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放学后,音驹体育馆。
“之前也和你们说过,这两位就是我们接下来五天的临时经理了,明天才算正式上岗,今天先来熟悉一下业务,不要为难她们。”直井学这么说着,视线扫过面前已经换上队服的队员们,转身看向坐在站在身边同样已经换上运动装的两位女同学。
“我是小林春雪。”“玉山白。”
风格截然不同的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伴随着自我介绍,也出于礼貌朝面前站成一排的队员浅浅鞠躬。
“请多指教。”
“请、请多指教!”
回应她们的是男生们惊慌失措,一点也不整齐的齐鞠躬以及问候语。
而在站正之后,换上队服,身前号码已经是一号的黑尾单手叉腰,脸上扬起笑容,略侧身对身边一条莫名激动起来的队员说: “哎哎,我们可好久一阵子没有女经理了,待会儿训练的时候可要好好表现啊。”
明明话是对男生们说的,可不知怎么,他的视线居然有意无意地看向了站在对面的玉山白,为了方便动作,她换掉了衬衫和校服裙,换上了短袖长裤,外面还披了一件校服外套,很长的头发被高高扎起来,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当然,也是一样的不好惹的样子,即便在老师面前收敛了一点,可表情还是拽拽的。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玉山白微微侧过脸看了他一眼,而后,当作不认识的又扭过头去了。
……什么嘛。
黑尾有些想笑,他自然知道对方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表现的熟稔,把他当陌生人看也是理所应当,意料之中,可料想之中的情况,她也表现地莫名可爱,他现在几乎都分不清是她本来就这么可爱,还是他滤镜太重了。
不过,虽然有心和她继续说下去,可这样就会太显眼了,虽然玉山白在他眼里是个很不一样的女生,可在所有人眼里,也只是个和他没什么交集的学妹,贸贸然多说话的话,也许会引得一些不太必要的起哄一类吧。
想到学妹那样的性格,想必被起哄也只会冷冷一扫视,好的话只是轻轻带过,不好的话,也许还要顺带讨厌起他来。
那恐怕就要得不偿失了,等到学妹不想和他说话了,他可想哭也没地方哭。
这么想着,黑尾耸了耸肩膀,侧过身便招呼着队员们回去训练了,只留下玉山白和小林春雪还站在教练旁边,听直井学领队讲些注意事项。
“经理主要是记录各场数据,发球成功率,拦网成功率一类,也要盯着他们不要偷懒,等到一场练习赛结束后给队员递毛巾和水,训练结束之后帮忙收拾一下//体育馆,大致是这样的后勤工作,如果有不会的地方,或者队员们有什么让你们心里不舒服的举动,找我和猫又教练或者黑尾——就是一号,他是队长,随便谁都可以。”
说这句话的时候,玉山白敏锐地注意到对方的眼神漂移了一下,不过脸色并不嫌恶,可是他这样多嘴一句,又看上去不像没有。
略略有一点奇怪。
不过也没必要太放在心上。
心一向很大的玉山白把这点事情转瞬放到了一边,随即拿起放在凳子上的笔记本和笔,和小林春雪一左一右,分别去观看两边了。
因为只是音驹内部的训练,虽然因为两个临时经理来了而士气振奋,教练也有心借这样的士气磋磨一下团队,但打的3V3对抗赛也并不太正式,是以教导和纠错为主,每队两边都有好有坏,玉山白一开始还有点兴趣,后来就只剩下机械地记录了。
怎么说呢,她就不太适合看竞技类的游戏,总会因为拖后腿的队友或者本该救到却失败的一球生气,可这样生气实在太频繁而莫名其妙,所以她早就习惯不认真看了。
可惜黑尾铁朗并不知道玉山白的习惯,他只知道场外有自己的学妹在看,又紧张又兴奋,拦网超水平发挥,直拦的在对面场,同样想在新来的临时女经理面前出出风头的山本猛虎眼中冒火。
不过被拦网拦出气来可是主攻手的心态不好了,嘛,毕竟这也是常事嘛。
自觉在学妹面前出了风头的黑尾这样想着,在一轮结束后,特地最后一个接过学妹递来的水壶,将白毛巾搭在脖子上,很自然而然地凑到了她旁边,看向她的笔记本。
“有记录什么吗?”
