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来时路过外面就看到整个刘府全都被包围了起来,他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心中忐忑不已。
赤风手里的羽箭搭弓,对准了监州。
“许监州。”
许监州被吓得连忙躲避,“大人可别开这样的玩笑,下官惶恐。”
赤风一箭射出,稳稳地扎在许监州身后的树上,轻轻一笑,“许监州何必惶恐。”
许监州此时额头已经渗出汗珠。
再看刘家这些人,一个两个的状态都不太正常,有些头上有血,有些头上有毛,还有的头发已经散乱。
许监州便更是心惊胆战,“不知这刘家所犯何事。”
赤风放了个空弦,“你是在问我吗?”
许监州连忙道:“下官不敢。”
赤风走到许监州身边,“监州大人喜欢设路障拦路人,能把内城和官驿围得水泄不通,在这方面可谓是天赋异禀,这刘家我就交给你了,但凡他们家跑掉一个人,唯你是问。”
许监州啊了一声。
赤风轻轻瞥了他一眼,语气不悦,“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许监州连忙摆手,满口应下,“大人放心,我一定看管好刘家众人。”
赤风转身就走,一句话都没再说。
许监州看着这一院子的人,有些懵逼,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刘家怎么得罪这赤风大人的?
不,应该说是得罪了齐天王。
永安城内各级官员今早都十分惊惧,不是被弓箭顶着脑门,就是莫名其妙少几个人。
例行早会不少官员缺席。
昨夜他们原以为“哥舒无哉”带着闻人政的密信入城,跳得最高的应该是司刑署的官员,可谁能想到昨夜司刑署的官员平静如水,各回各家,反倒是司户署的官员扎堆全都被抓。
知州和八位州同、十六位州判昨夜从官驿离开后,三五小聚议论“哥舒无哉”上呈的密信到底写了些什么,闻人政为何会绕开中州直接与哥舒家族联系,没和司户署那般聚在一起。
司刑署的官员虽然聚在了一起,却是在分析闻人政的案子他们办理时有无纰漏,闻人政在刑狱认罪后,他们没有派人去复核证据,依照律法条例官员认罪后应当押解至刑部重审,办案流程上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有细微的瑕疵,而闻人政承认自己奸污的事实,即便他们去复核证据也很难取证。
最终得出的结论只能算失职,这些官员也就各自散去了。
司户署的人则是聚在一起筹谋如何将自己从闻人政的检举密信中摘出去,直接自爆。
等知州和同知一众官员匆忙来到司户署时,霜风还在优哉游哉地喝茶。
司户署仅剩下的几名官员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照常工作,只不过这些官员显得格外紧张。
知州沈塬已经得到风声,如今看“伯景郁”还能悠哉喝茶,心里万分忐忑,上前问道:“王爷,这是发生了什么?”
霜风微微抬眸,他坐在院子正屋门口,从正门进来的官员都会与他对视。
沈塬身后跟着一批官员,与他对视后纷纷低下头。
霜风:“沈知州,昨夜睡得可安稳?”
沈塬不明所以,“承蒙王爷挂怀,睡得还算安稳。”
霜风站起身,“司刑署的官员可曾上工?”
一位侍卫回道:“禀王爷,司刑署长杨司署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霜风问:“管理司刑署的州判和州同是谁?”
前后有三人站出来。
“下官于廷州,任州同一职,统管刑司法司。”
“下官张中谕,任州判一职,主管刑司。”
“下官慕容策,任州判一职,主管法司。”
一人慌慌忙忙地跑到司户署。
院里高官前后站了几排。
他忙站在最后一位,弯腰行礼:“下官司刑署署长杨景昊来迟,请王爷恕罪。”
霜风抬手示意他起身。
如今能够排得上号的官员几乎都到齐了。
又问:“管理司户署的官员都有谁。”
有六人站了出来。
“下官纪平仓,任州同一职,统管户司运司。”
“下官薛哲,任州判一职,主管户司粮税。”
“下官曹寅,任州判一职,主管户司田地。”
“下官仲秋,任州判一职,主管户司财政。”
“下官孔仁疆,任州判一职,主管户司俸饷。”
“下官姜云,任州判一职,主管户司户籍。”
霜风视线扫过他们,“本王昨日收到一封密信,想必诸位十分好奇密信中的内容,司户署尤为好奇,署内一共四十七名官员,三十六名齐聚一堂,言辞激烈,奇招频出,本王都还没公布密信的内容,已经在预谋如何脱罪,诸位可有话说?”
