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少年顶着同样的黑眼圈互相对视满眼嫌弃。
“师尊没醒，你先回去吧。”
说完顾引就开始处理乌黛草，乌黛草只是普通辅助类的灵植，在顾引的概念中加或不加作用没那么大。
但是现在也只有一试了。
长鱼离本不想走，却被乐游长老呼唤而去，要惩罚他昨夜毁了所有弟子的结界的事。
顾引听了微愣，只说了祝他好运便继续炼丹。
然而，当丹药出锅时，飘出的清香味给了顾引很大的希望。
之前所炼的丹药味道浓郁一看就知道是上品丹药，这次的味道虽然没有那么浓郁，但是味道清香看着更加精炼。
林青杌说他对于炼丹只是略懂，略懂的人能对这种旁人都不明白的灵植发挥出这么大的效果，顾引再次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他说的略懂。
林青杌不发烧了，但是也还没醒。
等将丹药给他喂下后，顾引就累得直接靠在他的床边睡着了。
当林青杌睁眼时，他看见屋顶的青木横梁，侧头就看顾引的侧脸在自己眼前。
眨了眨眼，他又能看见了。
看来是顾引寻到乌黛草加入丹药中了。
林青杌呼吸很浅，他挣扎着要起身，结果自己的手却被顾引拿在手里，抱着怀里。
林青杌瞬间面色有些薄红。
从他到了不现峰，虽说自己担了师尊之名，实际大多数时候都是顾引在照顾自己。
而他伸手的动作拉扯，顾引同时睁眼，二人四目相对，顾引对上林青杌的眼眸，看他看着自己没有发怒，没有训斥时，眼里闪过失望的神色，然后才又用着轻快的嗓音道：“师尊您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顾引脸上的情绪分明还是失望的样子。
林青杌脸上还有些刚睡醒的微怔。
他这是发现自己的暂时失明，又不想让自己看出来他知道吧。
林青杌嗯了一声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卑鄙，他居然在想反正顾引还以为自己没恢复，就可以继续心安理得享受顾引对自己的好。
结果林青杌才闭眼又猛地睁眼，身前银发铺了满床，一部分还洒在他的胸前。
他的头发居然提前白了！
林青杌连掩饰都忘了，捏起一缕银丝在眼前，随后又看了顾引一眼，立马放下银丝，眉眼慌乱，最后转过脸去不知该作何表情了。
顾引看他突然皱眉不悦，又抿唇的样子，好像在赌气一般。
“师尊，你怎么了？”
顾引关心的语气连掩饰都不掩饰。
林青杌将头更往里凑，只是满头的银丝铺满床，因为顾引靠近，一部分交差在顾引的黑发上，林青杌却觉得更加刺眼。
这下真成老头了！
他将自己卷缩在床上，伸手将头发紧紧蒙住，嗓音暗哑：“你出去吧。”
顾引看他动作，心想他不会眼睛已经看得见了，也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变白了吧。
以他要面子的性格，发现自己知道他失明，头发也白了，肯定要气死。
顾引转身就冲到门边，却像自己这样一走，不是更加欲盖弥彰吗。
回过头，林青杌的身影缩在床上，露出以往绝不会有的脆弱一面。
顿时顾引就觉得很心疼。
这样好的人到底凭什么要受这些罪啊。
他踱步上前，慢慢坐在床边，小心地拿捏着自己的语气，：“师尊，你别害怕，你这样也很好看。”
林青杌依旧缩在一团，像只受惊的小兽。
“在我们那边，只有仙君才会有满头的银发，你在我心里，比仙君还有厉害呢。”
顾引看他似乎有所松动，继续用哄小孩的语气道：“师尊这般天资的人，就算满头银发也是绝美的，更何况师尊还如此通透不是吗。”
顾引慢慢伸手拉过林青的手，让他转身过来，林青杌就看见顾引满眼温柔地看自己，弯唇一笑时小虎牙闪过。
他还在说：“要是师尊真是不喜欢的话，那我也将头发弄白来陪你好了，不过，该怎么做呢，我看看古籍是否有记载。”
说着顾引就要起身，林青杌反手压下他的手。
在睁眼时，眼眶已经泛着红色。
“不必了，”林青杌定定看着他，在面对顾引一如既往的表达自己的情绪时，他心里就安定了下来。
为什么顾引不嫌弃他就不那么害怕了呢。
二人谁都没提眼睛暂时失明的事，就这样相对而坐，等林青杌情绪稳定下来后，顾引扶着他坐起来靠在床头。
林青低头一看就是满眼的白。
抬眼又是顾引鼓励又坚定的眼神。
他缓缓开口道：“每一年都会病发一次，每次病好以后，头发都会变白，应该说是恢复白色。”
顾引心里有些紧张，这是第一次林青杌肯对他敞开心扉的说自己以往的事，说明自己在他的心里已经非常重要了。
“我自己都忘了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只是隐约记得有人告诉我，在这里能等到我要的答案，至于等的答案是什么我也忘了，我身体不好，每年病发时需要服用大量的灵丹，好了以后我会用乌黛草提炼出来将头发染黑。”
林青杌三言两语说完自己的事，除了觉得忘记很多事让自己很迷茫很空洞，并没有太多难过的情绪，反而是顾引心内却如钝痛一般。
他仔细回想了游戏里的人物。
完全找不到这些线索，甚至现在有关于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也不是自己当初所设置的那样。
鬼使神差的，顾引伸手一捞，将林青杌拥抱在怀里，下巴垫在林青杌的肩膀上。
他能不能自恋地认为，林青杌在等他呢。
因为他一生生孤苦，却又注定黑化，所以上天安排自己过来，陪伴他。
顾引忽而又笑了。
觉得自己确实是自恋得过了头。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黑化，林青杌都不会黑化。
林青杌暂时看不见，还记得门外的鸟儿每年都会过来，要去给它遮风挡雨。
随时都会先为他人着想，表面上冷漠凶恶，实际内心比谁都柔软。
似谪仙般的人却像个孩子一样，贪吃甜食，会耍小脾气，可是这样的他才更加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