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被毁容的白月光前太子「……

张修尧听到崔俣的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身体僵硬,宛若木偶,在慢慢转过身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即便心中再是万般的不情愿,张修尧最终还是扭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二层小楼上方的男子极为年轻,脸上的疤痕破坏了他的美感,却使得那双潋滟着水波的桃花眼更加的引人注意。

他本身淡雅的气质硬生生将这份艳色给压下,只剩下如雪水远山般的淡然。

隔着恍惚的岁月,张修尧与之对视,猝然之间,他沧桑的眸子里突然掠过一抹惊骇,整个人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尖叫着冲进了茶室的包间。

颤抖的双手按上之前那个斗笠男子血液已经凝固的脖颈,张修尧却突然闻到了一股异常熟悉的味道。

——如此带着特殊腥臭气息的血液,不赫然就是他们之前为了引季青临上钩所用的黑狗血吗?!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张修尧双目赤红,疯了一般用力扒拉着斗笠男子身上的衣衫,试图找到这就是北齐皇室唯一一个后人的证据。

可渐渐的他的动作越来越缓慢,绝望的神情爬满了他的面庞,他身形踉跄着栽倒在地上,眼眸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坐在轮椅上,让他以为就是北齐太子殿下的人,竟然是一个用木头雕刻的假人!

除了裸露在外面的手部不知用什么东西做成了仿真皮肤的模样,其余地方全是做工粗糙,连毛刺都没有消除的木头!

枉费他机关算尽筹谋多年,到头来竟然是让别人利用了他自己的手段!

“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张修尧头一次正视着季青临,一席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太子殿下真是好手段。”

季青临不紧不慢,神态淡然,从容的好像只是在自家家门口散步一般,“彼此彼此。”

从那般戒备森严的南黎国皇宫里逃出来,定然也不会是一般之人,是他张修尧太过于盲目自负,看轻了敌人。

可若是让他就这么认输束手就擒,那断然也是不可能的!

他在雁门关如此不毛之地蛰伏十载,又怎么可能没有留下任何后手,更何况刚才刺杀季青临的杀手都还没有撤远。

张修尧只是将食指弯曲放在唇边用力吹了一声,四散而去的杀手便从各处涌了回来。

他躲藏在两名护卫的身后指挥杀手,“杀了北齐太子,本总管就答应你们回到部落里去。”

“你……”崔俣彻底怔住,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迷惑,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如此一匹恶狼,竟然会在自己身边隐藏了这么多年,直到如今才被逼得不得不显现。

十年前正是胡人大肆入侵北齐的时候,雁门关的城墙被胡人推倒,大批量的胡人侵入北齐的地界烧杀抢掠,奸/淫/妇/女,宛若蝗虫过境,片甲不留。

崔俣临危受命来此御敌,但奈何北齐的兵马不适合朔北的天气,在漫天的黄沙当中连方向都寻找不到,更别说抵御胡人的入侵了。

大军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将入侵的胡人赶到了雁门关外,可因为对面的胡人进入沙漠宛若进入了无人之地,他们时不时的就会受到对方的骚扰,将士们应对的疲惫不堪。

崔俣思前想后,决定由当地的村民带领着深入腹地,灭灭胡人的威风。

但这场仗虽然是打赢了,可崔俣却身受重伤,而且人也和大部队走散。

最后幸好他遇到了张修尧,在对方的帮助之下治好了伤,回到了雁门关,自此张修尧便在将军府做起了总管,一直都深受崔俣的信赖。

以为所有的北齐人都对胡人深恶痛疾的崔将军从未想过,张修尧手下的这些杀手,竟然全部都是胡人!

雁门关外新坟荒冢连成一片,多少儿郎魂归故里,只为了守护百姓的安宁。

可他却引狼入室,白白害死了那么多的将士!

崔俣的眼眸在一瞬间变得猩红,漫天的喊杀声中,他沉沉的喘/息粗重的宛若一头被围困的猛兽。

抬手撕下身上的官服,脱去官帽,只穿一件修身中衣的崔俣一脚踹飞一名杀手,从对方手里抢过两柄染血的弯刀。

午后的日光映射下来,绯色洒在尖刀上的鲜红,映衬着崔俣那双斜长的利眼,迸发出焚毁一切的恨戾和愤懑!

