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十指连心

“自打你父亲到了沙洲,捷报频传,还有什么担心的!”赵辰溪看着姜怀月,指腹轻轻的摩擦着姜怀月的唇角,“倒是语嫣,自从那青禾玉去了沙洲以后,她便各种魂不守舍的!”

姜怀月顿了顿,看了一眼身边的夕瑶,无奈的笑了笑:“语嫣与青禾,心里总有几分顾虑,便是离京那日,两人也没能好好说上几句话,她总是难免几分担忧的,唯恐,最后他们也是不高兴的说了一句再会!”

赵辰溪点了点头,然后揽着姜怀月,缓缓向着门口走去:“在这战场上,谁也说不准会有磨难,青禾将军生猛,常在军前叫阵,敌人闻之,总胆寒三分,我现在各行,这样的猛将,总不会出事的!”

“王爷只听得青禾将军的威名,可晓得姜小将军?”跟在一旁的夕瑶忍不住出声。

“夕瑶!”姜怀月出声阻止。

“哎,你让夕瑶说!”赵辰溪拉住姜怀月的手,笑着看着她,“前些年我在外面游历,确实不曾听闻,姜小将军,让夕瑶说与我听听!只当听个乐呵也好的!”

夕瑶看着姜怀月,等到她点头以后,才笑着说道:“王爷,我同你说,当年姜小将军名声在外,每当对阵敌营,王妃总是急慌慌的出门,有一回,对方都开始叫阵了,王妃才骑着马飞奔出去的!”

“嗯?那然后呢?”赵辰溪对于姜怀月的过往,总是好奇的紧。

“那个时候呀,王妃只要骑着马,往那里一站,瞧着对方的军阵,轻轻一笑,说,莫叫唤了,总归我们这儿最不中用的前锋就是我了,不论如何,一开始总归是我同你们打的,上回是谁,没能扛过我五招,今日换一个来!”夕瑶学的惟妙惟肖。

夕瑶又看了看姜怀月,见她笑意吟吟的,清了清嗓子,又说道:“你们好歹多练些日子再来叫阵啊!啊,也好让我那天天闲在家里的老爹出来比划比划啊,他这一日日的,闲的不得了,总是查我功课,你们也给他找些事情做才是,总输给我这么一个你们瞧不上眼的女先锋,我都觉着你们丢人!”

赵辰溪微微挑眉,揽着姜怀月的腰,轻笑道:“这可真是你说的?”

姜怀月唇角微扬,有些无奈:“那一日,他们天不亮就来叫阵,我没能听见号角声,便起晚了,回去定然是要被我爹爹罚的,心里就憋了一股子气,自然就撒在了敌军的头上。”

“那怕是将敌军气的不轻吧!”赵辰溪瞧着姜怀月,“堂堂顶天立地的男子,却数次输给了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子,不,该说是孩子,换做是我,也的确是丢人。”

“怎么,你看不上我是个女子?”姜怀月抬眼看向赵辰溪,眼中慢慢的星辰光晕,像极了碎了一地的星空。

赵辰溪看着姜怀月,愣了一下,然后轻笑一声:“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你本就是万里挑一的奇女子,你与那些人打,本就是你欺负人家了!”

赵辰溪这马匹拍的是顺溜,就是夕瑶,也看的清奇,还将姜怀月给逗乐了,握住他的手轻轻笑起来:“你这话私底下说说才好,若是叫旁人听到了,难免要笑话的!”

赵辰溪将姜怀月紧紧抱在怀里,下颚轻轻的摩擦着姜怀月的头顶:“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们为什么要笑话,姜小将军,莫说这京城了,便是巾帼卫之中,可有人比你更厉害的?详读兵书,武艺高强,还没得倾国倾城的,这大周,可还有第二人?”

“那自然是没有的!”夕瑶在一旁接话茬,“王妃娘娘在我心里,本就是无人能比的!”

“在我心里,亦是!”赵辰溪在姜怀月耳畔请于。

姜怀月止不住的小,走出了将军府以后,忽然一阵寒风,赵辰溪一个侧身挡住了姜怀月,然后轻声说道:“这风冷的很,都有些刺骨了!”

