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你就这般不信我?

我的人埋在哪?”

沈青竹沉声询问,话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虽然明面上,沈青竹再没查过她那些陪嫁的下人,可暗地里,沈青浔送给她的那些小厮,每两个人一组,从没放弃打探那些人的消息。

牙行都已经跑遍了,人没被卖。

倒是她得了消息,在她与夜晟澜成婚那夜,当时还活着的青川,曾往出送过一批货。

货?

沈青竹不信,她基本可以确定,她的那些人都没了。

只是青川死了,又过去了一阵子,调查想要继续并不容易,想要拿到切实的证据,也就更难了。她只就能从谢氏这做文章,找一个突破口。

能找到那些人最好,如果找不到……那她这次,就送谢氏下去给他们陪葬。

也当报仇了。

沈青竹整个人身上,都泛着一股凛冽的寒意。

那样子,谢氏瞧着,心也不禁跟着颤了颤,她不着痕迹地伸手,将盖着腿的被子抓住,大约是恐惧的缘故,她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从没想过,沈青竹还会提那些人。

她是知道什么了吗?

谢氏心慌,只是,她根本不敢承认,她暴怒否认。

“沈青竹,少在这说些有的没的,你的话我听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你滚,现在就滚。”

说着,谢氏一把抓起那瓷罐子。

沈青竹浅笑。

“你可想好了,这金玉断续膏可只有我有,夜将军营中的副将被人砍断了一条手臂,都是用这个金玉断续膏治的,现在断臂已经接好了,与常人无异,你这腿伤若是用几次,保证就能好。砸了,可就没有了,而我长青堂,永远都不可能卖断续膏给你。”

谢氏闻声,手微微顿了顿,她心里,有那么片刻的犹豫。

能好受,谁又想受苦?

孙庆斌断臂的事,谢氏曾听永昌侯说过一次,她虽不确定,孙庆斌就是用这金玉断续膏治好的,可他能恢复,确实是沈青竹的功劳。

若是沈青竹真有心给她治,断续膏没问题,那这必然是好东西。

可沈青竹的心谁说得准?

谢氏宁可多疼一阵子,也不想用自己的命去冒险。

她输不起。

甩手将那罐子金玉断续膏扔在地上,看着罐子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瞧着罐子里微微泛着黄意,却黄的通透,有些透明质感的药膏,谢氏沉吟着看向沈青竹,眼神寒厉。

“少来我这说些有的没的,也少来我这装好人,沈青竹,收起你假惺惺的那一套吧,咱们注定就是不死不休的仇人,你跟我玩这一套,没用。”

“啧……”

沈青竹咂舌,她笑吟吟的看向谢氏。

“侯夫人,话说得太早了吧?你说我这一套没用,那你怎么不想想,万一我这药膏摔在地上,就能让你中招,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付出代价,让我心里痛快呢?如果是这样,你说这一招,算不算有用?”

沈青竹的话,让谢氏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脸上一片惨白。

她的眸光,也不禁落在了那些药膏上。

“你算计我?”

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晦气东西似的,谢氏拖着还有伤的腿,挣扎着往软榻里挪了挪,伤口处疼得厉害,挪动的时候,似乎还泛着一股淡淡的湿意,像是又渗出了血,可谢氏却什么都顾不上了。

“沈青竹,你好恶毒,你这么害我,你不得好死。”

“得不得好死,侯夫人说了可不算。”

“你……”

“侯夫人身边连个心腹都没有,满院的下人,也没有一个能诚心为你办事的,你现在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没有什么差别,你就算死在这,大约也没有人会替你惋惜,替你落泪吧?更别说搭把手,救你一把了。”

沈青竹说着,声音微微顿了顿,她的语气里,忽而更多了一抹恍然。

她幸灾乐祸的看向谢氏,浅笑盈盈。

“对了,还有爹呢。”

提及永昌侯,沈青竹看向谢氏的眼神,更多了一抹戏谑。

“爹倒是你的依靠,只不过侯夫人你觉得,在你做了那么多荒唐事,在爹对你失望透顶之后,你向爹告状,说我想害你,他会信吗?你说这种时候,他是更愿意相信我,还是更愿意相信你?侯夫人,要赌一赌,试一试吗?”