在重重刺激之下,崔俣像是发了疯,两柄弯刀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威,宛若砍豆腐一般收割着杀手们的生命。

他独自一人对上数十名杀手,竟是丝毫没有落在下风,倒显得被季青临派出去帮忙的影十一和影十七有些多余了。

崔俣那双线条浓长的利眼中泛着血丝,甚至是面容都格外的狰狞扭曲。

“嘶——”影十一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崔将军这也太吓人了些。”

季青临轻轻摇了摇头,淡淡道,“张修尧触碰到了崔将军的逆鳞。”

北齐国破崔俣都守在雁门关不肯挪动一步,便是为了这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而张修尧却将胡人训练成杀手为自己所用。

杀人父母也不外如是了。

一路鲜血飞溅,脚下生风,崔俣仿佛是遭遇了血战后垂死挣扎的孤狼,一双猩红的眼眸尖锐到了极点,带着无穷无尽的狠戾和阴鸷。

张修尧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崔俣竟然会被自己刺激成这个模样。

不就是训练了一些胡人的杀手吗?何至于此?

眼看着崔俣就要杀到自己跟前,张修尧立刻拔腿就跑,但杀手都被他派去刺杀季青临了,护着他的两个护卫完全不是崔俣的对手。

崔俣一刀刺穿一个护卫的胸口,另一弯刀连腰勾起另一护卫,直直对着张修尧甩了出去。

张修尧被砸倒在地,那护卫临死前绝望的眼眸正好好的和张修尧对在了一起。

他心中惊恐万分,他是想要替自己死去的爱情报仇,是怨恨北齐皇室不假,可是他也不想把自己的命给赔上啊!

但此刻为时已晚,他还来不及爬起来,崔俣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雪白的中衣被鲜血染红,崔俣手持弯刀,像是从地府爬上来催命的修罗,“你,该死!”

“将……将军……”张修尧害怕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但为了能够活下去,他还是想要试探着和崔俣谈谈条件,“我……将军饶命,只要将军饶我一命,我愿意把我知道的胡人的情报全部如数禀报将军,将军饶命……”

然而,将军铁血无情,没有半分怜悯。

“本将军想知道的一切,本将军自己会去获取。”

“和胡人谋逆,当诛!”

张修尧再也说不出话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恍惚间产生了后悔的情绪。

斯人已逝,他为什么想不开偏要如此执着?

但已然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了。

两柄弯刀在日光下发出清脆声鸣,鲜血四溅中,张修尧被大卸八块。

青筋蜿蜒攀上疤痕累累的手,弯刀摩擦在地上阵阵哀吟,崔俣身上下满是鲜血,眼神极为凶戾,宛若孤狼般的眼眸当中充斥着森然的愤恨,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撕碎所有人的咽喉。

众人从未见过这般阴森恐怖的将军。

记忆中的将军即便是被围困于万军之中,却也丝毫未改过神色。

更别说在这雁门关内,将军永远都是满目和蔼,儒雅的样子丝毫不像是一个手起刀落间就能要人性命的修罗。

周围的百姓偷偷的瞄着崔俣,有些害怕,有些迟疑,长久的不曾上前一步。

季青临却是星星眼,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他凑近了影十一小声询问,“对比你和崔将军的武功,谁更胜一筹?”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自己不如他人,但影十一终究还是选择了如实相告,“属下比不得崔将军。”

他是影卫,学习的虽然也是杀人的技巧,可对比于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崔俣,影十一不得不承认,如此凶狠的崔将军,就是曾经影卫中武力值排第一的影一也无法在崔将军手下坚持百招。

听闻此言,季青临那双漂亮深邃的瞳孔中瞬间充满了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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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所有人踌躇之际,季青临仿佛丝毫没有看到崔俣身上的戾气一般迎了上去。

他露出一个自以为十分和善的笑容,眉眼弯弯,声音清透,“崔将军,你能教我练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