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贵妃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乏卖女求荣的人,就连她自己不也是“卖妻求荣”中的“妻”吗?她厌恶林祭酒夫妻那样的人,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观音痣啊。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安贵妃手指摸了摸那颗红痣,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丫头有些奇怪,在这样的场合下安静的有些过分,不是胆怯的那种腼腆,而是从头到尾都事不关己的沉静。这孩子看上去才六七岁的样子,在皇帝和满朝文武面前一点都不怯懦。更有意思的是,这孩子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那所谓的母亲一眼,仿若那只是一个陌生人。
而林夫人听到问话面上一喜:“回娘娘,小女名为林音,声音的音。”
“这名字不好,改了吧。”安贵妃收回放在林音脸上的手,面上有些冷淡,也不看林夫人,眼神放空,“就叫梵音吧。”
“臣妇谢娘娘赐名!”林夫人面上的喜色压不住,看到一边的林音一点反应也没有,暗自惊了一下,但看到安贵妃似乎并不在意,这才又放下心来。
“林夫人似乎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既然把人送到我身边了,以后这孩子就是我的人,也不要姓林了。她以后的名字就叫梵音,不是林梵音。”
“这······”林夫人有些踟躇,要是不姓林了,这不是说以后与自己没有关系了吗?那他们冒着别人的白眼算计这一场又是做什么?
“怎么林夫人不愿?”
在安贵妃和林夫人说话时,皇上是不会插嘴的,林祭酒也是如此,但自家夫人如此蠢笨,他也不得不出面了。
他站出来行了礼,这才恭敬的说:“小女能留在娘娘身边,是小女的福气,小女能平平顺顺长大,臣下哪里还敢奢求其他。不敢欺瞒娘娘,因这佛祖赐下的造化,小女自小体弱多病,要是能在贵妃娘娘身边平安长大,臣,感激不尽。”
安贵妃心里冷笑,这些人说的再好听,也掩盖不了卖女求荣的本质,她这里真的是什么好去处不成?她不愿再理会这两人将目光投向周平章。
周平章接收到安贵妃的视线,这才开口:“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还空着,爱卿回去就把公务交接一下吧。”
话音一落,殿中就有小声吸气声,只是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出声反对,主要是在位的皇帝太过任性,他们只能顺毛摸,要不然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安贵妃才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要是真在意她早在进宫前就该死的。她不愿死,也不愿意窝囊着活着,宠妃?那她就做个宠妃!妖妃!她任性的权力不正是这些人给她的吗?
“臣,遵命。”林品堂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林夫人恍恍惚惚跟着磕头,两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想:拿个女儿换三品官,不亏!
安贵妃心情不怎么好,对下面的歌舞也兴致缺缺,周平章看了也恼火的很,觉得这些人没用心,要不然贵妃怎么会不喜欢?
周平章想来想去看着下面的大臣,觉得还是这些大臣不够尊重贵妃,所以贵妃不高兴了。为什么不尊重贵妃?还是因为贵妃的地位还不够高。对身边的德公公吩咐两声,不一会儿德公公去而复返,当庭宣布:安贵妃晋为皇贵妃,位比皇后。
安贵妃心里一惊,随即又安然了,什么位分于自己有什么区别呢?不过下面的大臣该反对了吧?
事情出乎安皇贵妃意料,下面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触皇帝眉头。想着回头再劝诫吧,只是等回头再说事情已定,哪里还有改变的余地。
周平章当然不在乎下面大臣的想法,他一直关注着安皇贵妃的神色,见她宠辱不惊的模样又喜欢了几分。大手一挥,“皑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那我们一起去看郢儿,今天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吃个饭,为皑皑庆生!”扔下还在犹豫要不要劝诫的大臣们就离场了。
第二天近中午安皇贵妃才想起来她还有一份特殊的礼物,让人把梵音带过来。
梵音来的时候皇贵妃正看着奶娘哄八皇子吃蛋羹,她只在一边看着也不插手。等看到梵音过来了,这才坐直身子,问李公公:“查到了吗?”
李公公往旁边瞥了一眼,奶娘见此自觉的抱着八皇子退了出去。
“倒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娘娘,奴才查到这个林小姐怕是有些不妥。”
“哦?”
李公公心里都快骂死林品堂了,可坑死他了。
“这孩子,这孩子怕是个智力有碍的。娘娘可要将人送回去?”
皇贵妃上下打量了一番梵音,身上干干净净,不哭不闹,眼神也很清明,看上去可不像是个傻子。随手递过去刚才给八皇子准备的奶糕,见梵音拿过去闻了闻才张口吃了。原来不是家中没有教导过尊卑,而是不懂吗?
“娘娘,这林家也太过大胆了,这样的傻子都敢往您身边送,要不要跟皇上说一声,治他个欺君之罪!”李公公满脸的愤愤,既是为皇贵妃也是为自己。
安贵妃看了他一眼,就又将目光放在梵音身上,吃相也很好:“你看得出来她是个傻子吗?”
“可是,奴才去查了,林小姐确实智力有碍。”李公公看向昨天照看梵音的宫女,宫女也对他摇摇头。所以到底林品堂骗了他没有?
“再者,你不是收了她父亲的银子?怎好再退回去。”
李公公腿一软就跪在了皇贵妃面前,冷汗都下来了,“娘娘,奴才有罪,贪心不足害娘娘丢了颜面。”
李公公知道皇贵妃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磕头求饶,她嫌闹腾,因此只把头放在冷冰冰的地板上,不敢抬头。
皇贵妃踢了踢他,“起来。”
李公公站起来,弓着身子半句话不敢多说。
“这件事就当是不知道,我可不想以后宫里传出我身边养了个傻子这种传闻。这孩子就养着吧,以后她就住在佛堂那边,那边也清净。”
“娘娘,那林品堂就算了?”
皇贵妃看也不看他,转身往外走:“你要使绊子就随你,只是要记得分寸,后宫可不得干政!”
李公公冷汗又开始流了:“是奴才一定牢记分寸二字,再不敢干出格的事情了。”
李公公一直觉得皇贵妃是个奇怪的人,进了后宫却不期盼皇帝的宠爱,锦衣华服也不能让她多看一眼,对下面的下人也是爱答不理,最喜欢的就是去佛堂念经,平时就是自己生的皇子也不多亲近。他一直以为皇贵妃不知道底下这些事情,没想到皇贵妃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皇贵妃可真不像是个后宫妃子。
而住在佛堂的梵音基本上每天都能见到皇贵妃,通常这个时候只有她们两个人。皇贵妃待在佛堂却并不念经,只是傻坐着发呆,有时候也会躺着睡觉,一睡就是一下午,所以皇贵妃身边的人总是说皇贵妃经常失眠,抱怨御医医术不好,调理不好皇贵妃的身体。
有了梵音以后,皇贵妃有时候会和她说话,兴趣来了就随手抽出一本佛经试着教梵音认字。认识一个字就给一块糕点,也是这个时候皇贵妃才发现似乎梵音不是普通的傻子。
梵音挨过饿,无法拒绝食物。皇贵妃拿着食物引诱她,她就跟着学了,渐渐的也能念几句经文,但在没有食物的大多数情况下,梵音还是沉默的。
尽管如此,梵音还是开始认人,自己见过最多的人叫皇贵妃娘娘,来给自己送饭的是一个宫女,叫小凉,还有一个李公公,有时候会看着自己念叨自己父亲坑了他,不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大部分就是女主视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