主管司户的官员纷纷低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纪平仓站出来,“下官对此毫不知情,治下不严,请王爷责罚。”
一众人等纷纷开口,“请王爷责罚。”
霜风冷哼一声,“随本王前来。”
惊风在前面带路,一行人穿过司户署后门,来到后院,诸位官员的住所,直奔司户署长的院子。
此时这些官员已经在院中被迫站了四个时辰。
见霜风等人来了,弓箭手才纷纷收起弓箭。
司户署长等人看到来的人,再看身后随行一众官员,心中忐忑更甚。
“这……”
一众官员也被这场面惊呆了。
只怕是谁敢跑,会立刻被射成筛子。
很多人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弓箭手将箭扯了,一群人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全都跪在地上。
“求王爷饶命。”
“求王爷饶命。”
一声声求饶声在这群人中此起彼伏。
霜风笑问:“诸位何罪之有?”
他这一笑,众人心中更是惊惧。
而他身后的这些中州官员,个个心里忐忑万分。
沈塬看着这院子里的官员,心中怒火燃烧,忙与霜风说道:“王爷,对此我真是毫不知情,请王爷明鉴。”
一众官员纷纷效仿。
霜风轻抬眼皮,“诸位何必如此惊慌。”
沈塬忙低头弯腰,恭敬十足,“请王爷明示,这些官员做了什么。”
霜风:“做了什么你该问他们,而不是问本王。”
沈塬忙道:“请王爷恕罪。”
转而怒视院中众人,“你们做了什么!”
院内的官员无人应答。
沈塬:“一个个都是哑巴吗?”
依旧无人敢应声。
沈塬此时后背凉飕飕的。
惊风点名司户署长,“陆司署,昨夜你一锤定音,怎么今日一句话都不说。”
陆生年跪趴在地,不敢言语。
霜风:“昨夜诸位不是都很能说,今日怎么就成了哑巴。”
沈塬朝他们怒道:“还没有人肯说吗?”
惊风看着众人,“尔等不会认为一句话不说,就会平安无事吧?”
沈塬看向霜风,有他在,还轮不到自己来发号施令。
霜风:“留条命接受审判就行。”
“是。”
沈塬心里狠狠地跳了一下,随后与身后主管刑司的官员说道:“全都押入大牢。”
“是。”
刑司州同于廷州领下命令,差人将这些人全都捆起来押入大牢,严刑伺候。
这些官员全都是数万人的科举里考出来的,都不是傻子,怎会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
闻人政一案,这些官员多少都知道一些情况,一封闻人政的密信便能一举抓获户司三十六名官员,仅仅是一封内容都没公布的密信而已。
可见闻人政一案背后的牵扯有多广。
主管户司刑司的官员纷纷跪地。
“下官毫不知情,请王爷明察。”
这些官员皆是如此。
连带着其他官员也纷纷重复这句话。
霜风并未言语,而是直接朝外走去。
一行人到了州衙。
“怎么今日不见许监州?”
终于有人发现监州不见了。
难不成监州已经逃了?
众人心中更是惊惧。
前脚霜风刚在主位上坐下,面前由知州沈塬领头为首的官员便跪了一地。
“诸位这是作何?”霜风明知故问。
沈塬道:“请王爷明察,下官真的对此事毫不知情。”
“一封内容都不知道的密信,就有这么多官员聚在一起商讨脱罪,你们的税收还真是毫无问题,诸位作假的本事还真是让本王开了眼。”
在此之前,霜风安排过户部随行的官员查过他们的户部的账册,并未从中发现任何问题。
沈塬:“下官一定查个清楚明白,给王爷一个合理的解释。”
纪平仓也道:“下官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请王爷准许下官将功赎罪。”
霜风看向纪平仓,勾唇一笑:“好,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我倒要看看,你纪平仓如何将功赎罪,但凡有一点不清不楚,本王砍了你的脑袋。”
“谢王爷恩准。”
霜风并不需要在此时就将案件查个水落石出,伯景郁给他的命令是拖延时间。
现在并不着急将案子查清楚,进度放缓,反而能让中州的官员心里发慌。
所以他至今都没有明示这些官员到底干了什么,想知道,就得他们自己查。
哪些官员在此事中出力哪些官员在浑水摸鱼,也能借此看清。
就是要让这些官员云里雾里,搞不清方向。
真正的突破口是刘家。
霜风将这些官员扔在府衙,将户部和刑部的人调到司户署和司刑署接管他们的位置,自己则是带人回官驿休息。
留下一众官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按理说发生这么大的事,“伯景郁”应该下令严查,却偏偏无比淡定。
几人回到房中,门外有侍卫把守,赤风早就在屋里吃上了早点。
惊风坐到赤风的旁边。
赤风问:“你们行动可还顺利?”