姜怀月被赵辰溪护在怀里,鼻翼间尽是赵辰溪身上淡淡的清香:“你莫要这样,养的我都有些娇惯了!”

“在我身边,你理当娇惯些的!”赵辰溪捏了你姜怀月的脸,然后看了看黑压压的天,“今年的冬,只怕会比往年冷的太多,父皇已经下令备冬,还减免了赋税,边关也多备了许多军需,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将军府也给姜家军备了不少私用,我外祖家今年也给姜家军捐了不少的物件,因为担心沙洲苦寒,送了几十万头的鹅牛羊,应当是够用了的!”姜怀月笑了笑,“天色不早,回去洗漱一下,便该休息了!你明日还要早朝!”

“好!”赵辰溪笑了笑,却抽下了姜怀月头上的金钗,反手一丢,不远处的梧桐树上,便落下一人来,躲在暗处的洛宁便赶紧去处理,“王爷,下次放着我来,那金钗可贵了!”

“谁叫你手脚那样慢!”赵辰溪轻哼了一声,牵着姜怀月的手,回了王府。

自打姜子言去了沙洲,这暗杀的人,几乎是隔三差五的就会来一批,皇帝和赵辰溪紧张的不行,派人将将军府和王府是里里外外的都安插了人手,就差直接叫禁卫军将将军府和王府围起来,可偏偏身处危险之中的沐昭和姜怀月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在沙洲许多年,姜子言一直镇守沙洲,大凉的豺狼无法靠近一丝一毫,作为杀神的家眷,难免会成为姜子言的软肋,姜怀月便是从出生那一日,就有许多人,等着取她的性命,安插奸细,下毒谋害,外出遇袭,便是睡梦中,也常有利刃置于咽喉之前。

沐昭和姜怀月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据沐昭所说,幼时姜怀月遭遇刺杀,寒光凛凛的刀刃就在眼前,尚在襁褓中的她,不哭不闹,只看着那柄刀刃,等到贼人被拿下,她也只是瞥了一眼急匆匆而来奶娘,然后转个头,接着睡,完全不在意。

那时,姜子言便会抱着姜怀月,大笑,说,这才是他的女儿,临危不知惧怕,总是如此模样的。

姜怀月爱笑,每日每日的,总是笑嘻嘻的,便是再战场上,也时常能听到她银铃一般的笑声,只是自从回了京,便再没有听过她笑得那样欢畅了!

沐昭那时候,只觉得是她懂事了,可只有夕瑶他们明白,姜怀月,是变了。

回到府上,姜怀月裁剪了一天的布,只觉得两眼昏花,难受的紧,洗漱过后,靠在床上昏昏欲睡,赵辰溪洗漱好,回到卧室的时候,就看到姜怀月抱着软枕已经睡着了。

赵辰溪将人往里面推了推,然后睡下,支着头乐呵呵的看着姜怀月,指腹轻轻地描绘着姜怀月的眉眼:“姜小将军的风采,我又怎会没听过呢?你或许不记得了,你幼时我不仅抱过你,还远远的瞧见过你习武的!”

姜怀月被扰的难受,翻了个身,卷缩进赵辰溪的怀里。

赵辰溪愣了愣,轻笑一声,将保证从姜怀月怀里拿走,扯了扯杯子,将怀里的人包裹好:“至今,我尚且记得,你一枪挑倒你面前那个高了你半截身子的大汉,收了抢,脸上的笑容,比花都要灿烂几分,只是再见,你的脸上,再没有那样的笑容了!”

姜怀月已经睡沉,呼吸轻轻的喷洒在了赵辰溪的脖子上,赵辰溪看着姜怀月很久,最后低下头,轻轻的吻着姜怀月的额头:“那时候的你,真好!”

赵辰溪一挥袖,烛台上的灯就灭了,姜怀月挪了挪身体,在赵辰溪的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角度,伸出手抱住赵辰溪的腰身,像平日里一样,将人紧紧的抱着,睡得很是香甜,兴许是夜里有点微凉,这一夜,姜怀月都乖巧的躲在赵辰溪的怀里。没办法,姜怀月只得乖乖的躲在了屋子里,烧着炉子,开着窗户看外面大雪纷飞。

羌活坐在屋子煮茶,见姜怀月看着窗外,沉默了很久,然后说道:“可是想念在沙洲的日子了?”

