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十九这人的行事作风还真会拿捏人心。
白灵用力握紧了拳头，又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对。
她如今正在气头上，就连洛丹一起记恨上了。
看洛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甚至阴阳怪气牵联到他头上。
“呵，早知如此，我是不会跟他契约的，当初我真是看错了洛丹，居然认了这么个人当师傅，你们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洛丹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忽然扯到自己头上来了。
而且，白灵对自己也是不依不饶，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态度，这下更加刁蛮任性了。
他没办法，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加剧，只好强制命令白灵回去。
白灵倒是不愿意，但是也违抗不了“主人”的意识。
最后，白灵虽然心有不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十九，还是化为虚体，又钻进了那个小小的炉鼎之中中。
随后洛丹连忙去问十九。
“师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白灵一见你就像见到了杀父仇人一样？”
十九不以为意。
“哦，当年有一场争斗，我把她爹给杀了。”
“什么？”
洛丹惊讶。
“不是，师尊，你就这么轻轻松松开口说出来了吗？”
“嗯，要不然呢，难不成你还让我藏着掖着。”
洛丹一噎，他当然不是这个道理，只是想到对方如此轻松，而且这还是杀父之仇，不免觉得麻烦。
他苦笑一声，挠了挠后脑勺。
“师尊，你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呀。”
他应该感谢十九的，给他指了一条明路，送他入秘境，眼下所获得的炉鼎，也是他平生所见最好的。
可偏偏，这里面的一缕幽魂跟师尊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是杀父不共戴天之仇。
叫洛丹该如何从中调节，他自己也茫然了。
十九切了一声，看他这样子，直接冷哼。
“哼，明明是我带出来的徒弟，脾气血性却一点都不像我，不过是杀了个人而已，不过是杀父之仇而已，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个世界，胜者为王，你总是站在输家的角度想问题，是不会有什么出息的。”
说完，拿出藏在口袋里的酒壶，直接仰头抿了一口。
洛丹目光有些哀怨，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师尊，你又不是我，你当然可以这么洒脱，如果你收服了一个器灵，却又是对方的杀父仇人，你们不死不休，你会怎么做？”
十九眼珠子转了转，目光一动，放下了酒壶。
随即，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
“当然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怎么，你觉得我会放她一码吗，不会的，不能臣服于我的东西，自然要灭掉，我不会让一个有可能伤害到我的东西存在，不管是人还是物，小徒弟，我发现你这个人有些过于软心肠了，这样可不好。”
洛丹抿了抿唇，没说什么，但是他自己并不觉得不好。
十九见他又陷入到了沉思中，忍不住撇了撇嘴，又喝了一口酒。
记忆回到了几百年前，回到了他大杀特杀那几年。
说实话，哪怕到现在为止，他都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当年他做的都是他认为正确的事情，杀的也都是该杀之人。
只是正道的人过于迂腐，魔道的人又过于狠毒，到最后说着什么要来讨伐他，不过都是打着光冕堂皇借口的一群伪君子罢了，他可不会惯着他们，也不会在乎所谓的名声，敢惹他，那就全都杀了。
把尸体吊挂在城楼上，不相信还有人敢来找他麻烦。
他也是这么做的，而后面确实也没有人敢轻易接近他。
十九只是没想到，几百年过去，居然还能遇到老熟人的女儿。
也不算是什么熟人，相反，那时候他们还是敌人，真是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洛丹小子，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世事无常的，我劝你不要想那么多。”
洛丹没有单纯听这话，他现在得想办法调剂麻烦。
没办法，炉鼎已经契约了，白灵虽然对他的师傅有意见，但是他们之间说起来并没什么仇恨。
况且，有白灵在，炉鼎发挥的效果会更好一些。
若是可以的话，他还是暂时不想失去这个“器灵”，可是如何调节师尊跟白灵之间的矛盾，又是一个硕大的难题。
这个难题就这么摆在洛丹面前，让他焦头烂额。
他摸了一把额头，再一次感叹了一句。
“师尊，你还真是会给人找麻烦，早知道就不让白灵见你了。”
这话十九可不爱听，撇了撇嘴，直接瞪了他一眼。
“臭小子，一点都不懂得尊师重道，你还好意思吐槽起你师傅来了。”
洛丹翻了个白眼，是人为老不尊在前，让他怎么尊重？
“臭小子。”
被瞪了一眼后，十九更不高兴，再次骂了一句。
但随即，他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心软了下来。
算了，几百年的光景，也就只看中了这么一个徒弟。
若是旁的人，他其实不想管的。
但既然是自己收的徒弟，也算是半个自己人。
他也担心洛丹跟那个小妮子不合，犹豫片刻，还是给了对方一个储存的晶体。
“这是什么？”
洛丹看着手里的东西，满心不解，似乎没反应过来。
十九看了一眼晶体，眼里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
“拿着去给白灵看，你那个器灵看了，自然会清楚，到时候你们的误会自然而然也会解开。”
洛丹目光一动。
“这么神奇，师尊，你不会是在里面加入了什么控制人心的法术吧？”
十九嘴角抽了抽，忽然觉得手心发痒，想打人。
打人不至于，但是他也虚空踹了一下洛丹。
“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这……只是当初的真相。”
说到这里时，他摸了一把胡子，居然有几分大侠风范。
“故弄玄虚。”
不过洛丹早就知道他的真面目，也并不吃这一套，反而嘀嘀咕咕吐槽了一句。
但随后，他还是珍而重之把瓶子收到了怀里。