毕竟刚刚运动过,虽然量不太大,汗没多少,有的也已经被他擦干净,可现在身上还带着热气,他不敢凑的太近,怕脏兮兮的惹学妹讨厌,离得有些远地探身,让自己正好能看清笔记本上的字。
观察力一向很好的玉山白抬眸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们两之间和寻常相比有些过远的距离,也不疑惑,也不多想,只是伸手将笔记本朝他那边送了一点,上面的字如她本人一般凌厉,带着点潦草,只够得上让人看懂的地步。
玉山白自己也知道字不好看,但她很少站着写字,看黑尾铁朗盯着笔记本不说话,她其实清楚这和她的字迹没什么太大关系,却还是莫名提了一句:“回家我会重新写一遍。”
“嗯……嗯?”看上去在专心看数据其实在专心看字迹的黑尾一愣,抬起头,和她对视的那一刻,立刻明白了些什么,笑起来,“没关系,之前我们记录的时候字可难看多了。”
玉山白沉默了一瞬,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就这样望向他,望的明明心里很有底气的黑尾莫名发虚,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正当他摸不着头脑时,原以为不会多说话的学妹却又开口了。
“我看过天城的字,比我好看。”
天城,就是上一任排球部的经理。
听她这样一说,黑尾才知道哪里不对,他笑了一下,实在不知道为什么笑,也不知道心里为什么高兴,自己都觉得自己奇怪的过分,很自然地说:“不是天城学姐啦,她和高三的学长在IH结束之后就引退了,我们队到现在都没有经理,是我们自己写的记录。”
听他这样一说,玉山白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她点点头,也没不好意思,只当做是对话中的一个小插曲,轻飘飘略过了。
“话说回来,没想到玉山你会和天城学姐是邻居呢,是一起长大的吗?”
玉山白瞥他一眼,眸光冷冷,心情不好起来,但她看上去生不生气都是一副样子,只是话更冷淡了一点:“她是邻居家的租客,她高一的时候才搬过来。”
“这样啊……”直觉告诉黑尾也许自己不该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虽然好像聊天城学姐玉山白也愿意回答,但这几次的一点聊天经验告诉他,当学妹露出这样的表情,语气变成这样时,就是她要生气的前兆了。
场上机敏无比的副攻在场下也照样灵敏,他立刻转移话题,指了指笔记本,说:“有感觉没搞懂的地方吗?”
“目前还没有。”玉山白顿了顿,却有点不太确定地看了一眼笔记本。
正是这种不确定,让黑尾真正意义上地仔细看了两眼她的记录,这样一看,才发现不对。
“哎,错了,海信行,是行,不是信之,而且他不在我们这场,在隔壁场……唔,在我们这队的应该是福永,福永招平——哎,你本子上的福永是在对面队?哦!山本,你把山本猛虎,福永招平,海信行三个人搞混了。”
黑尾这样说了一长串,只看见原本还冷冰冰,面无表情,甚至有点生气的玉山白越来越迷茫,一开始她还有点因为自己犯错而羞恼,但等黑尾说完这一整串话,她冷酷的脸上除了疑惑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海信之,在隔壁场?山本猛平,在对面队?你的队友是福平,福——”
玉山白挣扎了一下,看着黑尾越来越扩大的笑容,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大错特错,抬手就将笔记本拍上了自己的脸,而后,隔着笔记本,声音闷闷地说:
“抱歉,我实在——”“噗——”
黑尾铁朗憋了好一会儿,很努力地忍住笑容,可终究没有忍住,只能勉强让自己笑起来的声音不要太大,不要引得在一旁休息的队友的目光,他脸上的笑猛地扩大,只来得及抬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露出几乎快眯起来的双眼。
玉山白把挡住脸的笔记本放下来,只冷冷地盯着他,看着他笑,可现在她的凝视已经毫无作用,黑尾依旧笑的停不下来。
其实这也很容易理解,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性格,没太多朋友,也没几个人会来故意和她搭话,人际交往很少,多的也会由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青梅小林春雪帮忙,自然不需要记太多名字。
当然,她其实记得住人的脸,只是名字和人对不上号,而且不记得完整的名字而已。
看黑尾笑成这样,她也不觉得恼怒,毕竟这的确是她自己都知道的缺点,她没有否认的想法,而且不得不承认,看他笑得这么开心,她心里也觉得,莫名的还不错。
因此,玉山白只是抿了抿唇,看上去恼怒实则只是无奈地解释道:“我认得脸,不擅长记名字。”
笑够了的黑尾自然没放过这个机会,他极力忍住笑容,抚平声线,努力平缓地说:“那我帮你?”
说完,他对上了一双似乎根本没从他脸上挪开过的黑色眼睛,然后,看见这双眼睛的主人点了点头,用极其平缓认真的声音说:
“好,谢谢你,黑卷学长。”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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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井学,是一直站在猫又教练旁边的那个男人,系心的同龄人,此处我设定高三已经在IH之后全员引退,高二的黑尾已经是队长。
电脑送去修了,一直在用Ipad打字,手指快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