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二。
步入冬天的云柳城渐渐褪去了深红色的外衣,昨夜一阵寒风袭来更是吹落了不少枯黄的树叶,大街上的行人也纷纷换上冬装。虽然天气寒冷,可却始终没有影响市民们看热闹的心情,比如今天在刑部即将开审的王谦自杀案。普通人只晓得被杀需要刑部的大老爷们审案,第一次听说自杀也要审案,也有杀人犯的。而且听说这起案子还关乎最近一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妓院杀人案,不由得又将这个案子的热度提高了一个档次。可是尽管都十分好奇,可刑部公堂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人们只得站在公堂外面等着告示贴出来。寒风凛冽,人们在公堂外面瑟瑟发抖,不少人受不了先行回去了,剩下的仍有不少人,此时有些精明的小商小贩到这里叫卖热饼热水,竟然也赚了不少银子。只是那嘈杂的吆喝声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将刑部公堂活生生变成了一个集市。
“哒!哒!哒!”随着激烈的马蹄声响起,在刑部公堂外面围观的人们将目光转向马蹄声响起的方向,看到一群身穿大理寺制服的人后,顿时乱作一团,一哄而散,原本被挤的水泄不通的地方瞬间开辟出一条宽阔的道路来。其间也发生了不少踩踏事故,不过没有人在意这些,毕竟踩踏而死的不一定是自己,可要大理寺卿李佑看你不顺眼了,你想要好死都难。
大理寺少卿郭槐看着人群,嗤笑一声,说道:“真是群乌合之众。”他指了指后面的人,说道:“倒也正好,把人犯和证人押进去。”
刑部公堂上,花遥正襟危坐,看到郭槐来到公堂后,半开玩笑地说道:“郭槐兄,你可是让我和王羽中好等呀!”
郭槐道:“花大人,实在没办法,人证物证还有犯人都在大理寺,收拾收拾耽误了不少时间,还望花大人和王大人原谅则个。”
花遥笑了笑,说道:“郭槐兄,你真是辛苦了,赶紧入座吧!”王羽听了郭槐的话,知道他是在嘲笑刑部在这个案子里什么也没管的事,脸色黑了几分。不过他也没动怒,知道这些都是事实,想要说回去是是特别理亏的,而且今天给他主要任务就是憋着,他自然也不会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计较什么。
花遥看到人员已齐,清了清嗓子,随着惊堂木从空中重重落下,喝道:“开堂!”
花遥道:“带人犯。”
一个形容枯槁的人被拉上公堂,他两腿一跪,说道:“小的范林,拜见大人。”
花遥看着面前的范林,整个人邋里邋遢的,精神好像不太正常,问道:“范林,你可知罪?”
范林看了看花遥,又看了看他旁边的郭槐和王羽,说道:“小的知罪,是小的当初一时兴起拦住王谦的轿子,向他痛陈利害的。”
花遥道:“你可知就是你的一席话,导致王谦最终自杀的?”
范林道:“我只是实在看不过去他为虎作伥,出于我内心的公平正义,出于圣贤书的教诲,这才促使我和他说那些话的。大人,小的不怕死,我也承认我说过那些话,但你要是说王谦是我说死的,那小的宁死也要维护自己的清白!”
花遥道:“哼!好你个范林,到现在还在巧言令色!我且问你,你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如何能精准的找到朝廷正三品官员的坐轿?你又如何能知道那里面坐着的是王谦?你口口声声说清白——”花遥拿出一张银票,说道:“这五百两银子是从你家里挖地三尺找出来的,你一个小小的秀才,不事生产,平时只靠给人抄书赚点钱勉强糊口,这张五百两的银票你又作何解释?”
范林看到那银票,哆嗦了一下,低头看向地面,嘴硬道:“小的,小的不知道银票的事,小的能见到王谦纯属是侥幸。”
花遥看到他这不认罪的心态,知道是王羽在身边给了他勇气了。说道:“范林,我再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你在这桩案子中最多只是从犯,只要供出幕后指使你的人,你就会被当作自首,宽大处理;如果你还是包庇罪犯,那就是死不悔改,王命旗牌之下没有你生存的可能!你好好想想吧!把他带下去吧!”
看到范林被带走,花遥摇摇头,继续说道:“把王进和宋欣带上来。”
王进和宋欣被人押到公堂,王进脸色坦然,恭恭敬敬地跪下。宋欣则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他是当初李佑派去服侍王谦的人,当初也是王谦打了他一闷棍才跑到监狱里面。
花遥道:“王进,宋欣,你们说一下王谦自杀当天发生的事吧!”
王进率先说道:“启禀大人,微臣那天碰到小——”王进的脸色不由得黯然起来,继续改口道:“王谦,是在监狱里面,当时他看到我,我以为他和别人同流合污,于是没给他好脸色看。”
花遥没有继续再问,转头看向宋欣,说道:“宋欣,你说一下你那天都干了什么吧!”
宋欣道:“大人,小人冤枉呀!当时就只是我疏于防范,被王谦偷袭打晕了,这才让他去了监狱。”
花遥道:“你当时确实只干了这些,你的这份供词关于这方面的内容也是这么说的。可你在供词里说的,凭借和王谦朝夕相处的机会,时不时向他透露大理寺的布局,好让他能在第一时间赶到监狱,这总不是冤枉你吧!”
宋欣急忙说道:“这些都是我被威逼之下说的,作不得数,作不得数。”
花遥怒道:“宋欣,我看你是装傻充愣习惯了,不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来人,给我把他的同伙带进来!”
宋欣一听同伙两个字,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自己八九成已经露馅了。看到被押上来的人时,他整个人泄了气。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妻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