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第 242 章 推测

太宰治极力要求带上的蔷薇炸弹个头不小,幸久只能一趟一趟地来回跑,不过他觉得花费点时间搬运一下还是值得的。

据说这玩意儿的威力可以堪比“壳”,就是爆炸范围没有它那么便利可以随意设定,蔷薇炸弹的爆炸半径是固定的,也就几公里。

对付顶尖强者肯定没用,对危险的感应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不同于感知也不同于直觉,但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确实会有这种东西,因此除非有实力不能相差太远的人愿意拼死拖住敌人跟他同归于尽,否则从察觉到落地的这点时间跑出这个攻击范围绰绰有余。

但是用来打乱敌人的部署,攻击敌人的软肋,摧毁那些没那么厉害的人和物绝对效果一流。

在猎人世界某些小国的独/裁者很喜欢用蔷薇炸弹来镇压反对人士,虽说这种武器是国际公约里禁止生产的东西,但懂的都懂,只要有市场存在,这种东西是禁不了的,毕竟蔷薇炸弹真的可以说是价廉物美。

哪怕太宰治的主要目标是发展分部,没办法抽调那么多资金也弄到手五个,只要幸久愿意,以港口黑手党现在的财力完全可以囤它百八十个的,就这还是考虑到一次性购买那么多会破坏市场导致价格猛涨的情况。

蔷薇炸弹不能算底牌,只能算一种威胁的手段,幸久觉得说不定就有用得上的时候。

幸久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没有第三名枪伤昏迷的受害者出现,敌人倒是给港口黑手党的前台发了一张传真,上面Q版果戈里自画像占据了一大半的位置,在幸久看来挑衅意味十足,剩下的一小半写了江户川乱步和梦野久作陷入昏迷的原因。

他们中的是一种名为“共噬”的异能,这种异能会不断吸收宿主的生命力成长,48小时后就会让人死亡。另外它还有一个有趣(果戈里原话)的特点,也是终止“共噬”的唯一方法,那就是在48小时之内让其中一方宿主死亡,另一方的异能就会自动消失。

果戈里说本来想让幸久在江户川乱步和中原中也这两个他最亲密的伙伴之间二选一的,可惜执行的时候出了点差错,他们低估了中原中也的实力,导致中“共噬”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鬼。

那对于幸久来说天平的两端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不用比较都知道选谁,既然没办法让幸久陷入犹豫挣扎的煎熬之中,那索性就不浪费时间,快点结束开始下一个环节,这就是他给港口黑手党发这么一份传真的原因。

不能说以果戈里的性格做不出这样的事,但在没见到对方本人的情况下,幸久完全无法判断传真上说的是真是假,以他的习惯自然会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首先,这张传真未必是果戈里本人发过来的。幸久没忘记他们之前推测出来的情报,费奥多尔除了自己的死屋之鼠,可是还加入了另一个组织。

暂且不论费奥多尔是不是在虚与委蛇,对其他人存的只有利用之心,在合适的时候就会背叛反水吞掉所有成果,理论上来说,这个组织的成员各自的最终目标未必相同,但在某些方面的利益绝对是一致的。

果戈里那样只是追求自由的反而像是被费奥多尔哄来的工具人。

目前已知的条件只有其中一名成员跟日本政府,尤其是军警系统牵扯很深,基本可以确定为军警高层。如果这张传真是费奥多尔那个组织同伴的手笔,幸久觉得大概率跟那个人有关,只有他最可能跟港口黑手党之间存在利益冲突。

别说什么他们是为了从他手里拯救自己可怜的同伴费奥多尔,幸久不信的,那样第一步就不该激怒他,他们就不怕他为了报复宰了费奥多尔祭天?

