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云遮月,华灯初上。朦胧的月光从夜空中洒落下来,为夜晚的开阳城增添了一层薄纱。此时的开阳城居民纷纷从家中出来,前往各自所心怡的瓦舍勾栏,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位于开阳城西南边的宏盛坊。
开阳一百零八坊,六十瓦舍落其中。开阳城自太守府以北,共有三十六坊,自太守府以南,共有七十二坊,暗合天罡地煞之数。而宏盛坊作为城南七十二坊之一,也是开阳城内唯一一个占了整个坊的瓦舍。宏盛坊内共有百余勾栏,里面包罗万象,来自河东、河西、山南等等各道的艺人都在这最繁华的瓦舍里展示着自己的才艺。杂耍、魔术、皮影、说书、蹴鞠等等,五花八门数不胜数,而在宏盛坊最里面,最大的勾栏,今天也正在如约表演着河东最著名的戏剧。
今天演出的戏剧也是开阳居民耳熟能详的一部戏,讲述的是一个名叫秦玉莲的女子。她的丈夫陈驰科举及第之后抛弃她这个糟糠之妻,迎娶太尉的女儿,她一怒之下进京告御状,最终陈驰被大理寺卿宣判斩首。依靠演员深厚的功底,勾栏下的观众个个被感动的痛哭流涕又拍手叫好,整个勾栏尽管有千张座椅却依然座无虚席。
陈宇也在这一千人中间,只不过他对戏剧不感兴趣,也对勾栏上动人心弦的表演没有丝毫感触。他今天之所以来这里,主要是为了见一个人——一个在他接下来的计划中很重要的人。
在一千个位置中,中间偏后的三个位置,有三个特别普通的人,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唯一相同的一点儿就是右胳膊上系了一小块儿黄色的布。正当他们安心看戏时,陈宇的手搭在坐在中间的那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肩上。胖子抬起头,看到陈宇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他把陈宇的手打开,问道:“你瞅啥瞅呀!”
陈宇说道:“哥们儿,让个座儿呗,我看会儿戏。”
胖子说道:“瞅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做啥梦呢?赶紧给我滚开,要不我大嘴巴子削你。”
陈宇从怀里掏出三两银子,说道:“大哥让个位置吧!”
胖子伸手把三两银子揣在怀中,顺嘴说道:“还算你小子识——”突然他摸到三两银子细看了看,手抖了一抖,嘴也说话不咋利索了。“我这,这就起来。”
他身前身后的同伴听到他这样,转过头来看他,也看到了他手上拿着的东西,立刻大惊失色。陈宇捂住了他们两人的嘴,说道:“我现在不想看戏了,你们继续看吧。”
说完陈宇对他们使了个眼色,随后径直走出了勾栏。胖子和其他两人看了看陈宇,又看了看手中的东西,也没了兴致,离开了座位连忙跟了上去。旁边的人也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不一会儿就又有三个人补充了进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陈宇就在这里等待他们三个人。还没等一分钟,胖子一行三人就到了陈宇面前。胖子低下头,把手里的东西双手捧在陈宇面前。陈宇接过东西,仔细看了看,又重新揣在怀里。
胖子低头行礼,问道:“不知您这块儿令牌是从哪里来的?”
陈宇笑道:“这山海令难道不是只有教主才发吗?”
胖子越发恭敬,问道:“不知大人您所来何事?”
陈宇说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先带我去找你们老大吧!我当面和他说。”
赵府。
赵悦送走花遥后,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只见他身穿一件宽大的长袍,脚踏一双方形木屐,手持一只大剪刀,站在一片花丛中。这是他最喜欢的地方,每当有烦心事了之后,他就喜欢一个人待在这个花园,细心修剪一下花丛。如今已是八月,不少花朵都已凋零,叶子也染上了枯黄色,看得赵悦有些心疼,手中的剪刀忍不住开始剪这些枯掉的花花草草,整个花园只有一阵阵的刷刷声。
管家得了花遥那边的消息后,连忙过来见赵悦。看到老爷又在修剪,他知道来的不是时候,正打算走,赵悦突然叫住了他。“进来吧!”
管家轻轻走进了花园,刻意避过了赵悦剪下的花草,来到赵悦身边,恭敬地说道:“启禀老爷,那个暗卫说他不想麻烦老爷,已自己去找客栈住了。”
赵悦放下了手中的剪刀,想了想,说道:“看样子这名暗卫不太信任咱们呀!罢了,这样也好,你就派几个人稍微看着点儿他,需要帮助了咱们也好及时给他送点人手过去帮忙。”
管家问道:“老爷,这个暗卫如此不识好歹,而且来历不明,还不知从哪里找到了那张银票凭证。您为何不将他抓起来好好审审?没准儿能审出什么东西?”
赵悦喝道:“胡闹!我看你是仗势欺人欺负习惯了!连暗卫的主意都敢打!你不用说什么来历不明的事,但就那块儿令牌,就没人敢质疑他的身份。你现在赶紧给我找几个人过去照顾着点儿,有事了尽快叫我,不然我让你好看!”
管家被赵悦吓得不轻,连忙说是,正打算离开,又听赵悦问道:“那个汇通商行的店长走了?”
管家说道:“启禀老爷,他已经走了。”
赵悦说道:“你送几个人给那个暗卫之后,就再去汇通商行一趟。你知道我要说何事,办完以后再回来吧!”
管家称是,连忙离开了花园,出来以后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了一片。他找人打听到花遥住的是哪间客栈后,带了几个亲信便找上门去,自然又是被花遥婉拒了。管家也知道这事的重要性,软磨硬泡之下才说服花遥留下一个人随时待命。离开客栈后,管家又到了汇通商行的总部,说了赵悦吩咐的事后,才慢悠悠地回到了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