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伯景郁问惊风:“这次去总府,可有什么收获?”
惊风从怀中取出自己在贺兰筠房中发现的信递给伯景郁,“他的屋子很乱,像是有什么人在里面找过什么东西。我从地板下发现了一封书信,这封书信没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贺兰筠的尸体已经被他家人带回霖开县安葬,我并未看到尸体,因此无法判断他的死因,府上与贺兰筠一起共事的官员说他是被江湖杀手杀死,为何被杀他们也不清楚,出动城中守卫也没能将杀手抓获。”
这就与林玉郎的话能够对得上,总府给出的理由是林玉郎杀了贺兰筠,林玉郎说贺兰筠是被人灭口,其他的细节都能对得上。
惊风:“殿下,你说你有没可能,林玉郎说谎了?”
伯景郁摇头:“不太可能,林玉郎都承认自己杀了与闻人政案件有关的一家六口,横竖都是死罪,推脱贺兰筠的死与他无关毫无意义,他的话是可信的。”
伯景郁接过惊风递过来的信,从头读完,这是一封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书信。
“这青山是谁?你可曾调查过?”伯景郁问。
惊风道:“我翻过官员名册,并未发现中州有哪个官员叫青山,所以暂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庭渊伸手要书信,伯景郁转手递给了他。
惊风:“这信藏得十分隐蔽,我想这信中一定有重要的信息。”
庭渊看完后,也没觉得这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问道:“会不会是写信用的墨水,或者是纸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伯景郁从庭渊手上拿回信,仔细将这封信观察了一番,举到油灯下,都没什么发现。
“纸张是随处都能买到的麻纸,这墨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寻常用的十骨墨。”
十骨墨又分松烟墨,松针墨,松油墨,当地人以松树或者是松针燃烧后产生的烟雾收集起来,松树出的墨容易磨细显色度高。松针燃烧后产生的烟雾制成墨质量差,价格便宜,显色度比较差,是许多穷苦人家孩子读书时用的墨。松油燃烧慢产生的墨很稀少,混合进香料制成的墨,用水化开写的字都带着浓郁的香气,寻常的松油墨富裕点的人也能用得起,加了香料的墨制作难度提升价格会十分昂贵,一块墨是寻常人家几年的收入,通常都是拿来做礼品或是收藏。
京城达官显贵用的都是定制款的十骨墨,可以根据要求加自己喜欢的香料,墨上雕刻图案或者是形状。
前些年有段时间十骨墨深受文人追捧,京州的文人墨客都在用十骨墨,价格随之炒高,现在要定制一块带有香气的墨,少说得二三十两银子。
伯景郁所说的寻常的十骨墨,便是指的松烟墨。
“如此说来,此人可能不是中州的官员,只要是朝廷官员,每年都会按例发放官墨。”
为了书写统一标准,官员所用的墨与纸,都由朝廷统一发放,避免一些地方偏远或贫穷没有好墨,写出来的奏折或书信过几年再翻阅跑墨或被虫蚁腐蚀,因此这些东西都是由制造司统一制造。
庭渊:“如此判断过于武断,官员若是朝廷发的纸张和墨,容易辨认,若这封信真的有问题,对方肯定不会选择用官纸和官墨。”
伯景郁觉得这么说也有道理,再度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贺兰筠既然把这封信藏起来,说明这封信肯定有价值,只是如今除了他恐怕没人知道这封信有什么样的价值。”
庭渊道:“有可能写信的人字迹贺兰筠认识,也有可能本身这封信的内容就有别的含义,暂且先留着,或许随着闻人政身上的秘密解开,这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伯景郁点头,将信还给惊风:“你暂且收着。”
惊风将信贴身收好。
杏儿在庭渊房中没见到人,转而来敲许院判的屋门,惊风过去为她开门。
杏儿将热好的药端来给庭渊:“公子,你该喝药了。”
伯景郁用手试了一下温度,不烫手,与庭渊说:“趁热喝。”
庭渊:“……”
杏儿将蜜枣从自己身上的小荷包里取出来,给了庭渊两颗。
闻着药味,庭渊便不舒服,抑制住干呕的冲动,在几人注视下一口将药给闷了。
“咳咳咳——”
伯景郁急忙起身给他顺气:“蜜饯快含着。”
庭渊看向许院判,“许院判,你又换药了?”
比起前两日吃的那一副,更苦了。
许院判道:“小公子,你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从前的药对你已经没用了,我昨日重配了一服药,你且吃上一个月,看看这药能不能让你的身体好一些。”
他叹了口气:“若这药吃着身体还不行,那我可真就没办法了。”
杏儿有些紧张,又有些着急:“公子,以后你一定要按时吃药。”
庭渊安慰她:“别担心,我一定会按时吃药的。”
伯景郁想到晌午在路边的茶棚,有西州的农工说西州有巫蛊之术,或许能救庭渊的病,许院判出自西州,他问道:“许院判可曾听过巫蛊之术?”
