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寻找答案,沈祈灵又将奥斯顿剩下的四篇日记都看完了,但是……幸运之神这一次显然不打算站在她那边。
该死的,怎么都是些胡话
“找到了”
正当沈祈灵焦头烂额时,她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询问,惊得她背后一凉。
她并没有立刻转头,她努力强迫自己冷静,马上,她发现那声询问十分熟悉。
奥幕。
没错,这里除了他还有其他人吗幽灵状态下的沈祈灵显然没把自己当做一个真实存在。
确定对方的身份后,沈祈灵开始犯愁了,她看了一眼自己手边堆叠的档案,还没有完全查完,也没来得及整理。
“还需要其他帮助吗?”
奥幕又问了一句,始终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这家伙能看到她
怎么可能分明连幼年时都自己的没这种本事……
等等沈祈灵突然想起一个线索,一个先前完全被自己遗忘的重要线索——奥幕具备超凡能力
沈祈灵想起来棱镜提过,奥幕具备一种叫做全知之眼的超凡能力,一种很吊诡、等级很高的超凡能力。
全知之眼的具体能力未知,但没人敢保证它不会类似那种稀奇古怪的阴阳眼。
话说……这世界上只有装神弄鬼的人吧,哪来的鬼啊?精神体除了精神干预的本事,根本就没办法先生吓人,更别说在正常情况下凝聚了。
它们更像波,所过之处无处不在,犄角旮旯都是,就算使用专业一起也监测不到。
在这种情况下奥幕怎么可能看到她呢?
沈祈灵想通后转过头,她看向奥幕。
就算是超凡能力者也很少有那种聚散成型的本事,那已经不算是阴阳眼了,那简直就是全息模拟器啊!
亲眼去瞧,沈祈灵才发现不对劲,她貌似被耍了
“终于打算见我了我还以为你还要别扭一阵子呢?”
“怎么样,还好吗?这么久时间没见我相当担心你自从我们上次分别开始就再没见过了,我记得你当时状况可算不上好,形销骨立,整个人瘦了好多,简直像是一具把灵魂献祭给恶魔的木乃伊。”
“我很想你,你知道吗?”
他当着沈祈灵的面感叹一句,但是视线却并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全数落在了手中的那个相框上,沈祈灵记得那是奥幕幼年时同其余三小只的合影。
沈祈灵看到他紧盯着相片的眼神变得温柔,嘴角勾起一抹发自心底的微笑。
奥幕还想说话,但很明显那些话并不是对沈祈灵说的,沈祈灵注意到他的耳朵中有什么东西在闪光,那是佩戴式便携耳机,这家伙方才的那番话完全就是同另一个人说的。
“外面在下雪,格蕾莎现在在你身边吗?我去接你们。”
“别和我见外,就算你不是渡鸦的徒弟我也不会视而不见。”
“呵……也许你说的没错,算是一种另类的报偿吧。”
“现在等着,我来找你们。”
聊下一句话后奥幕急匆匆冲出了门。
有意思,外面雪势越来越大了,天又那么黑,到底会是那位高人来找他呢?
奥幕在帝斯曼家族和联邦的地位明显不低,能犯得着他亲自去接见的人,身份肯定非富即贵。
趁着这段时间,沈祈灵又将其余资料快速浏览了一遍,只看了个大概,她没有时间细细品味其中文字,只能走马观花,她必须赶在奥幕回来之前重新整理好文件。
“貌似恢复得很不错,还分得清自己和蘑菇吗?”