所以得好好想想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之前是觉得没有必要,现在的话可以深究一下那名军警高层的身份,应该能锁定到一个比较小的范围里。

虽然那个人肯定不傻,不可能留下什么明显的证据,搞不好江户川乱步也很难漫无目的地从各种纷乱的信息中抓住那个人的尾巴,但是他们可以用排除法啊。

这么说吧,幸久就不信费奥多尔那样的人愿意跟一个刚愎自用、颐指气使、德不配位的蠢货合作那么长时间。

军警高层本来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去掉凭借家族势力上位的、把技能全点在钻营而不是能力上的、躺在军功上准备混一辈子的、为人过于偏激执拗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的等等等等,其实剩不下几个人,到时候再一一调查就容易多了,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找出那个组织和剩下的成员。

再来说“共噬”异能本身的问题。

若是真的出现必须二选一的情况,他确实会非常痛苦,但是他的痛苦对敌人来说有什么价值呢?

如果是为了削弱港口黑手党的实力,那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直接暗杀就好了,果戈里那时未必没有强杀江户川乱步的机会。

而且有这个异能更脏的做法应该是另选一个强大组织,比如巴黎公社或者钟塔侍从什么的,打不过超越者可以去偷袭他们非战斗系的成员,最好是人缘好或者后台硬的。

那为了各自重要的核心成员,他们两个组织怕是得来一场小型战争,之后无论哪方胜利,都会结下死仇,就算知道还有幕后黑手也不可能抵消对于真真切切造成死伤的敌人的仇恨。

再或者“共噬”某些权高位重的大人物,比如天皇或者首相什么的,让他们跟国家机器直接对上。高端战力方面他们自信不会输,即使有异能特务科和军警的保驾护航,幸久也有把握斩首成功并且不留下任何能指控自己的证据,事情可以完美地解释成猝死或者意外。

然而这是没有用的,即使日本政府看在他们武力值的份上愿意跟着他们一起粉饰太平,那也只是表面上不敢撕破脸皮,后续他们的麻烦有的是,还绝对不是七号机关那种只是恶心人的麻烦,而是方方面面各个角度刀人不见血的桎梏。

因为他们相当于破坏了规则。

区区民间组织竟然对上位者动了手。

怎么说呢,就像五大国战争的时候各种暗杀的任务再多,死的也只有忍村的影而不会有大名一样,这是阶级的问题。

兵器可以不锋利,但决不能噬主,否则一定会被所有惧怕受到伤害的人们联合起来销毁。

这两种方式才是最好的削弱。

如果说敌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才想折磨他进行报复,那“共噬”的解除方法必然是谎言。

不管他们收没收到传真,第一优先级都是召回太宰治无效化“共噬”异能,其次就是疯狂寻找这个异能力者,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敌人不可能不知道太宰治的能力,不会做无用功,因此这种异能以太宰治原先那种接触到才能无效化的水平估计是没办法直接消除的。

这又衍生出几种可能。比如敌人的异能是像梦野久作那样需要碰触到媒介,或者碰触到敌人本身才能消除,那还是得执行第二步,找到这个异能力者让他解除异能。

又比如“共噬”异能是借由伤口进入体内扩散到全身的类型,类似于细菌或者病毒,这样的话幸久或许可以用细患抽出之术解决。

所以幸久怀疑敌人可能无法确定他的医疗水平才给他们发的传真,因为有了最坏二选一且他一定能保住江户川乱步的结果,他就绝对不会浪费精力在治疗上,而是会全力搜索那个异能力者试图两个人都保全。

敌人似乎有意引导他们选择找人,那意味着后续的陷阱才是重点。

另外,真的是杀死一方另一方就能存活吗?

误导他这么认为,逼迫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结果最后再告诉他两个人其实是同生共死,他痛苦的抉择毫无意义,这样不是更能打击他吗?

还有,第二个目标真的原本选择的是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重力使”的名声在外,龙头战争的时候又那么活跃,他的情报不是什么秘密,大部分混迹于里世界的人都该知道子弹对他无效,他们的敌人凭什么认为依靠偷袭就能成功?