“殿下从哪里听来的?”许院判忙问。
伯景郁:“今日在城外遇到西州的农工,偶然间听他们提起的。”
许院判道:“这巫蛊之术有两个分支,一个是巫术,一个是蛊术,合成巫蛊,巫术是以诅咒木偶一类的东西进行诅咒,诅咒有好有坏,只不过这东西太邪乎,我也只是听人说起,不曾亲眼见过。蛊术则是以蛇虫一类剧毒之物喂养的虫子,确实有些虫子可以救命,不过多数还是以害人为主。巫医和蛊医治病救人和寻常的医士并无多大的区别,各地都有自己的偏方。”
“我曾亲眼见过孩童驭蛇,那蛇听他的指挥。”
“这倒也正常。”许院判倒不觉得这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西州别的不多,蛇是最多的,小至半寸,大至比人粗,这些蛇从小跟人一起长大,确实有不少人能够操控蛇。”
庭渊一想那种场面便浑身不舒服,他道:“换个话题,我怕蛇。”
准确来说对于软体动物一类的都怕。
见他不舒服,伯景郁也就止住了这个话题。
许院判宽慰他:“等到西州境内,我会给你们配置香囊,带在身上能够趋蛇。”
西州毒蛇居多,却不会主动出没在有人的地方,再配上能够克制蛇虫的草药,便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伯景郁将自己在杨管事屋里拿的信封递给许院判,“你帮我看看这个图腾。”
许院判接过,仔细看完问伯景郁:“这图腾殿下从哪里得来的?”
伯景郁如实相告:“今日我们遇到了一起命案,这是我们在凶手房中发现的,听人说与西州部落有关,你出身西州,不知道你是否认识。”
许院判点头,给他们解释:“这图腾形似拉弓射箭,只不过射的不是箭,是鱼叉,三叉上盘着三条蛇,说明这个部落能捕鱼又能打猎,若是纯粹以捕鱼为生的部落,他们的图案就是鱼叉加蛇,居住在内陆以耕地为生的部落图腾便是钉耙加蛇,打猎为生的部落图腾是弓箭,箭上环蛇。”
许院判认真想了一下,究竟有哪些部落既能打鱼又能打猎。
猛然间,他与伯景郁一同想到了。
“陈余部。”
伯景郁先一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许院判点头:“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西州西南部的陈余部,陈余部是西州八大部落之一,还是上四部,陈余部占据西州南部西海岸,整个南部西海岸都在陈余部统治之下,当年西州起义后八大部落也参与其中,最后便是退至陈余部东边的原始森林中,陈余部西靠海东靠原始森林,北边是一大片沼泽地,南边的海岸线都是断崖式的,数十米的断崖下方全是尖锐的礁石,海面经常有风暴旋涡,被称为死亡之海,即便船只能够通过风暴平安抵达南岸,也很难从南部上岸,整个陈余部进可攻退可守。
惊风有些惊讶:“陈余部早不是三十年前西州起义被镇压后就已经降了吗,难不成他们又起了反心?”
许院判道:“陈余部分成了两支,一支参与了当年的叛军起义,还有一支没有参与,叛军被镇压后八部中除了陈余部都遭受重创,这些叛军一直躲在原始森林中,以瘴气和蛇虫做掩护,拿他们毫无办法。”
“如今西州南部除了民化的部落外,仍有不少部落存在,这些部落还是以打猎为生,倒也不必如此惊慌。”
即便这图腾出自陈余部,也不能说明便是与叛军有关。
八大部落人口加起来超过一千五百万,当年参与起义的各部叛军总数不过十几万,剩下一半人口都选择了民化,还有一部分人口来了西府定居。
许院判道:“当年战乱四起,不少部落居民逃亡西府,叛军被镇压后,也有许多部落居民走出部落主动民化,倒也不能一棍子都将他们打死,如今朝中也有不少官员祖上出身西州八大部落。若对方没做反叛的事情,不必惊慌。”
伯景郁也比较赞同许院判的想法,西府本身就有非常多祖籍是西州的人迁居过来,还有不少做生意或务农的普通百姓。
杨成忠说自己当年是因为战乱跑来西府,倒也说得通,因战乱从西州来西府的人数少说得有几百万人。
伯景郁:“往来的书信我都看了,全是家中弟弟写给他的,书信内容十分正常,都是讲述一些家乡的情况,让他回家探亲,或是一些表达思念的书信,从书信内容上看不出来他有反叛之心。”
庭渊说道:“如此,也不必太在意这些东西。”
小二给他们送来做好的饭菜。
庭渊早就饿了。
伯景郁与庭渊说:“明日我们再休息一日,飓风和赤风明日也该到了,后日我们启程入霖开县。”