门外传来奥幕和另一个男人的交谈声,紧接着家政机器人替他们打开了门,沈祈灵借着那个空档迅速将文件摆好,为方便转移位置立刻从沙发上起身。
“至少现在不会再幻想有哪只章鱼怪打算勒断我的脖子了。”
来者这么回应奥幕的玩笑,他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长相清秀俊逸,眉宇间带着褪不去的忧郁。
青年坐在一个轮椅上,明明是正青春的年纪,但是身体机能和嗓音却更接近垂垂老者。
“难得来我这一趟,这次就多住几天吧,反正有格蕾莎女士在,渡鸦不必过度担心。”
“我可以照顾好自己。”青年回了奥幕一句,语气相当冷淡。
“你还是老样子,奥斯顿,但是日记里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奥幕拍了拍轮椅上青年的肩膀。
奥斯顿
沈祈灵一激灵,她重新打量了一遍轮椅上那个稍显阴郁,双瞳中不带神采的青年,这会是日记上那个敏感温柔的少年
“别提日记,我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它害得。”
“抱歉。”像是提及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禁忌,奥斯顿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再然后是冷冷地盯着奥幕。
“但还是要感谢你,感谢你当时的勇敢。”
“勇敢地把自己变成一个瘸子”
“我很抱歉……只要你愿意,我会为你移植最精良的义肢,到时候你就会恢复如初,甚至感觉更好,你知道的,我言出必行。”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哦,这不是施舍,奥斯顿,奥幕先生只是不希望你一直沉溺在过去,那并不怪你。”
“这和您有什么关系,女士您管的未免太宽了我不需要在身边留个心理医生,我不是精神病”
奥斯顿的心情有些激动,他的手紧紧攥着轮椅的把手,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当然,你很正常。”奥幕轻声安抚道。
“但当初提议渡鸦先生送我进精神治疗所的也是你。”
“我只是为了让你快些恢复。”
“仅此而已”
“你知道,你耽误不起,你都不知道自己当时的状况有多糟。”
“是啊,真糟糕,就像是个发疯的公牛,还是咆哮的黑猩猩。”
“奥斯顿……”格蕾莎女士想要安抚奥斯顿,但后者显然不领情。
“耽误不起,我们都知道,耽误不起的是你,你只是想在我彻底疯掉之前从我嘴里撬出更多”
“唯有这一点我无法否认,我承认当时我的想法并不单纯,我必须找到她,你是仅有的突破口。”
沈祈灵看到奥斯顿深深地交换了几个呼吸,他在强迫自己冷静,“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感谢你的宽容。”
“但你也别高兴太早,我们之间的事还没完。”
“随时恭候。”这种时候奥幕到时谦逊非常。
“这么说,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你所说的新线索。”奥幕殷切地将奥斯顿的轮椅推到壁炉边,让暖洋洋的火光印在他身上,将他优秀的测验投射在一侧墙壁上。
“你别抱太大希望,因为那只是一个记忆的碎片,她貌似不想让我在时候回想起来,把它打得很碎。”
奥斯顿说话时神色冷得能滴水成冰,沈祈灵估计他的怒火在心底熊熊燃烧,他很多人会是谁还能是谁谁把奥斯顿害成这样的读了那些日记后她应该心知肚明才对。
不只是出于什么情绪,沈祈灵觉得自己不想离那个青年太近,这是一种逃避的情绪,仅仅是因为负罪感。
是她的过错,青年才会腿瘸,因为在他的日记中从未提及他是个跛子,如果他是跛子,精神思想是会尽全力向那个方向塑造他的形象的。
但日记中的文字没有,所以……奥斯顿的腿是在日记事件之后才瘸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因为她的自私。
还有奥斯顿提及的精神治疗院,沈祈灵想起来后几篇前言不搭后语的日记,也许那个时候奥斯顿的精神状态就不稳定了,他失控了
而将一个13岁青少年推向毁灭深渊的人则是她本人,虽然是幼年时的她,但罪孽会一直背负在她身上。
