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祈此言倒是不假。
他这次出门,除了随行伺候的侍卫丫鬟婆子,其实还跟有刑部的两个官员徐文松和周青山。
只不过那二人单独成行,没和他们一起。
而自从乔嫚确定有孕后,他便将后续的巡查一事交给了周徐二人。
一同在刑部共事那么久,宁祈熟知这二人的脾性,所以也很放心将接下来的事交给他们。
能在京城做官的,没有傻子;
周徐二人无比清楚,这绝非是任意的差遣或是故意的刁难,反而更像是有意的提拔;
周青山和徐文松因没有背景和裙带关系,在刑部中是属于有些郁郁不得志的。
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自然是不敢懈怠,接到命令的当晚,兴奋得几乎一晚上没睡着觉。
翌日一早,天还蒙蒙亮,二人就迫不及待的启程出发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的。
宁祈也放了话,只要有罪证确凿的贪赃枉法之徒,不拘是谁,一概依法论处!
两个年轻、又没甚背景的官员刚听这话心里没底,脸色也有些犯难,
然后宁祈的下一句却恍若仙音,
“无需顾忌任何人的金钱权势,一应后果皆由本侯承担。”
周徐二人听到这话时,眼眶都有些红了。
刑部是个尤其得罪人的地方,也是个金钱、人情打点起来肆无忌惮的地方。
若是遇到个高门子弟犯事,有时都无需使银子,人一句话的事,你就得乖乖把人家的宝贝儿子给放了,顺道还得点头哈腰的说一句“都是误会”。
这种乌烟瘴气,一直到宁祈坐镇刑部才开始改善。
没别的,这位爷谁都不怕;
谁也不怕得罪,因为没人的背景比他更硬;
也没人能用银子或者美色打动他。
总之,这位爷堪比铜墙铁壁,无人能渗透。
对宁祈,周青山和徐文松一直都很敬佩也很服气。
此人并非背靠大树好乘凉、就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相反,其功绩建树,是许多人穷极一生也难以做到的。
单就这一点,在宁祈点名想二人随行巡查时,二人几乎是一丝犹豫也无,立刻就答应下了。
与其在京城束手束脚,不妨走出去,也许外面有能让他们施展拳脚的天地。
而当这个机会真的来了,二人自然倍加珍惜。
……
乔嫚听他说完缘由,彻底放心了。
不耽误正事就好。
宁祈捏了捏她柔若无骨的手,“这下安心了?”
乔嫚点头,“不过……万一遇到像刘庸这种目无王法嚣张跋扈之徒,会不会不把周大人和徐大人放在眼里啊?”
宁祈继续解释道:“我给了他们一队侯府的护卫和暗卫,还有代表我身份的令牌。”
暗卫可以保障周徐二人的近身安全,而令牌,则可以让所到之处犹如他本人亲近。
他说得信誓旦旦,但乔嫚还是有点不放心,“拿着你的令牌虽然可以代表你,但要是遇到那些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不还是压不住?”
宁祈轻笑,“你可别小瞧周青山他们。”
乔嫚不假思索,“我就是觉得比起他们,各地官员肯定更怕你。”
宁祈:“……我有那么恐怖吗?”
乔嫚:“……不是恐怖,是威严,你这模样,只要面无表情,就足够一群官员吓破胆了。”
宁祈被她这么一说,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揉着眉心道:“刑部的官员没一个吃素的,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他这么说,乔嫚心里就彻底踏实了。
靠在丈夫怀里,夫妻俩一起看着对面的儿子。
被爹娘这么注视着,本正在埋首于今日新得的九连环的安哥儿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下意识抬起头,“爹爹,阿娘。”
乔嫚这会心情大好,竟就有了几分打趣儿子的心思,“安儿,近日还和姩姩通书信的吗?”
安哥儿倏然脸色讪然,“没,没有。”
夫妻俩对了个眼色。
宁祈:“为何不写了?你若有信,爹爹可一直派人为你送,不必担心。”
安哥儿撇了撇嘴,面色复杂,“不,不用了。”
父子俩互相伤害起来一点也不手软。
宁祈就笑道:“怎么?姩姩嫌你烦、不愿意频繁书信?”
安哥儿无语的看了眼亲爹,没说话,低头继续玩自已的,但就有点心不在焉的感觉了。
乔嫚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丈夫该不会歪打正着猜对了吧。
安哥儿心里有事,噔噔噔爬下了床,对床榻上的夫妻俩行了个礼,就抱着自已的一堆小玩具出去了。
乔嫚小踹了一脚男人,“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宁祈嘴角溢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这为他招来了妻子的一记眼刀。
宁祈就道:“我留意了一下,那次收到京城的回信后,安儿陆续又写了三封,但这次,京城那边一直都没有回音。”
乔嫚微微张大了嘴。
儿子吃瘪,宁祈居然也还能笑得出来。
乔嫚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宁祈一点也不在意,将人搂在怀里狠狠亲了一通。
直到将怀里的人亲到身子软成了一滩水,眼神也越发迷离,才恋恋不舍的将人松开。
“别担心,孩子们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已解决。我们贸然插手反倒不好。”
乔嫚:“一个在京城,一个在商州,相隔千里之远,怎么解决?”
男人摩挲着她精致的下颌,俯身又亲了上去,“别小瞧咱们儿子!”
乔嫚象征性的扭捏了两下,就瘫在了他的怀里任其予取予求。
……
安儿出了清心堂,想去找舅舅,让他带自已骑马,却猛然意识到舅舅还没回来。
回到自已的卧房,安儿坐在案几前,对着案上的笔墨纸砚愣愣的出神。
为什么突然就不回信了?
是他做错了什么、她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