他们已经在这金阳县耽搁了好几天,该启程前往霖开县调查闻人政的事情了。
庭渊应下:“好。”
对于去留,庭渊没什么所谓,他选择跟着伯景郁,这一路必然都是在路上,这是一条漂泊不定的长路,而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死在哪个地方。对于生死,庭渊早已看淡,早晚都是一死。
“明日我去县衙就不叫你了,休息好了你也可以在城里逛逛,侍卫留给你保护你的安全。”
庭渊嗯了一声,比起去外面闲逛,庭渊更愿意留在客栈里面休息。
这几日先是熬夜通宵查案,又出去陪着伯景郁探访村庄,今日又遇上了杨庄的惨案,现在他处于一个用脑过度的状况,不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后边指不定遇到什么事情。
庭渊要保存体力。
隔日天亮,伯景郁与惊风去了县衙。他昨夜想了一夜,还是放不下图腾的事情,决定去县衙问一问杨成忠,顺带看一眼林玉郎。
林玉郎与苏月娘关在相邻的两间牢房,县令领着伯景郁进了牢房。
苏月娘的案子刚升堂审判,大家都不支持在农神祭期间杀人,于是挪到农神祭结束后再行刑。
林玉郎见伯景郁来了,只是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伯景郁让县令去外面等着。
林玉郎这才抬头,“有什么是他不能知道的?”
伯景郁问他:“你在中州可知道哪个官员与青山有关?”
林玉郎摇头:“从未听过。”
伯景郁也不意外:“你对贺兰筠了解多少?”
“我所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们了,贺兰筠也只是与我见了一面,隔天他就被人给杀了,我想去霖开县找贺兰通判还没来得及。”
“贺兰筠与你见面时,可说过什么让你记忆深刻的话?”
林玉郎道:“他只是说他相信闻人政不会杀人,相信闻人政是清白的,一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结果隔天他就死了,得知他的死讯,我连夜出逃。”
见林玉郎也说不出其他有关的信息了,伯景郁也就没再继续追问,转去了杨成忠的牢房。
杨成忠、沈玉黎、杨兰招三人分别关在了不同的牢房,昨夜被带回县衙后,都遭受了酷刑。
县令道:“昨夜经过严刑拷打,他们都已经交代清楚了。”
伯景郁问:“怎么说?”
县令:“沈玉黎为了杨兰玉留在了庄子上,与杨兰玉相认是她的执念,杨兰玉不愿意认她,对杨兰玉失望透顶,在杨兰玉屡次拒绝承认她才是生母,还要带着林漫漫去祭拜他的父亲和母亲,沈玉黎便对杨兰玉起了杀心,杨成忠与沈玉黎早就有了私情,被小公子发现了,小公子不接受沈玉黎和杨成忠有私情,也不能接受沈玉黎是自己的母亲,想把杨成忠赶出庄子,又不接受沈玉黎和杨成忠一起离开,正巧杨兰招找上了他们,只要他们配合自己杀了杨兰玉,会给他们一大笔钱,往后他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于是三人一合计,就把杨兰玉给杀了。”
伯景郁有些无语:“你自己不觉得这理由很扯吗?”
他们与杨家签的是工契,是自由身,想走随时都可以走,又不是卖身给了杨家,杨兰玉不同意他们离开就不能离开了?
陈县令忙道:“这确实是昨日严刑拷打问出来的,下官觉得他们没有必要说谎。”
伯景郁进入牢房,杨成忠坐在床上,低着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杨成忠,大人有话要问你。”狱卒见杨成忠没反应催他。
杨成忠这才抬起头,见是伯景郁,问道:“不知大人还有什么想从我这里知道的?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
伯景郁坐下,细细地将杨成忠打量了一遍,杨成忠肩膀上的刺青正好就是信封上的图腾,也是他想问的,“你肩膀上的图腾是哪个部落的?”
杨成忠道:“西州陈余部的,我们部落的人三岁之前就会在身上刺下部落的图腾。”
伯景郁:“你家中可有其他人在?”
杨成忠如实回答:“还有一个弟弟,母亲十几年前已经去世了。”
伯景郁:“你说自己是三十年前西州战乱逃亡来西府的,西州战乱时你应该十几岁,你们陈余部在西州南部西南地区,并未受战乱侵扰,何来战乱一说?你又何须逃亡?”
