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黑手党全力运转起来的效率是很高的,幸久说要对付赤虎组,情报部门就去搜集整合相关的信息了,当天晚上就找到了对方现在的据点,都没劳烦到江户川乱步出手。
第二天上午,中原中也就带着太宰治还有身后的一长串小尾巴过去突袭了。
黑手党一般都是夜里行动,所以这个时间点过去正好能逮到完工归巢正在休息的绝大部分赤虎组成员。而且白天光线充足,正好让所有人都看看清楚。
“你这人靠不靠谱啊?”临到阵前,反倒是中原中也犹豫了,他警惕地看着太宰治,再三叮嘱道,“等我进入昏睡之后,你可要负责好好地把我交到其他人的手上。不准把我随便丢在地上!不准让我摆出什么奇怪的造型!不准偷拿我的帽子!”
“嗯嗯。”太宰治敷衍地点点头。
中原中也不放心地强调道:“兰波大哥会监督你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小蛞蝓是有人照顾的小宝宝,所以才会那么黏糊糊的嘛。”太宰治打了个哈欠,心说兰堂先生才不会管他做什么,甚至还巴不得他闹出点什么事情来让他们两个人彻底闹翻。
幸久先生和乱步先生也是这个想法,因此他给中也准备礼物的时候有恃无恐,这样符合每个人(除了中也)心意的事情,才不会有人追究呢。
不过中也喊他兰波诶,这是法语发音,这其中莫非又有什么故事?兰堂,不,兰波先生的过去好像很神秘啊。
太宰治略微起了点兴趣,不过在黑手党中探究别人的过去可是禁忌,即使是太宰治也不会主动触犯,毕竟他同样有不希望别人知道的事情,万一引得乱步先生下场参战那就不妙了。
“哈?你这条死青花鱼说什么呢?!”中原中也额头爆出了青筋,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跟太宰治吵架的时候,所以只是嫌弃地瞪了他一眼,脱下外套丢到了他头上,“走开走开,你也离得远一点,看到你就生气。”
中原中也不等被大衣罩头的太宰治有什么反应,便转身独自一人向着赤虎组的据点走了过去。
他一边轻描淡写地将对面倾泻而来的子弹定格在空中,一边念出了污浊的解放词:“汝,容许阴郁之污浊,勿复吾之觉醒。”
中原中也失去了意识,周身的红光比之前更胜,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浮现出了红黑色的伤痕状条纹,随后,他在本能的支配下冲向了朝他攻击的敌人。
“哇哦,这就是污浊啊。”太宰治惊叹道,他明白需要他怎么做了。
充当保险的兰波最终没有派上用处,在中原中也彻底把赤虎组的据点摧毁之后,太宰治完美地找准了时机终止了他的暴走,并且在其他人赶过来之前,对着倒在地上昏睡不醒的中原中也拿出手机就是一通乱拍。
太宰治贴心地按照中原中也的要求,摘下了他的帽子,还为他调整了好几个姿势,最后更是比着胜利的手势跟中原中也来了好几张合照,打算附加在任务报告里。
能像他这样完全不受影响的人终究是少数。
对于大部分旁观者来说,现场那宛若天灾降临、飓风过境一样的场面让他们深深为之震撼,中原中也那不受控制的非人姿态也让他们发自内心地感到畏惧。
那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东西。
没有人对中原中也的晋升还有异议。
幸久也暗自藏在角落里旁观了这一切,不过他是用变身术变成了一名身材高挑,相貌俊美的青年男子。他还故意穿了一件黑色带兜帽的长袍,将自己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发遮掩了起来,一副不想暴露相貌的模样。
弗里德里希·席勒,他跟兰波一起挑中的烟雾弹,德国最低调的超越者,常年行踪不明,除了战争中奠定自己威名的两次出手之外,没给各国的情报机构留下任何额外的资料,是个仿佛平日里过着与世隔绝隐居生活的人,但是换个方向思考,这也能是个专门负责执行秘密任务的影子谍报员,就像以前的兰波一样。
想弄到一张席勒的高清照片很不容易,但幸好他的挚友,同为超越者的歌德是一个跟他相反很高调的人,兰波翻了半天德国的报纸,终于在某个德国国庆日的活动报道中找到了拍摄歌德时顺便被一起拍进去的席勒。
幸久变身成席勒的样子出现在那个角落是因为横滨今天正好有政府组织的活动,其中有一个环节会用无人机从高空航拍作为噱头,那个角度能把他在的位置扫进去。
作为一个惯于隐藏自己,对这方面非常敏感的谍报员,【席勒】条件反射般望向了空中的无人机,发现不是针对自己而来的之后低下头,把兜帽拉得更低,就近躲避到了旁边的建筑物中,离开了无人机的拍摄范围。
这样的行为很合理吧?
