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为何要怕你?”白月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倒是意外极了,“玉竹哥哥你生的又不骇人,反而还很是好看,我为何要怕你?”
白月瞪大眼睛盯着聿逐的脸,虽然少年现在的面容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昨日清理干净之后她可是仔细瞧过的。
玉竹哥哥生的俊美好看极了,就如同她先前看过的画本子中走出来的小公子似的。
想着,她唇角还挂上了一抹甜笑。
刚刚及笄的姑娘,也不觉着这般直接夸男子好看有什么害臊。
她说的大大方方,然而聿逐却是在听到白月说他生的好看的时候忍不住红了脸,只不过在纱布的遮挡下无人发现,只能从那躲闪的目光和微抿的唇中窥见一丝端倪。
不过,想到什么,他黑眸的羞意又迅速褪去,换上了一丝自嘲和连自己都没有注意的忐忑:“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我是个灾星,凡是靠近我的人都会沾染上厄运,连我的爹娘都......你就不怕......”
“才不是呢!”白月急急忙忙打断他贬低自己的话,想来昨夜问阿翁事情的时候叫他听见了,才会这么说,白月顿时又有些懊恼。
“玉竹哥哥,你莫要听那些臭算命的瞎说。我阿娘说过,每一个孩子来到这世间,都是爱意的结晶,是珍宝,又怎么会是灾星呢?”
“......”聿逐沉默,他或许曾经也是这般被爹娘看待的,但是他的亲生父亲去的太早,他甚至未曾记事。
到了孙家后,他娘亲甚至不被允许告诉他亲生父亲的名讳,所以现在他连自己真正的姓氏是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最多的,便是杂种、灾星、不祥......
村长爷爷算是对他态度不错的了,也时常会偷偷给他送吃食。
但是他知道,若不是白月,村长爷爷也不会将他收留进家门。
毕竟,孙家一家老小厄运连连,这些年相继逝世是事实。但是,他只觉着那是他们应得的报应罢了。
若他当真是灾星,最想克死的那人便是那强占了他娘亲,逼得她不得不嫁与他,最后郁郁重病,被赶出家门生生病死的那个男人!
见他沉默不语,白月突然搬了个小板凳来,坐在床边,拉住了少年缠满绷带的手:“玉竹哥哥,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寒渊见此,也不知从哪变出两把椅子来,拉着萧凌坐下慢慢听。
而萧凌的那一把,还贴心的垫上了厚厚的垫子,免得他身下辛苦。
虽说叫他身子不舒服罪魁祸首便是他,但见寒渊如此细心体贴,萧凌也便心安理得的享受了。
“其实,我们二人还是有一些相像的,我也是十多岁便没了阿爹阿娘。”小姑娘唇角还维持着一丝甜甜的笑,大大的眼睛中却已经溢出了一些水花。
聿逐猛地一愣,视线转向少女,有些无措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
他以为像白月这种天真善良的姑娘,定是生活在幸福与爱意之中的,没想到她竟然也......
“呼——”白月轻呼出一口气,眨巴眨巴眼睛将差点不小心掉出来的金豆子憋了回去,“没关系的玉竹哥哥,我超坚强的!”
白月突然咧嘴一笑:“我答应过阿娘,要做一个开心快乐的小姑娘,好好的长大,他们说我笑起来特别漂亮,不希望我哭。”
虽然她此刻脸上的笑容也像是哭一般。
聿逐艰难的将手抬起一些,轻轻拱了拱白月的小手,嗓音又轻又柔:“嗯,你笑起来,很漂亮。”
“呵~”小姑娘的笑顿时又甜了几分。
萧凌捏了捏手,看着白月的目光有些心疼,似是在透过她,看到了自己的妹妹。
当年他们父母离世时,筱筱虽然年岁还很小,却也已经懂得一些事了,小小的一个小姑娘,哭的差点昏死过去。
他当时便是抱着妹妹,对她说:“爸爸妈妈希望她做一个开心快乐的小姑娘,筱筱不哭,要笑起来才漂亮。”
他本以为才三岁的妹妹是听不太懂的,还骗她说爸爸妈妈只是出了一趟远门,等她长大便会回来了,哥哥会永远陪在她身边之类的话。
但是筱筱当时确实是突然不哭了,竟然反过来抱着他的脖子说:“筱筱也会永远陪着哥哥的,哥哥也不哭。”
从那时起,妹妹便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阿凌?”
寒渊见萧凌的表情如此的悲伤,以为他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连忙将人搂进了怀中,拍了拍他的头:“不要难过,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他的阿凌从小就是被人家捡回去养大的,还不知道怎么变成了个小傻子,想来之前也是吃过不少苦的。
“......嗯。”萧凌将脸埋在寒渊颈侧,轻轻嗯了一声,心中却是更加难过了。
他能永远的陪着寒渊吗?他不知道。
寒渊很重要,但完成任务救筱筱也很重要。
他已足够幸运,却还如此贪心。
白月缓了口气,又开始继续讲:“我阿娘体弱,阿翁他们便时常送她去县城中看病,我阿爹是大夫,一来二去,便与我阿娘互生了情意。”
“他们的感情很好,我阿爹也只钟情于我阿娘一人,但是婚后却许多年未有身孕。后来据我阿娘说是他们去求了什么姻缘还是什么的,才终于怀上了我。”
“但是,自我出生之后,身体便非常的弱,还时常能瞧见一些别人瞧不见的东西。”
白月说到这,还缩了缩身子,似是想到什么害怕的事。
萧凌和寒渊却是了然,定然是纯阴之体的缘故。
“后来爷爷奶奶他们找了个算命的来,说我天生阳轻命薄,易招阴邪,便和那灾星的说法无甚区别。”
“那你后来......”聿逐没想到白月竟也有这般遭遇。
白月摇了摇头:“我阿爹阿娘他们才不是那般迷信怪力乱神之说的人呢,只说那些都是骗人的,我只不过是做了噩梦罢了。”
“后来......待我长大一点,家中似乎来过两个穿着白袍的人,从那之后,我便再也没做过噩梦了。”
听白月说到这,寒渊突然挑了挑眉:“难怪。”
萧凌转头看他,不知他是又懂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