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江敏转身离开的身影,过道不算很长,她背过身,用双手擦拭刚刚的泪水,站在包厢的门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推开了包厢的门......
我看着这夜空,无光的黑夜笼罩这座城市,江敏的话比这黑夜带来的压抑强上数十倍,我们这些年的感情,到最后成了就此别过,我不甘心,但我没办法阻挡这一切的发生,我没办法给江敏幸福。
我们有缘相识,却无缘相恋......
我们离开饭店,在楼下等待着代驾,江敏和许琳聊着一些我不懂的化妆品话题,大概等了五分钟,我目送江敏和许琳坐上那辆卡罗拉,往另一个方向行驶去。
我不懂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的房子,去洗手间简单洗漱后,便走进自己的房间,我并没有喝醉,但是自己的胸口还是感到无比的难受,躺在床上,试图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可是江敏低头痛哭的模样深深的映在我的脑海里,复杂的情绪充斥我的内心,我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这个夜,过得漫长折磨......
江敏租的房子,早在她去上海之前便退租了,所以她接受了许琳的邀请,这段时间住在许琳的租的房子里,而我也和最初的猜想那般,这一周的工作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的,并没有时间陪着江敏。
三月到来,这座城市真正从春节的影子里走出来,一切都回归先前的模样,路边的灯笼早已经被拆下,地铁的广告位从新春快乐也换成了广告,这些变化,都在说明,春节已经离我们而去......
这些都是我在下班的时候发觉的,今天的气温显然比昨天暖些,我选择一件秋款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下地铁后,沿着小道,往房子走去,却在小区的楼下,看见了许琳的那辆卡罗拉停在路边,而江敏靠在车旁,不停观望着四周的车辆。
我们注意到了彼此,这是我们五天前的就此别过后的相见,她脸上早已经没有伤心的落寞,看见我的那一刻,平静像是个陌生人般,冰冷的对我说道:“我是来拿项链的......”
我点点头,对她说了句:“上去坐坐吧,你很久没有来过了,而且这段时间,我也没有时间陪你们......”
江敏起初是拒绝的,当我说出项链还放在楼上的这个理由后,她默默的点了点头,跟在我的身后,陪着我上楼。
这里的每个环境物品她都还记得,尤其是我房子前至电梯的走道,我记得有一次我喝的很凶,搭车回来后,强烈的晕眩感让我没能忍住,吐了这一地,是江敏将我扶回房间后,用拖把帮我清理好残局......
这些回忆一点点窜入我的脑海里,来到房门,我打开后推开门,回到了这个房子里,江敏自然熟悉这一切,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着我取项链。
我在房间里的一处小抽屉里找到了这条星球项链,把它握在手中,走到江敏的面前,将这条已经不属于我的项链归还给江敏。
江敏从我的手中接过,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用一种冷漠的表情看着我,她似乎还有话要对我说,可又似乎做出了很大的抉择,闭口不谈,转身离开。
我不清楚自己以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做出陪着她下楼离开房子,或许是愧疚,或许是亏欠,这段忙碌的时间,我都没能和江敏有过相处,但这一切又符合我们当初的情景,‘就此别过’将我们之间的情谊切断,原本可以轻易说出的话,变得拗口难受。
站在下行的电梯中,我和江敏的站位像极了两个陌生男女。这边的电梯密封性很强,整个电梯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混杂着些许烟草味。
我将这些弥漫开来的两股气味比喻成我和江敏之间的情谊,像是从我们的身上散发,又缓缓消散......
终于,短暂过后,电梯门缓缓打开了,我和江敏都顿了顿,才以一种她前我后的位置,往外面走去。
我们相继无言的状态最终先被我打破,我向她问道:“工作上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嗯,前些天已经处理完了,这段日子都在店里帮忙......”
“公司那边安排你什么时候回去了吗?”
“明天......明天中午的飞机。”
“明天周末,我有时间,可以......”
江敏却摇了摇头,对我说道:“程枫,明天你就不要来送我了......”
我清楚这一切的缘由,可是我抑制的情绪还是让我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
“在充满离别的世界,我不想自己的哭泣,得不到任何东西,更带不走任何东西,你是我悲伤的来源,就请你别再出现我心目中的离别剧情里,这样,我还可以坚强一些......好吗?”
我的灵魂在这一刻抽离,话语让人揪心的疼痛,我有很多话想要说出,但席卷全身的无力,让我欲言又止,直至最后,所有的话揉成了呆滞的点头动作。
我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这本是一个伤心的话题,但路边那盏散发着昏黄的路灯将这一切渲染成温馨,让我一直误以为这只是一场谈及分别的梦境,我真的不愿意相信,如果真的是梦,请放过我,让我醒来吧。
或许江敏也觉得这里并不像谈分别的场景,对我说道:“程枫,我们再去一次相思湖畔吧,我还有一些话想对你说......”
对于江敏的提议,我没有任何犹豫,点了点头,坐上车,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眼神上的交流,就这样过去了十五分钟,我和江敏再一次来到相思湖畔,她从后座上拿出一把崭新的吉他,看款式,像是娜塔莎水星。
我想和她说说话,但是江敏却沿着小道,先行独自走进漆黑的路段中,我跟在她的身后,直至走到离湖畔边的小石墩旁,才停下脚步。
江敏站在长柱形的石墩上,双脚并拢,将吉他斜挎在自己的身前,面对着我,背对着江,她的表情有些不羁,对我说道:“我想在这弹首歌,以这种方式真正的结束我们之间不该有的情绪。”
我抬着头看着她,江敏轻轻的弹着吉他,前奏的旋律过后,我才发觉这是郭顶的那首《水星记》,我不清楚江敏为什么要选择这首歌曲,但是在这一刻,我已经没有心情去思考原因。
江敏用一种低沉又空灵的嗓音,将这首曲子唱的很悲伤:“着迷于你眼睛
银河有迹可循
穿过时间的缝隙
它依然真实地
吸引我轨迹
这瞬眼的光景
最亲密的距离
沿着你皮肤纹理
走过曲折手臂
做个梦给你
做个梦给你
等到看你银色满际
等到分不清季节更替
才敢说沉溺......”
歌曲进入副歌部分的时候,江敏脸上的怅然再一次流露出,接着唱道:“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远近却
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也等着和你相遇
环游的行星
怎么可以
拥有你......”
......
这一切都让我感到窒息,温热的感觉连同记忆,伴着歌声中一点点流露出。
江敏将吉他放下,把刚刚放在口袋的项链拿出,置于我们之间。
她略带哭腔的对我说道:“程枫!我不清楚亭子码头对你来说有着什么伤心的往事,我也不想去纠结这个问题了......如果这座城市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你程枫永远记住我江敏,我希望是这相思湖畔,这是我最开始对你表明心意的地方,我希望你永远记住,有关于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的记忆,我都希望你可以记住了......”
随即将这条项链丢进身后的江中......
我:“......”
这是条明明很有重量的项链,却只是泛起几层涟漪便不见踪迹,永远的留在了这江中。
“程枫,记住这条项链,让它永远留在这里,彼此开始新的生活......”
这又是一个无光的夜空,或许唯一的光,落进了这江面。星球还是沉浸在这江中,连同我们之间感情,一同沉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