对于夕瑶他们而言,沙洲,不过是短短数年,而对于姜怀月而言,却已经上辈子的事情了,甚至,她都有些记不清沙洲的将军宅院是什么模样的了:“是想念的吧!那你呢,你想念吗?”

羌活顿了顿,然后抬眼看向姜怀月:“我不喜欢沙洲,沙洲清苦,但是我喜欢在沙洲的你,总是一副笑脸,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到了这里,锦衣玉食,却变得小心谨慎,我不大喜欢你现在的这幅模样!”

姜怀月顿了顿:“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了,我已经不大记得,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了!”

“你心里有事,等一切都安定下来了,你依旧会是那个姜怀月的!”羌活给姜怀月递了一碗茶,“我新学的烹茶,画凉喜欢喝茶,没办法,我总得学一些!”

姜怀月笑了笑,喝了一口后,赶紧拿了帕子掩嘴,将嘴里的茶吐掉,接过语嫣递过来的热牛乳喝了好几口,才缓过来:“你这是用黄连碾的茶吧,怎的这样的苦!”

羌活不行,喝了一口,便扶着桌子在一旁“呸呸呸”了许久。

夕瑶看不过眼,拿着筷子沾了一口,皱着眉说道:“你这是煮的太久了,又苦又涩的!你同谁学的烹茶啊,煮出来这样的茶,你是想要画凉公子英年早逝吧!”

“夕瑶,你别打击她!”姜怀月看着愁眉苦脸的羌活忍不住笑,但还是没忍住,问道,“我也好奇,你是同谁学的烹茶啊,这样的茶水,便是我院子的洒扫丫头也是煮不出来的!”

“我是同三紫学的啊,我看着她做的,我也做了一遍,一样的啊,怎的会这样苦!”羌活砸吧着嘴,甚是无奈。

“我们这可是宫里赏赐的贡茶,好端端的叫你糟蹋了,你且瞧着我煮!”夕瑶没好气的在茶桌前坐下,重新挑了茶叶撵茶,“这茶叶是要碾的碎碎的,怎么能碾的这样粗,你方才的茶水里,都还能瞧见茶叶梗呢!”

羌活也是真的想要学,便在一旁细细的看着,被夕瑶嘟囔也没回嘴。

姜怀月看着羌活认真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就抬眼看向语嫣:“语嫣,你可知道王爷,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语嫣愣了一下,想了一下,然后就看着姜怀月:“王妃,王爷最喜欢的东西,我是不知道的,但是我知道,他最欢喜的人,是王妃你!”

姜怀月的脸微红,轻声斥责道:“怎么连你也打趣我!”

语嫣笑了笑,说了几句讨饶的话,便也没有在说什么,和夕瑶一起教羌活烹茶去了。

赵辰溪下朝回来的时候,姜怀月正坐在被窝里,手里拿着针线嗅着什么东西,一见到赵辰溪回来了,就赶紧将东西藏了起来,只可惜,还是让赵辰溪瞧见了。

“你藏了什么东西?”赵辰溪在床沿坐下,握住姜怀月微凉的手,“一瞧见我就藏了起来,可是背着我做什么坏事了!”

姜怀月见他瞧见了,也不瞒他,只一脸无奈的把针线拿出来:“我想着,我们成婚这么久,我也没能给你做些什么,便是这管家,大多也都是语嫣和夕瑶他们在忙活,就想着,给你做一条腰带,只可惜,我以前倒是学过刺绣的,只是不大喜欢,也就荒废了!”

赵辰溪愣了一下,然后接过姜怀月递过来的刺绣,细细的看了看,指腹轻轻的摩擦着,就好像摩擦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真好看!”

“哪里好看了,你莫要哄我了!”姜怀月想要将东西拿回来,却不慎抵到指尖,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辰溪一把握住了姜怀月的手,将手翻过来,就瞧见了指尖一个又一个细小的伤口,眉峰皱的老高:“伤着了?”

“不碍事的,就一点小伤,血都没流一点,只是十指连心,格外疼些!”姜怀月低下头,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心里却莫名的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