“总之我知道了，我会把这个晶体给白灵看的。”
如果到时候真的矛盾无法调节，那就只能用这个办法了，在此之前，他还是想试着先缓和一下。
十九给了晶体以后，又和他说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徒弟，如今秘境你已经去逛过了，机缘也得到了，我们没有必要在这个镇子上继续停留下去，是时候该离开了。”
他说的很是频繁，仿佛从一个镇子到另一个镇子，就像旅游一样，不带一丝留念。
可让洛丹完全没有任何眷恋，那也是不可能的。
好歹在这里待上了几个月，认识了不少人，也经历了不少事，忽然听到师父也说要离开，洛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看他走神，十九上前，直接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发什么呆呢你，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洛丹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目光有点小小抱怨。
“没有，只是有些感慨而已，好歹也在这里待上了些日子，好了，知道要走的，我回去会准备一下，到时候离开。”
“嗯，那就行，不过趁着要离开之前，还得在这里再好好玩一玩，好徒弟，你去慢慢准备，我先去耍一耍！”
原本以为这个师傅稍微有了一点正经，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原形。
洛丹有些意料不到，看着他轻松的背影响，也不想叫住他。
“等一下，师尊，你不会打算让我一个人来料理所有的事情吧，你知道事情很棘手的？”
他们来这里是带来了不少东西，又要带走那么多。
还有各项手续，还有要跟城主之间的交锋。
眼下这个人说走就走，未免太不靠谱了一些吧。
十九听了，头也不回，只是摆了摆手。
“不，你可是我徒弟，当然是你一个人来完成了，难不成还要让我帮你一起吗，去吧，洛丹，我相信你的能力，这一切都难不倒你，为师信奉的是及时行乐，马上就要离开这个镇子了，这里的美酒游戏，我怎么也得好好玩个够劲才对！”
说完，他哈哈大笑一声，拍了拍胸脯，就这么不负责任地走了。
洛丹愣了愣，最后只能翻了个白眼，露出鄙夷的笑。
“啧，真是造孽，不知怎么找了这么一个没定性的师傅。”
不过，知道十九靠不上，他也没打算上前叫住他，既然准备离开这里，眼下也应当打算起来。
洛丹摸索着下巴，想了想，想到了许多事情。
可其中有一件事情忽然涌到第一，仿佛在告诉他，首先去做，必须得做。
他目光平静又悠远地看向远方，眼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柔软来。
或许，在离开之前，他应该跟那个人告一下别。
他来到了翠儿家。
翠儿正在挑水，对于小姑娘家来说有点困难。
她挑到一半，有些受不住，手上的绳子一不小心松了力道，眼看就要滑下去，刚才好不容易挑的水都辛苦白费时，忽然有一只大手抓住了绳子。
在她手里一点也不听话的绳子，在这人手上却乖顺的像一个孩子。
当看到这只大手的那一刻，翠儿立刻认出他的身份。
她连忙朝旁边望去，果不其然，是洛丹。
她眼中陡然迸发出了一抹亮色，显得激动不已。
“恩人，我就知道是你，谢谢你。”
每当跟洛丹说话的时候，她都不自觉放软了语调。
“没关系。”
洛丹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帮着她把水井里的水打了出来，又转头问了她一句。
“这些水放在哪里？”
彼时的翠儿正在走神，如果不是洛丹的问题打断了她的思绪，或许她还会继续发呆下去。
意识到自己看着洛丹走神了，她有些别扭地撩了一下头发，还觉得不太好意思，软软地回答了一句。
“就倒在那个水缸里就行了，洛丹，可真是太谢谢你了，对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洛丹一边帮她倒水，一边随口回答了一句。
“就刚刚过来的。”
翠儿眼珠子一转，想了想，有些害羞地邀请。
“洛丹已经忙完手头的事情了吗？先前本想请你留下来，好好招待你一番，不过，洛丹有事先离开了，那今天，可以留下来吗？”
已经错过了一次，翠儿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看着眼前这人期待的眼神，洛丹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好。”
反正也要离开了，离开之前，满足一点她的小心愿吧。
翠儿整个眉眼都舒展开来，喜笑颜开。
“太好了，洛丹，你能留下我真的很开心。”
说着，她已经马不停蹄回房间去准备。
“公子，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立刻就去准备好吃的，我这里没什么东西，都是一些粗茶淡饭，请你不要介意，先喝点茶吧。”
尽管是一些粗糙的茶叶，洛丹也并没有嫌弃。
这时，翠儿母亲也走了出来。
“娘，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房间休息吗？”
可却而母亲却摆了摆手，摇头微笑。
“听说恩公要留下来，这是我们家的大喜事，我怎么能不出来招待招待呢？”
翠儿并不赞同。
“娘，恩公这里有女儿来招待就行了，你主要是调好身体，调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洛丹在这时也站了起来，适时开口。
“不错，老夫人，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翠儿母亲看着他，勾起了一抹欣慰的微笑。
“恩公，多谢恩公给的药，我的情况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你看，我现在都已经可以下床走走路了，我就是一直瘫在床上，恐怕身体会更差，还不如下来走一走，也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也可以跟恩公说说话，恩公觉得呢？”
人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洛丹似乎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况且，翠儿母亲的病好转，他也对此颇为欣慰。
“好吧，不过老妇人不要过于操劳，过来坐一坐吧，你们用不上做点什么招待我，反正都是你们的一片心意，随便弄一点就行，要是太过于劳累了，我也不会吃的。”
洛丹把这话放在前面，就是不希望这母女俩为了一顿招待他的饭，做出什么超出常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