奥幕房子的客厅不狭窄,但也确实算不上宽敞,沈祈灵没做好心理准备直面奥斯顿,所欲她选择避得远远的,躲到奥幕的办公桌边。
“你一定花了很长时间回忆吧,那些痛苦的片段,那些折磨人的片段,想想就让人心惊肉跳,真是辛苦你了。”
“你不必恭维我,这只是我的工作,身为一名侦探,要对自己的委托人公正负责,不能以一时好恶左右思想。”奥斯顿说话时刻意扭过头看向壁炉篝火,像是在出神,又像是在转移注意力。
沈祈灵看出他是在说反话,他肯定很煎熬很厌烦,但又因为侦探的身份不得不做,沈祈灵相信奥幕也看出这一点了。
“既然你不喜欢绕弯子,那我也不多扯废话了,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奥幕稍稍收敛职业假笑,好显得自己更严肃。
“我想起了一张脸。”奥斯顿说。
“玛利亚。”
吱呀吱呀,家政机器人滚着滚轮,递来了一沓速写纸和几只削好的炭笔,速度之快,只在眨眼之间。
“你好像早就知道我会说什么似的。”奥斯顿冷笑一声。
“以备不时之需,我喜欢未雨绸缪。”奥幕递过一只炭笔,但奥斯顿并没有接。
“既然如此,那你可有料到其实我早就画好了一幅”
这话就像是投入鱼群的深水炸弹,一时激起千层浪,奥幕的神色顿时就变了。
“这次又是谁?”他低声问。
就凭奥幕这句疑问沈祈灵就能确定奥幕已经看过渡鸦提供的资料了,拿资料很可能是随时间和发现逐渐增加的,奥斯顿的日记记录在好几年前,奥幕没看过才不正常。
“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扮演的角色”
“这你会不清楚吗?”奥斯顿反问奥幕,奥幕只是耸耸肩。
“人的脑容量有限,遗忘在所难免。”
奥斯顿对奥幕的答案并不满意,但他也只是淡淡撇了一眼,不想浪费口舌。
“犹大,这一次是犹大。”
“是啊,等了那么久了,也该是他了”
沈祈灵感觉奥幕浑身都在颤抖,像是被某种无名的愤怒击中,心脏熊熊燃烧。
“可以把画给我看看吗?”
“就连你也未必认识他,很显然我们一开始的猜测有误,他们极有可能属于最早一代。”
“创世一代吗?”奥幕从奥斯顿手中结果对折的速写纸,口中喃喃道。
“我并不认识他,但是他很可能一切的关键。”奥斯顿语气极其笃定,他看向奥幕,后者定定杵在沙发上,脊柱绷得死紧,注意力全部都在速写画上。
百无聊赖,奥斯顿随手拿起了摆放在左手边家政机器人头顶的那个相框,仔细端详起来。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所以的那些梦,我不会再逼自己去回忆了,我要让它们全部化作沙尘,我要把他们尽数清理掉。”
奥斯顿说话时相当平静,他的视线扫过无声颤栗的奥幕投向手中那个相框。
奥斯顿仔细端详……
奥斯顿惊讶诧异……
奥斯顿僵硬在原地……
“哦,我的兄弟,我本以为你没有乱动主人家东西的无礼习惯。”
奥幕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猛地从速写纸上抬起头,他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奥斯顿,既不出声也不动手,莫名僵持在原地。
沈祈灵觉得目前的情况和氛围有些诡异,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她好像从奥斯顿微动的嘴角看到了不可思议和诧异。
“你别告诉我这是真的,这是真的吗?”
奥斯顿从相框上移开视线,重新抬头瞧向奥幕时,毫无神采的眼睛里含义复杂难解。
“她现在在哪?你见过她了”奥斯顿抓起相片,用合照那面正对着奥幕,另一只手之中照片上的什么东西,语气急切。
“我没见过她,这是她无意识留下的。”奥幕努努嘴,示意自己的回答仅此而已。
“什么时候几天前还是几个月前……还是几年”
奥斯顿的询问让沈祈灵一阵莫名,不就是一张合照吗?为什么他会那么吃惊,吃惊中还带着一丝恼怒与不屑。
“没那么早。”奥幕回答。
“所以……你这两天刚和她见的面吗?”
“没有,我想你误会了,奥斯顿,如果我真的见到了她,又何必再苦兮兮地委托渡鸦寻找她”
“她从前就没选择我,不是吗?”说这句话时,沈祈灵看到奥幕脸上露出了鲜少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