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夫君,你待我真好

沈青竹的话很轻,夜晟泽听着,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一路都没有开口,由着沈青竹挽着,去了临水榭,一过来,他们两个就瞧见了在临水榭烧纸、祭奠莫雨的莫灵溪。

不知道已经烧了多少,周围一股香烛纸钱燃烧的味道,连边上鲜花的味道都遮盖住了。

地上,还洋洋洒洒地散落了许多纸钱。

也难怪永昌侯会不高兴。

七夕虽然说不上多重要的日子,可是,自己府里被弄成这样,到底不吉利。再加上出了闹鬼的事,出了河灯自燃的事,本就人心惶惶的,莫灵溪又搞了这一出,更把鬼神之事推到了顶峰,让人心里恐惧,永昌侯能痛快就怪了。

她到了花厅,永昌侯还肯听她说,已经很难得了。

沈青竹倒是满足。

莫灵溪也听到了脚步声,她抬眸,就看到了沈青竹和夜晟泽。

瞧着沈青竹挽着夜晟泽的手,瞧着她没事人一样,款步而来,招摇过市,莫灵溪气得咬牙切齿,不过,她终是忍着,没有开口说什么。

沈青竹倒是没想到,莫灵溪这么平静,她有些意外。

今日的莫灵溪挺沉得住气啊?

“夫君,”坏笑着叫了夜晟泽一声,沈青竹低喃,“夫君你等等我,我放盏河灯,许个愿,咱们就回泽霈苑,不会耽误太多工夫的。”

“嗯。”

夜晟泽应着,声音很浅,他喜怒不形于色,更给人一股冷意。

瞧着他那样,沈青竹回身,背对着莫灵溪。

抓着夜晟泽的胳膊,沈青竹借力踮脚,她头一点点往夜晟泽这边凑,在莫灵溪的角度,那根本就是沈青竹在主动亲夜晟泽。

那细微的距离,她根本看不到。

但她什么样,沈青竹能够想见。

邪气地笑笑,沈青竹快速放开夜晟泽,她随即像小狐狸似的,冲着夜晟泽眨眨眼睛。

“我知道二弟那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你心里惦记着穷追猛赶,可是,这孩子的事也讲究缘分嘛。等我许个愿,求个缘,保准能够事半功倍,人家夜里,也就不必一次次的那般疲累了,夫君觉得呢?”

沈青竹说着这话,耳根子都在发红发烫,心里紧张,她抓着夜晟泽胳膊的手,都出奇的用力。

不过,为了气莫灵溪,她豁出去了。

夜晟泽怎会不懂?

他怎会不知道,沈青竹是故意的?

瞧着沈青竹羞红的脸,发红的耳根子,夜晟泽低沉的情绪,都被拉扯起来了,他隐隐觉得有些好笑。

沈青竹啊,明明脸皮薄得要命,关键时候却豁得出去,真敢演……

小丫头,也不知道该说她胆大还是胆小?

夜晟泽想着,与她低声耳语。

“去吧。”

这话,让沈青竹的脸瞬时更红了,她几乎是小跑着去拿河灯的,那样子,颇有两分因为娇羞而落荒而逃的意味。

那画面,刺得莫灵溪眼睛生疼,她想忍的,她也知道眼下并不适宜闹……

可她根本忍不住。

莫灵溪快速起身,到夜晟泽身边。

一双水眸看向夜晟泽,莫灵溪眼底尽是凄哀。

“表哥,莫雨回来了,她想要报仇,她心存怨念,她死不瞑目,伤害她的人还没有得到报应,她心存不甘,你知道吗?”

手指着沈青竹,莫灵溪语气颤抖。

“她,沈青竹,她就是个杀人凶手,她是害死莫雨的凶手。”

一旁,沈青竹在花盆附近拿河灯的手,不禁顿了顿。

这河灯……

转头,沈青竹看向夜晟泽。

夜晟泽会意,他猛地伸手,掐住莫灵溪的脖颈,让她不得乱动,四目相对,夜晟泽咬牙切齿,“莫灵溪,我提醒过你,不要胡言乱语。青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她也没有害人,你再造谣生事,蛊惑人心,别怪我不客气。”

趁着夜晟泽说话这工夫,沈青竹四下打量了一圈。

四下无人。

沈青竹快速动手,小心翼翼地将一个河灯,收进了宽大的袖口中。

河灯有些大,这么收着有些不自然,好在没点燃河灯,沈青竹稍稍用手托着,倒也不算太明显,不会露馅。

沈青竹满意了,这才回到夜晟泽身边。

“夫君,快放开莫小姐。”

“哼。”

