闪诧异。

王书颜从自己带来的布袋里抽出一沓纸,研磨取笔落书,将每个病号的病情一一注明,毫不马虎。

其他看诊的大夫早就注意到她,因她脸上的红斑胎记太过醒目,一开始以为是李老的孙女或是药童,没想到人家是有真功夫的。

李大夫眉眼一笑,站起身走到她跟前,看着她落笔的诊言:浮脉;胸膈痞闷、腕腹胀痛、呕吐泄泻,如厕十次,泔水便状。

赵谦对她的鬼画符看不懂,只得默默退下,摸摸鼻头腹绯:颜妹子那字也忒难看了。

王书颜把四十七人的病症记录下来,症状在中焦,病发脾胃,就是夏天的急性肠胃病,山水寒凉,吃食又不卫生,再加上天气恶劣这才引发脾胃虚弱的人群发病,这种条件下,一旦处理不好就会死一大批流犯。

李大夫细细看了她记录的四十七位病人的诊言,暗叹叫绝,这里面就没有一个和他的诊断不同的,全都一致。

李大夫冷哼揶揄:“你这叫略懂?”没有二十年功底是不可能的。

王书颜始终如一用玄学那套解释:“不是说了吗,山神教我的。”

李大夫无言以对,竟有些动摇的信了,毕竟世间无奇不有,只要确定她不是花架子庸医就行。

大夫们揭了医榜过来后,县太爷便让赵谦按大夫所需从镇上运了药材过来,每个大夫都各自负责几个病人,自己开方抓方然后守着药炉熬药。

王书颜一想到那灶台的锅,忍不住对赵谦建议:“赵大哥,现在病人脾胃虚弱,饮食方面更要妥当,灶台那铁还是换了吧,否则病刚好又复发也白废功夫,就算是罪臣流犯咱也得厚待不是?不然城楼谁盖?”

赵谦现在是代管‘监流史’,凡是能解决眼下问题的建议他通通配合:“颜妹子言之有理,还有什么要换的?我一次操办。”

心里感激,来了那么多个大夫,就她真心向他提建议。

王书颜想起那妇人,道:“山水寒凉易伤脾本,还是烧开后再让他们喝吧,粥放些生姜还有盐,这段时间要给他们吃大米粥或黄米粥,能加点山药最好。”

这简直是厚待流犯了,赵谦虽然听得眉眼直跳,但全放在心上,转头就安排下属照办。

王书颜让赵谦又准备来陈醋,她碾好药粉用醋入引,揉成团压成饼为病人贴在‘神阙’(肚脐)处,然后抓方熬药,不同的是,她的药——较臭,是真的臭!

半个时辰后,她将熬好的药汤端到那妇人面前,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喝药吧。”

妇人忍住作呕,捂着鼻子丧着脸问:“大夫,这药怎么那么臭啊?”

王书颜一脸淡定:“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妇人:“什么?”

王书颜微笑:“药不是苦就是臭的。”

妇人:“……”一碗药汤艰难咽下,整张脸竟变得红艳艳的。

一旁的赵谦看得直打寒颤,幸好他没病,不用喝那臭药。

三个时辰后,四十七位病人只有李大夫和王书颜负责诊治的流犯病情迅速好转。

王书颜扬唇眸色一眯,果然是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