如果换一换,让狙击手去对付江户川乱步,果戈里亲自偷袭中原中也,那凭借他的空间系异能说不定还有一点希望,也更有可信度一点,幸久现在更倾向于敌人原本就没指望偷袭中原中也能够成功,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另有其人。

就不知道那个目标是中原祐也还是梦野久作了。

是中原祐也的话,敌人的目的就是让高层之间产生隔阂,为将来分裂港口黑手党做铺垫。甚至都不需要切实造成什么严重的结果,敌人只要不断地拖延时间,让他们在焦急之余不由地流露出那么一点点各自的选择倾向,就足够在港口黑手党中制造裂痕,埋下隐患了。

是梦野久作就更要当心了,这个孩子现在能被觊觎的只有他的异能力。

中了他标记的敌方有那个狙击手,不能确定“共噬”的那个异能力者算不算,毕竟他们不了解对方异能的机制,剩下的就是在他受伤昏迷后挪动过他的中原中也和中原祐也了。

想想就知道,敌人肯定会故意散布一些似是而非的线索,迫使他们兵分几路提高搜捕效率,如果事先没有想到这一层的话,幸久觉得自己极有可能会把守卫首领休息室的任务交给别人,自己选择追击敌人,那果戈里就有可能从层层防备中偷走梦野久作。

到时候唤醒他,把情况跟他这么一说,梦野久作会不想报复伤害到自己的敌人吗?果戈里可能采取欺骗的方式,不让梦野久作知道中也和祐也同样中了自己的异能,导致他们被误伤。

也可能摊开了跟他明说,把“共噬”的效果也解释清楚,那知道自己可能被舍弃的梦野久作会没有怨言吗?他会愿意信任他们能找到幕后黑手终止异能,而不是牺牲自己吗?

中原中也和中原祐也要是中了幻觉暴走可是很麻烦的,中也说不定还会不管不顾地开启污浊模式,祐也理论上也是有这个模式的,只不过他们当初谁也没问N祐也的解放词,因为他的哥哥们都希望他能摆脱战争兵器的身份,像个健康快乐的普通孩子一样成长,要是这个幻觉反而激发出祐也的那种状态,还好死不死跟中也打起来,那后果将会是毁灭性的。

虽然幸久可以用封印术制止他们两个,但是他赶过去的那点时间已经足够两个失去理智的非人类搞一场堪比擂钵街大爆炸的惨案出来了。

再悲观一点,如果“共噬”异能是无解的呢?那个异能力者可能跟梦野久作还有中岛敦一样,自己也没办法控制好自己的异能怎么办?又没有研究证明杀死异能力者可以让已经生效的异能停止。

幸久的脑海中闪过万千思绪,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的忍者状态,只有小心翼翼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周全了,才有可能找到那个相对而言没那么糟糕的选项。

这种时候,如果还有人在旁边嬉皮笑脸的就会显得特别碍眼。

“哎呀,是谁在说话啊?我怎么看不到呢?我不在的时候港口黑手党招收了什么会隐身的异能力者吗?”

“哇,不会有人真的一年连一厘米都没有长高吧?啧啧,这个年纪就停止了生长,将来说不定会比祐也还矮,到时候大家就分不清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喽。”

“以后还是叫你黑漆漆的小矮人吧,柯基腿都没有这么短的……”

太宰治最终还是闭嘴了,因为本来一直没心情搭理他的中原中也终于忍无可忍一拳揍到了他的肚子上。

幸久微微偏头,有些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老实说,发现几个月不见,太宰治猛窜了一大截,跟中原中也的身高差起码拉开了10厘米之后,他就预感到了这样的情景,但是这个时机?

别看太宰治跟森鸥外是一对塑料师徒,从他平日里的言行中其实还是可以看出他深受森鸥外最优解的荼毒。

然而就是这样的聪明人,明知道在这样沉重的气氛中任何惹眼的行为都可能会被迁怒的时候却没有选择明哲保身,而是不顾可能招来的厌弃以及被穿小鞋的可能性,依然选择了去挑衅中也……

太宰治是用故意激怒中也的方式让他恢复往日的活力?

幸久自己都不是很敢相信自己的结论。

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搭档情,太宰治本质上竟然是那么温柔的人?

不,他宁可相信是自己的推测出了问题。

完了,平时明明很注意不要过分依赖乱步,就是怕脑子生锈需要独立思考的时候不中用,没想到还是变成了这样。

幸久不由对接下去的指挥行动产生了一丝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