夜晟泽冷哼了一声,这才甩手将莫灵溪放开。

刚刚动手的时候,夜晟泽一点没收着力,莫灵溪脖颈被掐得生疼,她忍不住连连咳嗽,原本惨白哀怨的小脸,一下子咳得胀红。

沈青竹瞧着莫灵溪的模样,轻声开口,“莫小姐,你没事吧。”

“滚。”

莫灵溪低吼,犹如发狂的小兽。

“沈青竹,你少在这装好人,就是你害了莫雨,这笔账我会跟你算的,你也别觉得有表哥护着你,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为所欲为了,莫雨回来了,她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害了人,你会遭报应的。”

一边说着,莫灵溪一边后退,她看向夜晟泽,一副极度受伤的模样。

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脖颈,莫灵溪惨笑。

“表哥,你醒醒吧。”

恨恨地剜了沈青竹一眼,莫灵溪咆哮。

“表哥,你是个英武果敢的大将军,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你知人善任,从无败绩,可在沈青竹的事情上,你怎么就那么糊涂?你什么时候能醒一醒,不再被她骗?她佛口蛇心,心肠歹毒,她的手上沾了人命,那可是人命啊。

是,莫雨是个小丫鬟,可她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她还没见过这世界的绚烂繁华,还没有嫁人生子,她还没享受过人生,就被沈青竹杀了,她何其冤枉?

表哥,你知道莫雨有多惨吗?

她的尸体被抬出永昌侯府,送去小院之后,只隔了两个多时辰,她的尸体就开始溃烂了。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她浑身上下都是血淋淋的,流脓流血,惨不忍睹。连死,她都是痛苦的,都没有半分体面可言。

郎中说了,她是中毒而死的,是中了奇毒而死的。”

莫灵溪抬手指着沈青竹。

“她就是个习医之人,她是个开医馆的人,她娘唐氏是唐家人,这奇毒就是出自唐家,出自沈青竹之手。这都是明摆着的事,表哥为什么就视而不见,你是被她灌了迷魂汤了吗?表哥,你爱护将士,爱护手下人,你怎么就不能替莫雨想想,多爱护她两分?更何况,她今日能对莫雨下手,谁知道她明日还会对谁下手?保不齐是我,也保不齐是你,是侯爷,是老太君,若是他们出事,表哥就不心痛吗?”

“啪!”

几乎是在莫灵溪话音落下的瞬间,沈青竹就抬手,扇了她一记耳光。

四目相对,沈青竹神色凛然。

“就算你怀疑我,对我不满,那你有千般手段,冲着我来就是了,不必把所有人都带进去,诅咒所有人。”

说着,沈青竹仰着头四下观望。

她讥讽一笑。

“莫雨不是回来了吗?她不是想报仇吗?你不是也想报复我,给莫雨一个交代吗?那尽管来就是了,我沈青竹就在这,奉陪到底。我倒要看看,你们主仆,一人一鬼,能有多少本事?”

话音落下,沈青竹牵住夜晟泽的手。

“夫君,咱们走。”

“不放河灯了?”

“不必了,”沈青竹轻嗤,“一人一鬼作天作地,这临水榭的好风水都被毁了,就算是许愿,怕是也不灵了,那我还不如靠自己。能不能抓到鬼,能不能自证清白,这我没有把握,但是靠自己,抓住夫君的心,这我倒是可以再努努力。

沈青竹简直就是奔着气死莫灵溪去的,莫灵溪不喜欢听什么,她就说什么。

之后,沈青竹无视莫灵溪狠厉的眼神,她牵着夜晟泽离开。

一边走,沈青竹还一边撒娇。

“夫君,你信我的吧?你不会听了不相干的人几句闲言碎语,就怀疑我吧?人家胆子小,这一遭遭的事好吓人呢,若是连夫君都不信我,我都不知道这日子要怎么过了。”

夜晟泽倒也配合。

“放心,你我夫妻一体,我自然不会信了外人,反而怀疑你。”

“我就知道夫君对我最好,爹还说,要是三日之内,我不能给他一个交代,不能把这些事说清楚,他就要赶我走呢。夫君,我好怕啊,我不会真的被赶走吧?我舍不得离开侯府,我更舍不得离开你。”

“我不会让他赶你走,就算走,也是我们两个人一起。”

“夫君你真好。”

沈青竹和夜晟泽一唱一和的,配合默契。

他们两个很快就离开了。

可那些话,却像是钉子一样,扎进了莫灵溪心里,她真的不懂,夜晟泽怎么会这么在意沈青竹?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夜晟泽还是信沈青竹的,对她一心一意,死心塌地,为什么?

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一个连夜晟澜那种人都不要,要推出来的烂货……

她凭什么得到夜晟泽的深情?

凭什么?

莫灵溪心里气,她随手扔掉地上还未烧的纸钱,任由纸钱洋洋洒洒,满天乱飞,她快步往客院的方向走。

她也不想这么急的,这都是沈青竹逼她的……

怪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