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把猫放了才能抓老鼠

两壮汉对视一眼后战战兢兢问:“什么交易?”

王书颜:“我们立下字据,第一,你们要保证不会再来‘拿货’;第二,将王负与你们之间的交易细节在字据上交代清楚;第三,把家里的信息通通报上,包括家住何外籍贯在哪,以及几口人几亩地都要写清楚;第四,倘若官府传招,你们要为我做人证,当然,我也会承诺为你们说情,争取不会令你们受刑;如果你们反悔,我会立刻报官,并且还要赔偿失言金五十两,白纸黑字,签字盖印,不能抵赖。”

她说得极轻,眸底却似寒冰的看着他们。

只有这两人的把柄握在手上,她们在这里才能踏实过日子。

经过这一变数,她相信王负已在他们的死亡黑名单里。

敢私卖人口的都是恶狠之徒,把他们放回去好比把猫放了去抓老鼠。

王负既然能找上门跟人家谈买卖,他们自然也有的是方法找到他,赌徒一有钱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地下赌坊。

如果张氏的运气好,王负在外头就有可能被他们找到后活活打死,真是这样的话,倒让她省心不少。

王书颜唇角扬得更深,王负不让她好过,那他也别想舒服。

两壮汉被王书颜眼里的杀气震得后背一僵,哪里敢还价,对视一眼后,立即点头同意,大不小回头找王负打一顿,要回十两,好过被告官。

里正本在一旁,听完也觉无不妥,便道:“那就请村里的秀才过来为你们写字据吧,白纸黑字,签字盖手印。”

家里没有笔黑纸砚,王书颜想想也在理,但还是咳了一声后,把里正硬拉到一旁,压低声问:“立字据要花多少钱?”

里正:……嘴角抽抽。

里正早就发现苏大娘在那看热闹,扬声逮人安排差事:“福婶若是真闲得没事,就帮忙请沈秀才来一趟。”

原本准备干浓活的苏大娘经过这么发现有瓜吃就躲一旁偷听,突然听到里正叫自己,惊得她虎躯一震,朝里正讪笑点头应下,转身腿脚麻利的朝沈秀才的家门走去。

……

约两刻钟后,一模样清秀的灰衫男子信步前来,他是村里唯一的秀才沈确。

沈确一路上听苏大娘说得天花乱坠,也不如自己亲身体验来得震撼。

他一到王家,就被王家门口捆绑的两外村人吓到,跟里正和在场人招呼打到一半,就被王书颜按到从里屋搬出来的小凳上坐下,接着张氏也搬出来一张桌子。

沈确不敢直视王书颜的容颜,只觉气氛严肃,朝里正讪笑一声后忙铺开纸张,摆好墨观,执笔对王书颜道:“请讲。”

两外男按王书颜的要求一一交代,秀才言简意骇的执笔陈述,写完正好一张宣纸。

那两人是外乡人,一个叫刘牛,一个叫刘大勇,是堂兄弟,平常和人牙子打交道,算是中间人,转卖的人低价入,按品色再定价转出。

王书颜想到原书里原身两个弟弟就是被这两人转卖到人牙子,被调教半年后,拉着弟弟偷跑许多次被打得几近残废的二郞最后被卖进劫匪窝,三郞则被卖进讳深莫测的皇宫。

王书颜此时看向一脸懵懂看着自己的二郞三郞,难以言表的情绪在心里发酵。

再看向还活着的张氏,那种感觉更加强烈。

沈确复述一遍后确认没问题给里正和王书颜过目,两人都觉没有纰漏又继续复写两份,三份字据写完,再次呈给王书颜和里正过目。

王书颜每一份都看得很仔细,点头很满意,叫上张氏上前签字按手印,再让刘牛和刘大勇上前。

因为还要有个担保人保证其真实性,里正原本想请村长,考虑了一下,自己从头到属在现场,便在字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周颂卿,然后咬手按手印,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刘牛和刘大勇看了看自己还淌血的大腿,对视一眼后,刘大勇不甘心的朝王书颜忍不住张嘴:“王姑娘,那我……我们这伤可否?”

王书颜收字据的动作一滞,闻言变脸厉喝:“还有脸提医药费?看来还是报官吧,让你们一年到头喝汤药喝个够。”

刘牛刘大勇一听立马认怂:“玩笑玩笑,姑娘莫当真,我们马上走马上走。”

里正心有不忍:“从王家的西面直走半里路有一家李医馆,你们去那包扎一下吧。”

就这样,刘牛刘大勇二人既拿不了‘货’,也要不到医药费,认血霉一瘸一拐的离开王家。

比起送官后挨五十大板加蹲三年牢狱,这样的结果才是他们想要的,至于王负,早在二人的仇人名单里烙下血印了。

村里的人最爱看八卦,王书颜回过头才发现自己家门口早围了不少吃瓜群众,都在好奇事情的原委,王书颜不予理会。

事情一处理完,张氏忙给里正和沈确倒茶,连连道谢。

王书颜从里屋数好钱,走出来笑着给沈确秀才付了八十文,这还是沈确看在里正面子和立字据时了解情况后可怜同村人的价格,一般情况得收二百文钱。

即使八十文,王书颜也是心痛牙痛浑身痛,娘的,真希望王负能被他们打死啊。

搁下茶杯,里正宽慰张氏四口几句后便和沈确一同离开了。

村民被里正叫着散开,也纷纷走了,就是心里那个好奇啊,又不敢问里正,便凑到挨王家最近的苏大娘,一时间,苏大娘的家里围了不少吃瓜群众。

回去的路上,沈确对刚刚看到的情景仍心有余悸:“里正,那二人的伤真是颜姐儿所为?”

里正斟酌了一下解释:“人家正当防卫,事出无奈嘛,再说了,她爹确实不是个东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接着把王负骂一通。

沈确嘴角抽抽,只觉里正今天火气真大,想起颜姐儿,深表钦佩道:“沈某觉得,颜姐儿颇有几分豪杰气魄。”

……

张氏知道了义绝还要‘十两’支出后,悔不当初,真不应该用嫁妆为王负抵债啊。

十两啊,她去哪里挣到这个数?骂着骂着就伤心地哭起来。

王书颜抚额,头疼得要命,来到这里三天,她都还没睡过整觉。

暴躁的哄完张氏,王书颜实在撑不住进房倒头就睡,这一睡,把张氏吓得六神无主。

次日王书颜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软棉棉的有气无力,她便知道自己病了。

彻夜守在塌床的二郞此时正趴在床头睡着,小手紧紧抓住阿姊的衣襟,紧闭的双眼微肿,睫毛还带着濡湿,小脸全是干透的泪痕。

将小儿子哄睡的张氏进来发现她居然醒了,喜极而泣道:“颜儿,你总算醒了,人怎么样?饿不饿?”

王书颜想张嘴说什么,突然肺腔一股血气直涌咽喉,她猛得俯身吐出:“噗……”

紧接着,黑暗与晕眩袭来,她再次闭眼睡去,似有什么抽离身体。

隐隐约约间,她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叹息:多谢!

张氏和二郞看着突然吐出一大滩黑血的王书颜吓得脸色惨白。

恐惧袭然,张氏推搡着她悲嚎:“颜儿,你莫丢下阿娘啊……”

“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