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庚咬死那些东西是沈姝粗心落在了卫家,还教训她以后遇事稳重,不要粗心大意。
一副语重心长的长者姿态,跟昨天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然而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心里已经痛得滴血。
因为这三样是被他送礼的那些人退回来的。
这几样东西珍贵,但也并非价值连城,那些权贵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之所以愿意收下,不过是看见了风向,想卖未来御史大夫一个面子,免得以后无故被弹劾而已。
收卫长庚的礼帮他说几句好话,未来卫长庚要是真成了御史,他们也算是结交到了御史大夫,这买卖很划算。
可若是要搭上自己清誉,被冠上一个收受贿赂的罪名,那简直就亏大发了,尤其是这还是卫长庚偷自己儿媳的嫁妆,想想都觉得膈应。
所以一听到风声就忙不矢的把东西退回来。
卫长庚拿东西解决了燃眉之急,但他知道御史大夫的位置怕是与他无缘了。
他恨沈姝,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祸害,那就是一个祸害!
一切都是因为她。
沈姝拿着那三件御赐之物,还没捂热呢,沈宁来了。
带足了人手,气势汹汹,直接让人收东西。
“唉这是我的。”沈姝想要阻止,但根本没靠近就被人拉开,碰都不能碰一下。
她气急:“你们凭什么拿我的东西?”
“你的?”沈宁毫不客气的嘲讽:“先不说这本来是我的嫁妆,就说这御赐之物原本就是要留在沈家传家之用,你替嫁抢亲,现在不到半年就和离,有什么资格说这些是你的?”
“莫说是这御赐宝物,就是你那嫁妆,我也能全数收回。”
沈姝瞬间蔫儿了,她确实和离了,现在嫁妆得带回沈家去。
“那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我还有些东西搬到梁叔他们现在住的宅子里去了,你叫人去帮我搬回去。”
沈宁:“我只是拿回御赐之物,并没打算接你。”
沈姝傻眼:“那我住哪儿?我是沈家的二小姐,和离了自然要回家去啊。”
按理说她和离那天就该回家去的,但她被沈宁打怕了,这两天都住在梁家。
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了,她当然是要回家的,她可是沈家二小姐。
沈家好歹是官邸,梁家可是下人的府邸,她分得清好赖。
沈宁睨她一眼,冷酷拒绝:“你爱住哪儿住哪儿,但沈家不行,你敢来,我就敢打断你的腿。”
沈姝气得跺脚,又气又委屈:“凭什么?我也是沈家的女儿,我可是你亲妹妹,你凭什么不让我回家?”
沈宁:“沈家没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从你穿上我的嫁衣出门的那天开始,你就不是沈家的女儿了。”
沈姝自以为明悟了:“你就是气我抢走了卫大哥,可是你也看到了,这卫家根本就是一个虎狼窝,你要是嫁进去了就是我这种下场。”
沈宁顿觉讽刺:“所以还要感谢你拯救了我?”
沈姝:“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儿,哪儿值得你这么斤斤计较,再说了,现在我也和离了,你要气不过,大不了我把人还给你嘛。”
熟悉的窒息感。
两辈子了,沈宁就逃不掉她这个噩梦,但凡说话,就能把她给气死。
她要抢就抢了,完全不顾沈宁会遭遇什么,现在自己腻了不要了,把破烂往面前一丢,说大不了还你嘛。
这是可以还的吗?这是可以抵消的吗?
那是一个男人,妹妹嫁了几个月和离,然后丢给姐姐,这是人说得出来的事儿?
简直毫无廉耻之心。
“看来我还是说得太委婉了,让你以为你还有跟我讲条件的资格。”
沈宁目光直白,毫不掩饰自己情绪:“你问凭什么不让你回沈家,很简单,凭我厌恶你,凭我觉得你恶心,凭我觉得你丢人,凭我不想跟你做姐妹,凭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跟你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沈姝,如果可以,这辈子请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哪怕一眼。”
沈宁应该是愤怒的,歇斯底里的,至少她心里并不平静,两辈子,这是她最最真心的话语。
她为什么非要跟沈姝这样的人做姐妹?
斩不断的血缘,赶不走的沈姝,各种荒唐的麻烦事,简直像是命运对她的嘲笑。
她很生气很生气,可话说出来的时候很平静,一字一句,仿佛冰锥落地,仿佛穿越了时间的宿世诅咒,每一个字都化作锋利无比的利器,一刀一刀割断那自血缘命运中的枷锁。
沈姝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感觉心口很是难受,仿佛被人一把攥住,根本无法呼吸,又好像被人在心口上刺了无数刀,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姐姐”
这是沈宁对她说得最重、最恶毒的话:“姐姐,我们是姐妹啊。”
恶心、丢人、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她,这怎么能是姐姐说出来的话?
眼泪朦胧了她的双眼,她朝着沈宁走去,想伸手抓她的衣袖,像小时候一样。
不管她犯了什么错,只要她恳求,姐姐一定会帮她的。
她要是不小心惹了姐姐生气,她都会原谅她的。
姐姐是最好的,姐姐最疼她了,姐姐怎么会不要她呢?
像是鬼迷心窍的人瞬间恢复了神智,想起了往昔一幕幕姐妹情深的画面,更加难以面对此刻沈宁的绝情。
“姐姐”她知道错了,她以后都会听话的,姐姐为何不能原谅她这一次呢?
在沈姝的手快要抓到那片衣角的时候,沈宁转身离开,衣袂翻飞,若无情的利刃。
沈宁不会再对沈姝心软哪怕分毫。
前世她是被赶出去病死的,虽然怨,但她不会主动去杀沈姝,她要让沈姝自取灭亡。
“沈家从此没有二小姐,我沈宁也没有那个叫沈姝的妹妹,以后她是她,我是我,老死不相往来。”
沈宁的话说得很绝情,对比哭得无助得沈姝,谁看了不说她无情冷血,可不知为何,这一刻竟然没人敢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