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江柠先动手的是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舒大友。
身为父亲,他总算还没有像张桂兰那般丧尽天良。
在他看完那些监控视频,将事件的前因后果串联起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两个女儿根本不是儿子口中的“洗盘子抵债”,而是被卖到了类似古代青楼的地方。
而这一切,他的妻子张桂兰竟然从头到尾都知道,并且还瞒着自己。
“张桂兰,心心和悦悦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那么对她们?她俩在城里打拼这么些年也往家里寄了那么多钱,你平时贴补儿子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卖女儿给儿子还债?”
舒大友看起来一副痛心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但看他打张桂兰的力度又不像是在做戏。
突然闹这么一出,两名警员都傻了眼。
直到张桂兰从地上爬起来和舒大友扭打在一起,他们才上前拉架劝阻。
而此时的舒赫又想趁乱逃跑,所幸吴飞眼疾手快将人拽了回来。
所长叫来几名警员,吩咐他们将这一家三口分别带到三间问询室问话。
除了张桂兰和舒赫在大吵大闹之外,舒大友依然保持着沉默,只是那张愁容遍布的脸上多出了几分悔恨之色。
吴飞的手机响起,他同陆遇说过一声后便暂时离开了调解室。
这间还算宽敞的屋子此时只剩陆遇、江柠和所长三人。
“抱歉啊陆总,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误。”所长最先开口道。
“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我也打算来找你的。”陆遇回应道。
所长有些诧异,又问:“因为那三个人砸了陆太太的店?”
江柠也将好奇的目光落向身旁的男人,却见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说:“其中之一。”
重点是因为他之前拿到了gold会所的监控画面,知道了他这位太太昨晚出现的那种情况是怎么回事。
为了管别人的闲事差点把自己搭了进去,他实在不能理解这丫头的脑回路。
防止她以后再犯这样的傻劲,他决定一次性将别人的事情给解决了。
所长亲自给两人泡了杯茶,又笑着表示想听听陆遇的想法。
“这次的事又牵扯到了马家,市局那边不是一直有人盯着呢吗?到现在都没个说法?”
“马家的案子太复杂了,而且他们背后有黄莱发在罩着,警方实在难以介入。”
所长说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又有些遗憾地说:“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收不了网!”
“但我听说市局那边已经掌握了新的证据。”
“是有这么一说。”
陆遇和所长始终都聊着一些江柠听不懂的话题,但她能从中了解到最关键的信息——
马家背着大案,但有黄莱发罩着,警方难以收网。
所以她似乎可以理解为:中间没有黄莱发,警方就可以收网了。
半小时后,调解室的门被敲响。
一名年轻的警员走了进来,满脸愤懑道:“所长,舒赫那小子真是个无赖,还有他那个妈把小何的脸都挠破了。”
“所以你找我干什么?”
警员噎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张桂兰说要跟您谈判。”
“.”
陆遇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随后对所长说:“你先处理这事,我先送我太太回去。”
闻声,江柠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事情没处理妥善,我先不回去。”
陆遇微勾着唇,抬手在她脸上揉了揉,“听话,这里交给我!”
说完又毫不犹豫地将她拽了起来,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她离开。
江柠被塞进跑车副驾,想要推门下车时被堵了回去。
“信我,能处理好。”
陆遇恢复了平日里的严肃态度,这个态度也足够让江柠信服。
他从另一侧上车后发动车子离开。
江柠问他为什么会调查gold。
“你昨天从gold出来,我调查的其实是你。”
话音落下,江柠心头一咯噔。
所以他查到什么了?
旋即,她又故作淡定地继续问:“那你今天又插手舒家的事干嘛?”
陆遇手扶着方向盘,目无斜视地注视着前方反问道:“你说呢?”
江柠想了想,侧头看向身旁,“难不成你还是为了我?”
“为了两个我不认识的女孩。”
配合这个男人意味深长的口气,江柠觉着这句话就好像是在讽刺自己问了句废话。
沉默片刻,她又问:“你怎么会认识塘南街派出所的所长?”
陆遇总算朝身旁瞥去一眼,女孩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正带着满满的求知欲。
但他没有立马回答这个问题。
南塘街派出所所长姚昆以前是刑警出身,几年前在办理一桩牵扯到陆氏集团的大案中与陆遇结识。
后来因为在一次任务中腿受伤,因而转岗民警。
陆遇担心自己这么回答,对方再问及陆氏涉及什么大案,便只是随口给出两个字——
“人脉!”
“.”
在车子快要驶入星海湾时,江柠接到了舒悦的电话。
对方先是一个劲地跟她说着抱歉,又问了她昨晚的情况。
“我没事,你和舒心现在在哪?”江柠反问道。
舒悦说她们在城西蓝天牧场附近的一家小旅馆里。
“你们在那等着,我马上过去!”
江柠放下电话,立马对身边的男人说:“掉头,去城西的蓝天牧场。”
又是这种命令的口气,这让向来只喜欢命令别人的男人感到有些不满。
“陆太太,你把我当什么了?”
江柠一怔,改口道:“那你停车!”
“.”
陆遇有种一拳打在上的感觉,弄得他进也不是,退也不行。
他嘀咕了一句什么,继而调转了方向盘。
与此同时,gold会所。
造型别致的六层楼建筑已经被特警车辆团团围住,地下赌场的客人和工作人员正逐个被带上来。
刑警队队长手持步话机呼叫同伴——
“封锁gold会所每个出口,别让马临才父子跑了。”
“高队,马临才已经被控制了,马自强跑了,不过我已经派人去追了。”
刑警队长高虎暴脾气上来,正要骂人时却见马自强像只小鸡似的被拽到了自己跟前。
他冲步话机那头说:“别追了,人被送过来了。”
旋即,他下令道:“收队!”
整个gold会所被贴上了封条,马临才父子狼狈地被押上了警车。
此时马临才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警方突袭到他被捕只有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
既像是突袭,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又像是部署已久的天罗地网,今天刚好收网。
可是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他仍然没有想明白。
坐在警车里酝酿许久,他嬉皮笑脸地开口道:“高警官,咱俩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您突然这么做总得有个缘由吧?”
高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要点脸,还缘由,什么缘由你心里没点13数吗?”
“高警官这话可真是说笑了,俗话说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是,您容我给黄爷打个电.”
“省省吧,今天我们能顺利收网,多亏黄总仗义相助!”
马临才听后直接傻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