“当年西州起义,当地驻军联合八部起义,每个部落都要出人,我们陈余部作为上四部,家家户户都要出壮丁,我父亲在部落争端中去世,家中我是长男,壮丁名额自然落在我的头上,我所在的小部落为了保护部落男丁,出钱又出力,因此我们只需负责往前线运粮草,不参与作战,起义军人数只有五十万,朝廷派来镇压的军队足有八十万,仗打的时间越长,粮草就越是跟不上,义军为了省口粮,便对我们这些押运粮草的壮丁下手,将罪责推到朝廷军队的头上,我与几个本族的兄弟一起逃了,混在流民里来了西府。”
杨成忠顿了顿继续说:“来了西府后,随着流民一路往总府去,老太爷好心给了我们一口饭吃,为了报一饭之恩,我才选择留在杨家庄,改了杨姓。如今战乱已经过去了三十年,陈余部现在的新首领是小儿子,我们这些大儿子的部下在陈余部生活艰难,我不敢回去担心新首领拿我杀鸡儆猴,索性留在杨家庄,每年托商队给家里带些口粮。”
粮食在西州很值钱,直接给钱在西州只能买到西府一半的粮食,这些年他一直都是让西州的商队帮他运粮食回去,给他们足够的佣金。
西州不少年轻人都在西州做工,衍生出了水运和陆运的商队,帮大家转运粮食回家,从中收取两成的利息。
商队将西州渔民捕捞的海鱼制作的干货拉到西府供给酒楼,西州蛇多,药材也多,药贩子会把自己从西州收上来的草药卖到西府的药贩子手里,回头再将农工的粮食托运回去。
听了他的解释,倒也说得通。
“你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在杨家庄过了大半辈子,想必也有不少积蓄,离开杨家庄也能过上好日子,为何非要杀了杨兰玉?”
伯景郁不相信他们说的为了钱杀人,杨成忠快五十岁的人了,无儿无女,到了这把年纪,即便是想和沈玉黎一起搭伙过日子,两个人也不可能再生个一儿半女,日子过得富足就行,即便拿到再多的钱,也是有命拿没命花。
杨成忠道:“杀兰玉不是我的主意,是兰招的意思,他一直想从兰玉手里抢回家产,兰玉是一个非常偏执的人,占有欲很强,黎娘与我在一起他无法接受,想将我赶走,也不让黎娘跟我一起走,黎娘觉得她已经为兰玉付出了自己大半辈子,他不仅不肯认自己,还要阻拦自己过好日子,也是对兰玉彻底失望了,才答应兰招杀了兰玉。”
沈玉黎这算是因爱生恨,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索性他们就两个人一起杀了。
从杨兰玉对林漫漫的过度占有伯景郁也能感觉出来杨兰玉是一个非常偏执的人,他未必有多喜欢林漫漫,就是认为林漫漫必须是他的,所以什么都不在乎,只想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杨兰招正是利用了杨兰玉这样的心理,承认自己与林漫漫有私情,才让杨兰玉对林漫漫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回客栈的路上,伯景郁特地拐去庭渊喜欢的那家点心铺子,为庭渊买了一份点心,让店里帮忙的小二给他送到客栈去。
惊风有些疑惑:“公子,我们不回客栈吗?”
伯景郁摇头,“我要留在这里和掌柜夫人学做糕点。”
惊风十分惊讶:“你要学做糕点?”
伯景郁点头,“庭渊挑嘴,一路走来,只有这家点心他喜欢吃,我学会了就能给他做。”
惊风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认知,伯景郁可是最尊贵的王爷,就因为庭渊喜欢吃这家的点心,要亲自学来将来给他做,便是老王爷那也没这个待遇。
“公子,要不我来学,或者让掌柜夫人跟我们一起离开。”
伯景郁无语地看着他:“你在想什么?掌柜夫人怎么可能跟我们一起离开。”
伯景郁:“他连命都为我豁出去了,我给他学个糕点不为过。”
惊风:“……”他总觉得以后伯景郁还会以这个为理由为庭渊做更多的事情。
掌柜夫人听伯景郁说要学糕点,笑着问他:“还没有几个男子愿意学这个,你这是学来讨小姑娘欢心的吧?”
“不是姑娘。”
掌柜夫人一愣。
西府的风气倒也开放,喜欢男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很少会有人直接说出来。
惊风见掌柜夫人愣住了,赶忙解释:“是做给大公子的,大公子身体不好,就爱吃你们家的糕点,我们从东北府来西府寻医,不能在金阳县常住,小公子才想学会你家的糕点,以后可以做给大公子吃。”
说着惊风一脸悲痛地和掌柜夫人演起了戏,“大公子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小公子是想大公子往后的日子里能开心一些。”
掌柜夫人听他这么说,心中不免地对他口中的大公子多了几分怜悯,“我们西府神医很多,你们多四处走走,说不定能遇到一个好神医,大公子的病就能痊愈了。”
“借夫人吉言。”
掌柜夫人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教伯景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