“沈青竹……”

谢氏咬牙切齿,她死死地盯着沈青竹,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

沈青竹全然不在意,她放声大笑。

“害怕吗?放心,这才只是个开始,你的痛苦还都在后头呢,我很期待。”

话音落下,沈青竹再不耽搁,她带着暝影、鸿影两个直接离开了,没有再逼问谢氏,甚至连多余的眼神,她们主仆都再没有给谢氏一个。

谢氏心慌得厉害,她看着那滩药膏,脸色煞白。

“来人,来人……”

谢氏冲着外面大喊。

刚刚在沈青竹进来,就已经悄悄退出去的下人,听到动静忙又进来。看着满地狼藉,他急匆匆地开口,“夫人稍等,奴才这就把地上都收拾干净。”

“收拾什么?蠢货,去请侯爷回来,快去请侯爷回来。”

“是。”

虽然不知道怎么了,可下人还是匆匆的出去找永昌侯了。

永昌侯才一下朝,就见到了家里的小厮,听说家里出事了,永昌侯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赶,他甚至没乘马车,而是骑马一路奔回来的。

主院。

永昌侯回来,直接就进了谢氏的屋。

看着屋里乱糟糟的样,永昌侯眉头紧锁,“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

“侯爷,侯爷救命。”

慌乱地看向永昌侯,谢氏泪如雨下,她见永昌侯过来,伸手便抓住了永昌侯的衣袍。原本就因为腿伤,而显得惨白的脸色,瞬时更多了几分灰白之态。

看着谢氏的模样,永昌侯到底心软了些。

“别光顾着哭,先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救命?”

“侯爷,沈青竹要害我。”

一听沈青竹三个字,永昌侯心里的担忧,就已经从十分降到了三分,剩下的,全都被火气恼怒替代了,他看着谢氏的眼神,也更冷了冷。

他只是压抑着,强忍着没有发作。

完全陷入在恐惧里,谢氏哪有心思去猜永昌侯的心思?

她自顾自的念叨。

“沈青竹,沈青竹给我送了一罐子药膏,是有毒的,只要沾染一点,就能要命。沈青竹要害我,侯爷,你要为我做主啊。我知道之前都是我错了,我错得离谱,我错得荒唐,我愿意改,我不想死,侯爷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听着谢氏的话,永昌侯的目光,快速落在了地上的药膏上。

“这是沈青竹送过来的?”

“是,就是沈青竹送过来的,这就是证据,侯爷,求你看在咱们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求你看在澜儿和咱们未出世的孙子的份上,你救救我好不好?”

“别说了。”

打断了谢氏的话,永昌侯叹息。

“沈青竹不会那么蠢,她就算想要害人,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来,你想多了。”

“不是的侯爷,这药膏一定有问题,沈青竹就是算准了侯爷信她,才会反其道而行之的。她恨我入骨,她怎么可能送药膏帮我?她就是想害死我,侯爷,你信我一次不成吗?难道非得等我死了,证实了这一切,侯爷才愿意信我吗?”

谢氏情绪崩溃到了极致,她的喊声,都更多了几分悲戚绝望。

沈青竹的话,似乎在一点点被验证。

永昌侯不信她……

一想到自己,最终可能会因为永昌侯的不信任,而失去被救的机会,她会因此含恨而终,谢氏心里就失落,就冷得窒息。

同床共枕许多年,她为永昌侯管理家事,诞育子嗣,在永昌侯心里她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那她这些年的努力和付出算什么?

很多话,谢氏都没有说出口,她完全陷入在沈青竹营造的恐惧中,她犹若惊弓之鸟,慌乱无措,她甚至不知道这些话,应该从哪开始说。

这么多年,她从没这么慌过。

死亡,那么近。

将谢氏的模样看在眼里,永昌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他随即坐在了软榻边上。

抬手,永昌侯轻轻地握住了谢氏的手。

“好了,别哭了,一把年纪了,都快要抱孙子了,还哭哭啼啼的,让人瞧见了,也不怕被人笑话。”

“侯爷,我……”

“我信你就是了,我这就请冯太医来,可好?”

冯太医,一听这三个字,谢氏就连连摇头,她看向永昌侯,拒绝得果断。

“不行,侯爷,冯太医不行。”

“怎么不行?”

“之前,沈青竹害了澜儿,差点要了澜儿的命,冯太医就只能看出问题来,却没有救治的办法,他更不会天神九命十八针,硬生生被沈青竹压了一头,他的医术根本就不成。得找个更厉害的人来,要找一个比沈青竹厉害,能看出沈青竹所做手脚的人来。”

永昌侯心头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怜惜心软,瞬间就被是谢氏抹平了。

冯昭医术不行,那谁的医术行?

照谢氏这态度,是不是只要诊断不出来药膏有问题,诊断不出沈青竹怎么伤害了谢氏,那是不是不论是谁,他们的医术就都不行?

荒不荒唐?

永昌侯眼神冷,他半晌才开口,“请冯太医、李太医、杜太医三位太医一起来总行了吧?”

谢氏稍稍思量,之后才点了点头。

永昌侯微微松了一口气,直接让人拿着他的帖子,去宫里请人。

求个安心吧。

也省得谢氏再闹腾,说些有的没的。

大约一炷香的工夫,三位太医就到了,永昌侯在意脸面,未免谢氏情绪失控,再胡言乱语,让人看了笑话,永昌侯把谢氏抱进了里间,屋子都简单打扫了一下,他特意让人把沈青竹送的金玉断续膏收起来,拿给三位太医看。

永昌侯想先让三位太医看药膏,剩下的,且等他们看完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