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头的动静,王书颜正想开门偷溜的动作一滞,幸好反应机敏才不至于与里正撞个正着,真真好险!
“李老……”外头里正又喊了几声,似乎很着急。
里正这个时候来找李老爹做甚?听那语气似乎有什么急事。
王书颜不禁猜测是不是流犯被劫后官兵又要过来搜查,这是正常的常规操作,但是上次发生后她睡了十天,醒来这两天也没听张氏说起后续,便不知道后来具体如何。
今天那鸟人‘金主’又把流犯劫了,按逻辑分析,应该是之前的事件有了眉目才没有扩大搜索,而这次的事件才发生不久,官兵不可能那么快就查到‘方子口村’,按排查顺序怎么着都是先在隔壁的‘陈家村’搜查了才轮到‘方子口村’。
如果真的是官兵搜查,按理说也是动静不小的,从她今天在太阳落西时听到的马蹄声后,便没再听到什么大动静,所以不大可能有官兵来搜捕。
但里正突然过来找李老爹,王书颜总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古怪。
就是觉得不符合常理。
“来啦……”李大夫的声音悠悠传来,接着便是他从后院走到前院的一阵急促脚步声。
王书颜不确定李老爹会不会突然朝正院进来,她准备先躲起来。
但她寻了一圈发现藏无可藏,暗觉糟糕,情急之下,只得把药橱子猛推出一个可藏人的缝,然后迅速侧身躲进去,心想这大晚上的,又有烛火的情况下估计也看不出来。
王书颜躲进去后提高警觉,竖起耳朵凝神聚精听着外面的动静。
李大夫从后院出来神色慌张的给里正开门,语气略显不悦:“老周啊,你催得我差点把刚调配好的‘生肌散’给打翻了。”
里正周颂卿朝李大夫作揖讪笑,抱歉道:“那贵人的伤实在重,我也是怕误了。”
李大夫将手中的药瓶子递给他:“这生肌散和玉红膏纱条你先拿去,明天我再过去瞧瞧,对了,那药有按时熬给他喝吧?”
里正接过药瓶重重点头:“自然是有的,但是他今天开始多了咳嗽。”
李大夫一愣:“咳嗽?看来是伤了肺气,我加点桔梗和陈皮,你进来稍等片刻,我给你抓药去。”
里正点头:“好好好,有劳李老了。”
李大夫给人开了门领进来,便朝正院的后门进去,里正随后跟上。
躲在药橱缝的王书颜屏住呼吸,心猛提起,这里正还真能挑时候,偏在她第一次做賊的时候上赶着挤来。
转念一想,又对里正口中的‘贵人’好奇起来,什么样的伤才需要用生肌散?
这药一般只针对重伤,主要就是袪腐活血,治溃疡疮面,生肌长肉。
李大夫举着烛火进屋,而后将烛火搁在桌上,动作麻利的铺好纸张,拉药橱取药。
突然,他动作一滞,转头看向身后的药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李老爹的动作突然停下,王书颜心猛一提,琢磨着应对方法,心里不禁佩服这老人家的警觉性真高。
里正见他突然对着自己的药橱子一方研究,不禁好奇问:“可是药不够?”
李大夫一怔,心绪被拉回,朝里正摇头:“不是,你稍等,快抓好了。”言罢,动作麻利的把药包折好,递给里正。
里正接过后,一脸不放心:“要不您还是今晚去瞧瞧吧,别半夜病情加重给误了。”
李大夫一听,蹙眉思索后也觉有理,拿起平常出诊的搭链一搭肩头说道:“成,那就去瞧瞧吧。”
里正面上一喜,连连道谢:“辛苦李老跑一趟了。”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渐远,正院的后门被打开后合上,屋内再次恢复了动静。
过了片刻确定两人走远没有折返的迹象,王书颜才暗松口气,好险!
她走出来后把药橱子恢复原位,仔细检察确定没有纰漏才放心,不敢对上了年纪的李老爹掉以轻心。
做完这些她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蹑手蹑脚的从后门走向后院,随着一阵浓重的药味袭来,王书颜肯定这里便是李老爹平常调制药方膏散丸剂的工作室。
里头的烛火还没吹灭,入眼都是满眼的瓶瓶罐罐,每一瓶都贴着药名,什么止痛止血丹、活血丸、化风膏、生肌散、麻沸散、拔毒散、通通都有。
王书颜忍不住钦佩,果然是行医一辈子才有的硬核医术才能调配出这些药方。
这么多现成的,她不借点成品药走都浪费了这意外的重大发现。
王书颜拿走眼前最需要的,每拿走一瓶她心里的愧疚就更多一分,暗自算了一笔账,发誓以后挣到钱了,一定给李老爹包个大大大的红包。
……
王书颜去了快三刻钟也不见回来,张氏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怀疑女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才耽搁了这么久。
扣扣!
屋外传来敲门声的时候张氏心猛一颤,不知道该不该问,直到外面传来一声:“娘,是我。”
张氏一听,赶紧开门:“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出了啥事。”
王书颜手上提着一大包药回来,琳琅满目,看得张氏眼花缭乱,心头猛颤,居然买这么多药?暗自肉疼,这得花出去多少银钱啊?
王书颜宽慰几句后把配好的药材递给她:“娘,这个是那位公子的,这包是那小孩子的,我去给他们上点药,你熬好了告诉我。”
张氏麻利接过进厨房熬药,动作有条不紊,不慌不忙。
两人分工明细,各自忙活着。
等王书颜给两人灌汤药内服和做好外敷,已是丑时时刻(半夜一点到三点之间)。
张氏已累得几欲昏倒,眼下浮现乌青。
王书颜见她已受不住,提醒道:“娘,都处理完了,你赶紧去歇息吧。”
张氏:“那你呢?”
王书颜笑笑:“等你睡醒就换我歇息,眼前我还不敢分神。”
张氏不放心,还想说什么,被王书颜扶到主屋塌前暗扎一针,才闭眼歇下。
王书颜再在二郞三郞身上扎了两穴,确保不会突然醒来。
……
偏屋里,王书颜抽出银针朝男子身上的几处要穴下针,最后一针落在人中,轻轻一捻,等着男子醒来。
约一刻钟后,床上的男子才缓缓转醒,神智逐渐清明。
屋内烛火摇曳,王书颜就坐在离塌不远的地方,她似乎已经等了他许久。
塌上男子见是王书颜,没有露出多少意外的神色,微弱的声音竟还带着几分戏谑:“王姑娘果然医术精湛,我又从阎王那里侥幸逃了。”
王书颜点头,大方受了人家的奉诚:“钱到位就行,不过,温馨提醒,八折是打不了了。”
男子闻言一怔,下意识反问:“不是说友情价八折吗?”
王书颜冷哼,似听到了什么笑话:“我都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凭什么给你这劫流犯的賊人友情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