【席勒】还要在中也周围像今天这样多出现几次。他不能做得太明显,会惹人怀疑的,否则他真想看到一个摄像头就凑上去让它怼脸拍。
幸久有些担心军警、异能特务科之类的政府机构实在太蠢,发现不了他故意留下的痕迹。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只能由港口黑手党出面通缉某个躲躲藏藏疑似不怀好意的外籍人士了。
幸久希望不要走到那一步,那样太蠢了,会让他怀疑日本怎么还没灭国的。
……
幸久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后没多久,森鸥外就过来找他了。
森鸥外没有带来幸久想要的关于财政管理体系改革的计划书,好吧,这很正常,毕竟才布置下去没多久,他就算熬个通宵也来不及思考。
如果森鸥外真的能这么快就上交给幸久一份内容翔实,可行度非常高的计划书,那幸久反倒要怀疑了,这说明森鸥外早就在关注这方面的事情,本身就有所准备,那你说他关注那么多是什么意思?
所以没带来计划书幸久不会在意,但森鸥外还带着有点狂热的眼神,提出了一个让他觉得非常离谱的建议:“让太宰君跟中也君成为搭档吧,钻石还需要用钻石来打磨。他们两个人的组合兼顾了武力与智慧,一定能在横滨的地下世界里所向披靡,成为港口黑手党最锋利的刀刃。”
这幸久就不能忍了:“不可能的,想都别想,他们这算什么搭档?分明是要让中也单方面地把生命交到太宰治的手里,我不允许。况且太宰治那个小混蛋算什么钻石?”
幸久想到太宰治昨天的话语就来气,瞎说什么大实话呢,都进港口黑手党那么久了还学不会在哪些情况下应该保持沉默吗?
他从昨天的事情开始吐槽,一路说到了“出差”时的那次偶遇,当然,某些不想让森鸥外知道的东西他有好好修饰过,但也算是把长时间积累下来的怨气统统发泄了出来。
幸久最后总结道:“太宰治迟早要因为他那张嘴被人打死。”
森鸥外轻轻叹了口气:“可是您有没有想过,太宰君昨天其实是故意这么做的?太宰君看似跳脱,喜欢挑战您的容忍度,却一次都没有真正越过底线,这才是您一直没有对他动手的原因。然而正如您所说的那样,他是个不会接受别人善意的胆小鬼,在他这么说过之后,您就不会再想跟他深入交流了,只会把他当成一个有能力但是性格令人讨厌的普通下属来对待,是这样吧?”
幸久微微一怔,这倒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思路,也确实像太宰治做的出来的事情。
“你倒是了解他。”幸久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森鸥外一番,不知道森鸥外知道太宰治背地里依然在那么孜孜不倦地在给他找麻烦后,还能不能这么理性地看待他。
森鸥外温和地说道:“我毕竟是他的老师,虽然那个孩子很聪明,我没多少东西可以教给他,但他那个性格真的是让人放心不下,必须看着点才行。”
幸久不知道森鸥外究竟有几分真情实意,这对师徒的事情他懒得掺和,他还是很生气:“就算事情是你说的那样,可我凭什么要哄着他呀?”
森鸥外见状,立刻从担忧学生的好老师转变成了为上级分忧的好下属:“对于太宰君来说,单纯的揍一顿或者给他增加工作量什么的都算不上惩罚,不痛不痒的。要想报复回去,让他真正难受,还得从他的性格入手。既然他那么害怕接触到最真挚的情感,那就越是要让他接触。”
“怎么让他接触?你愿意牺牲一下自己,一直保持这样知心好老师的态度跟他去对着恶心吗?”幸久不明白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馊主意他怎么提得出来。
森鸥外自然不乐意,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是不是虚情假意太宰君分辨得出,只有源自内心的真挚情感才能让他畏惧,这方面中岛君是最好的人选。中岛君本身对太宰君就很有好感,也一直想在课余时间接触一下黑手党的工作,正好太宰君能带带他。”
“而且中岛君的国文能力真的有待提高,您可以让他试着组织一下语言,帮助港口黑手党的其他成员了解一个‘真正’的太宰君。”
幸久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看着森鸥外,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夸赞道:“你可太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