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个小木片,赵悦的眼神躲闪了一下,问道:“那是什么?”
沈石没有回答赵悦,而是转头对张晓说道:“张大人,我想提一个人出来对峙,不知大人可否同意?”
张晓问道:“沈石,你要提谁?”
沈石道:“花遥。”
赵悦连忙说道:“大人,花遥现在就是戴罪之身,他的供词怎么能相信呢?”
看到张晓有些犹豫,沈石说道:“莫非大人怀疑我和花遥串供吗?自从他今年五月底离京以来,我就只见过他一面,还是和大人您一起见的,大人难道会认为我们可以在您眼皮子底下串供吗?”沈石又看着赵悦,一字一句地说道:“饷银盗窃案现在还没有结案,花遥最多也就是犯罪嫌疑人,大人提审他本就无可厚非。不知赵悦你为何要阻止大人办案呢?”
赵悦冷哼一声,说道:“花遥勾结陈宇放走王超,这是不争的事实。让这样狼子野心的人来参与,难不成你想和他勾结,共同栽赃陷害我吗?”
张晓也下定了决心,说道:“沈石,花遥是有嫌疑的,他过来确实不妥。而且他不是都已经讲过他在这儿的事了嘛,咱们在这里讨论完了再找他核对也不迟。”
沈石道:“一切听大人安排。那我就开始说了。”
“自从我来到开阳城以后,就处处受到监视。每当我要查找关于钱万、王超他们的事情时,各种线索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中断。于是我就在想是不是暗中监视我的这些人搞的鬼呢?后来我就反跟踪了一下,发现他们竟然是从赵府出来的。赵大人,这一点你承认吧?”
赵悦道:“开阳城秩序比较杂乱,特别是陈宇王超这些逆党,我怕大人有所闪失,所以派人暗中看护着。至于案件的事,我全然不知。”
沈石没有就这个再纠结什么,而是继续说道:“当然,我也并不是全无收获。最起码,在外桥仓库,我发现了这个。”他把小木片在赵悦面前晃了晃,说道:“这个是在失窃的那个仓库找到的。按照《仓储法式》的标准,搬运军饷的制式箱子应当是黑色的,怎么可能会有红色的木片呢?所以我就猜测,应该是当初盗窃饷银的人不小心留下的。也就是说,这是盗窃饷银之人留下的唯一证据。”
“在离开外桥仓库的时候,我看到有个人有些心神不宁,就暗中跟踪了他。原来他是外桥仓库的登记员,他之所以心神不宁,是因为他有一本手抄的登记册,这本登记册如实地记载了每天所有进出外桥仓库的人员。这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两本登记册的记录应当一模一样,可是开阳府衙的人之前竟然来借这本登记册。还回来之后,他惊奇地发现竟然少了几页。我从他手里面拿到了这本登记册,经过对比,发现少的这几页有个共同点——里面都有大衍粮行的记录。”
听到这里,赵悦的手微微攥紧了一点。张晓问道:“那就是说,可能是这个大衍粮行搞的鬼咯?”
沈石道:“有大衍粮行本也没什么奇怪的,它本来就是外桥仓库最大的顾客,里面的大部分粮食都是大衍粮行运过来的。我于是派人去大衍粮行调查了一番,结果发现有意思的事情。原来其他粮行也可以登记成大衍粮行的名字,只要备注一下就行了。我就按照被撕毁的那几页记录调查,发现那些记录都指向了一个地方——三经粮行。”
“我派遣暗卫暗中潜伏,经过几天的搜索,也是终于找到了那只缺了一小块儿木片的红木箱子。”
几个暗卫的人将木箱子抬上来,沈石用一种戏谑的眼光看向赵悦。赵悦看到箱子之后没有慌乱,只是盯着这口箱子,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沈石将小木片对准,严丝合缝地放在了箱子的缺口处。
“这口箱子不是普通的箱子,它里面暗藏机关。”
沈石将箱盖掀开,为张晓解释里面的构造。
“从外面看,这个箱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方形箱子,可是它的里面却别有文章。它的内壁特别厚,有约莫十厘米宽,可却是空心的。整个箱子分为内外两个箱子,外面的四壁可以拆卸,运进去粮食的时候就将粮食也倒进夹缝里面;等到进入仓库之后,就将粮食全部倒出。这些人再偷偷溜到放置饷银的仓库里,将银子一锭锭放在空隙里面,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了外桥仓库。”
赵悦笑道:“大人也真是能够胡思乱想。且不说这来路不明的箱子,就单单说是搬运箱子的事情,你真当外桥仓库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这么大的声音会听不见?”
沈石道:“这些当然都不是问题,只要你有内应就行了。外桥仓库总共有一位仓库长,五位副仓库长。我看了看被撕毁的那几页登记册,发现特别巧,那些被撕毁的记录都是一个副仓库长的班,那个人的名字叫赵伟。我想他肯定是你的人吧?每次他值班的时候,你就安排三经粮行的人过来盗窃饷银,那些值班的人都是赵伟的下属,他们或狼狈为奸,或被收买,或被支开,总之不会坏了你们的事。至于仓库长钥匙,你一个太守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搞到一个小小的仓库长的钥匙,那不是随口一句话就行嘛!”
赵悦说道:“沈石,先不说你的这些所谓证据的真假,单单就你的这些证据来说,只怕最多也就能说明是赵伟和三经粮行的人监守自盗吧!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最多也只有一个失察的罪名吧?”
沈石拿出了赵伟的口供,说道:“赵悦,赵伟已经被我们秘密控制了,他的这份口供足以证明你是一切的主导。我之前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位太守犯下盗窃饷银这样的滔天大罪,现在我知道了。”沈石拍了拍手,说道:“将人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