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嫚拍掉他蹂躏自己脸颊的双手,“你自己惹得烂桃花自己收拾,别让她在我跟前晃悠。”
宁祈无奈,“我都不认识她。”
乔嫚才不信,“章家的女儿,你能不认识?少骗我了。”
章家也不是无名小卒,在京城那么多高门大户中如今也算是有头有脸,再不走动,也不至于完全不认识。
宁祈:“我是知道章家有这么一号人,但其他的就没有了。”
乔嫚:“别的无所谓,别让你惹来的这些蜂蝶惹我,否则我可不会跟她客气。”
乔嫚说这话时,宁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神态情绪,试图从她的眼神和表情中捕捉到什么。
但乔嫚不爽归不爽,自始至终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或嫉妒。
宁祈心里说不失落是假的,他原本还有些期待、能看到妻子为他吃醋的样子。
但现在,乔嫚的淡定和漠然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
章府
雅致清静的院落中,灯火通明;
一秀美端庄的女子临窗而坐,束着衣袖正在安静的临摹字帖。
侍女上前奉茶,劝道:“姑娘,天色不早了,您用些安神茶,早些歇着吧。”
章凝将写好的纸张放在一旁晾干,手下轻抚着临摹的字帖,“彩月,你说,如果爹爹当初没有外放,现在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彩月知道自家姑娘心里的苦,“姑娘,奴婢知道您不甘心,可是木已成舟,您再多想也是枉然,何必呢。”
章凝顿时眼眶一红,“爹娘劝我看开,姐姐让我放下,可是彩月,我真的好不甘心。”
“这几年,爹娘陆陆续续为我相看了许多的别家公子,他们并非不好,可我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我的情思早已悉数给了……”
对于自家姑娘的说法,彩月也理解。
平阳侯清隽疏朗,气度非凡,有他珠玉在前,姑娘看不上旁人也是情有可原。
“姑娘,平阳侯再好,也早已娶妻生子,您执着如此,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两行清泪从眼角落下,章凝的目光渐渐发散,眼前恍惚又看到了当年的场景。
……
章家祖上并不显赫,最高也就只做到了五品的京官;
到了章凝父亲章珲这一辈,才算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如今章珲已入了内阁,主管礼部之事,章家也从多年的京城的二等门户翻了个身。
章凝十四岁那年,父亲章珲官升三品,她也在京中闺秀中有了自己的风光。
也正是那一年的上元灯会上,她遇到了宁祈。
漫天烟火下,白衣少年身姿颀长,面容清隽,端得是温雅矜贵。
少女春心萌动,一见倾心,再难相忘。
为此,她抛开了女儿家的矜持和羞涩,主动和父母提起自己的亲事。
母亲留意去替她打听,这才知道那白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大长公主和平阳侯的嫡长子、刚从战场上立下显赫战功的平阳世子!
面容俊美,家世显赫,又有才干,
章凝更满意了,也更笃定了非君不嫁的心思。
章珲能够在官场上踽踽独行换来如今的地位,靠的就是谨慎二字。
平阳侯府这门亲事,于公于私他都想攀上,可怎么攀,这是个问题。
章珲一向自诩清流人家,自有一番读书人的清高骨气,不想给人感觉他在卖女求荣。
而且说实在的,章家的门第在他手里是起来了些,可和宁府那样的天潢贵胄皇亲国戚比起来,那差得还不是一星半点。
如果这件事由章家主动提,别人只会觉得是他们家想攀高枝,而且也有失读书人的清流风骨。
章珲为此事煞费苦心,最后决定这事还是要走后院女眷的路子。
自己如今这地位,夫人和女儿也都能时常参加一些宫闱宴请,那可都是各家夫人为儿女相看的好机会。
自家女儿要是入了嘉宁大长公主的眼,届时自家再顺水推舟,那这门亲事不就水到渠成了。
外人提起,也只会说章家姑娘品貌出众以得长公主青眼,而不会觉得是他们章家在求权位攀高枝。
章夫人得了丈夫的嘱咐,对此事也是煞费苦心,每每有大长公主参加的宴请,她是削尖了脑袋也要带着女儿挤进去,而且每次必要拿捏住必要的机会,引得嘉宁的关注。
这一招是有些效果的,章凝自身品貌皆是上乘,端庄娴雅,兰心蕙质,这样的姑娘,一向很讨官眷夫人的喜欢,更何况如今章珲也称得上炙手可热,章家的姑娘还是不少人想娶的。
嘉宁大长公主自然也注意到了,而且章夫人觉得,长公主对自家女儿的印象好像也很是不错,有一次还特地将人叫到跟前,问了好些话,甚至还问了一嘴有没有许配人家。
章夫人当时心里都乐开花了,脸上的笑容也露出了几分殷勤,忙道没呢没呢。
随即大长公主就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就这几句话,给了章凝心中确切的希望;
长公主看到了她的好,那势必就会动一些其他的心思。
一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成为心心念念的那人的妻子她就一阵面红心跳,却又无比期待。
后面的事情发展就如章珲预料的那样,章夫人也和大长公主越来越能说上话,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外放,是章珲自己选择的;
外放熬资历挣政绩,是高位官员必须经历的一遭,章珲想更上层楼,自然也就不能避免。
章凝起初是不愿意离京的,在京城,起码时不时的还能见到心上人几面,若是去了外面,那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呢。
但当时一个小姑娘到底是拗不过父母的。
章夫人还言之凿凿的劝女儿,“长公主心里八成都认定你了,你可别恁没出息的还上赶着往上凑,太上赶着会让人瞧不起的。”
章凝其实也舍不得和父母分开,翌日就随父母一同坐车离京。
章家是三月离京,没想到两个月后京城就传来消息——
陛下赐婚平阳世子和乔家千金,下令择吉日完婚。
章凝听到这消息,瞬间两眼一黑,一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