惊风拿起一个饼子裹上小菜,“吃饱了再说。”
霜风疾风防风三人相继坐下。
赤风看向他们,“如何。”
“一切顺利。”
霜风道:“如今这些官员都还在发懵。”
防风笑着说:“能不懵吗?雷声大雨点小,不符合常理,他们肯定会猜你想做什么。”
疾风啧啧两声:“这些人也是真的沉不住气,一诈就都跳出来了,都是科举入仕的官员,脑子却这么不好使。”
“那倒也不是他们脑子不好使。”惊风不认可疾风的话,“是我们给他们下了套,也是庭渊算得准,若是我们没有提前给他们下套,不反监视这些人,怎么可能轻松抓得住他们?”
霜风很赞同惊风的话,“确实比我想的要轻松一些,我以为至少会有人反抗,起码要没几条人命。”
“我也是这么想的,谁料他们一个个地一点都不敢反抗。”
惊风摇头,“不是不敢反抗,是压根没给他们反抗的机会。”
毕竟谁都不想被射成马蜂窝。
他们手里现在证据不足,也没有所谓的密信,伯景郁他们在霖开县不拿到有力的证据,仅凭昨夜这些官员聚在一起商量的那些事情,想要将背后所有事情全都挖出来几乎不可能。
惊风问赤风,“刘家人招了吗?”
赤风两手一摊,“昨夜他们装哑巴,一句话都不说,我也不急,索性磨一磨他们的性子,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嘴那么硬。”
等中午太阳晒过,傍晚他再过去。
让他们在外头晒一宿,不给吃不给喝,也不准他们睡觉,看看谁能熬得过谁。
就他们这点儿道行,放在他们手下,都不够看的。
司刑署被刑部随行的官员接管,监牢也被刑部的随行官员一并接管。
三十六位司户被关在总府的牢狱中,每个都是单独关押,嘴里都被塞了布条,不许他们私下交流。
主管司刑署的州判张中谕负责审讯,防风与刑部刑讯官在旁监察督导。
刑署审讯都在审讯厅内,审讯厅与牢狱不在同一个地方,两处相隔几百米,审讯厅在地上,牢狱在地下,就是即将受审的罪犯听到审讯的内容,利用这种信息差,让受审的罪犯心理产生压迫,也能避免相互串供。
审讯厅内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天窗,刚好落在审讯主座的位置上,其余位置一片黑暗。
张中谕坐在桌案旁,重重地拿着惊堂木拍了一下桌子,“堂下何人,所犯何事,因何被捕?”
那人不语。
张中谕道:“上刑具。”
身后靠墙的位置上有各种各样的刑具。
通常受审的人肯说话,便不会受刑,若是不肯说话,刑司自然有一套方法撬开受审之人的嘴。
拔指甲,扎针,皮鞭蘸盐水,铁梳子扒皮,烙铁烫皮肉,竹棍夹手指等等。
一般情况下上刑具都是从最基础的皮鞭蘸盐水开始。
防风看他们又要搞老一套,觉得很没意思,“换个玩法。”
张中谕看向防风,“不知防风大人想怎么玩?”
防风微微勾唇,“在他的头上放一个梨子。”
立刻就有人按照防风说的做。
接着防风拿出布条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张中谕:“??”
张中谕连忙看向刑部的刑讯官,“江大人这……”
刑讯官根本不想管。
张中谕又看向防风,“防风大人,这万一失手射死了他……”
此时被捆在柱子上的官员被吓得疯狂摇头,闭着眼睛射箭怎么可能射中他身上的东西,极大概率是要射在自己的身上。
防风冷笑:“怎么,这会儿知道怕了?”
张中谕心说这谁能不怕。
他的刑具落在身上最多残废,这是有机会致死的,要是射中眼睛就得瞎了。
防风朝着柱子上官员的裆部放了一箭。
那官员吓得疯狂摇晃身体想要躲避,可他被固定在柱子上,根本没有他躲避的地方。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好几个准备上刑具的人都不敢看,这肯定是要断子绝孙了。
咣当一声。
箭扎在柱子上,所有人都朝着被绑之人裆部看去。
万幸的是保住了。
而那官员直接被吓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