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的时候，男人总算是开了金口，“今日随驾的官员皆要去往围场，女眷们也要随行。”
“你和母亲坐一辆车，到了围场后，也尽量和母亲待在一处。”
乔嫚点头了然，“女眷随行可有其他的安排？”
“应该是伴在皇后身侧，其他的也是由皇后娘娘安排做主。”
沈皇后出身名门，温婉端庄，性情随和。
作为咸宁帝的发妻，不管是在宠爱还是其他任何方面，六宫妃嫔谁也越不过沈皇后。
沈皇后是同龄人，乔嫚也算相熟。
“圣上带着你们狩猎，我猜皇后娘娘也定想带着女眷跑马。”
宁祈一顿。
后宫里的沈皇后温婉端庄，让人都快忘了当年的沈家姑娘一身红衣、纵横马场，夺下魁首，是何等的明艳张扬。
宁祈打量了下妻子这般玉软花柔的模样，似是难以置信，“你也会跑马？”
乔嫚听出了点怀疑的意味。
瞧不起谁呢？
“当然，我的马术是大哥亲自教的！”
提起长兄，她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骄傲。
神武大将军的妹妹，怎么可能不会骑马。
宁祈点头，“既如此，你若想跑便跑。”
乔嫚心里一喜。
而事实也果然如她所料，咸宁帝带着一众亲近的臣子策马进了围场后直往后山的茂密丛林而去，那里山水相依，猎物最多。
其他嫔妃，咸宁帝一走，她们的眼神也随着年轻皇帝英挺飒爽的身影飞远，沈皇后回首看着一众女眷，笑道：“陛下带着臣子骑马狩猎，咱们也乐咱们的。”
“本宫想着，且去马场跑跑马，你们中有会跑马的随本宫一起；不擅马术的，可旁观、也可自由走动，本宫不强求。”
辰国民风开放，官家女子会骑马的不少，又是皇后娘娘下令，没有人会不乐意捧场。
而且既然来围场，但凡会马术的，谁不想策马飞驰一般，谁想一直被束缚在大家闺秀的名号下。
所以沈皇后的话一出，女眷们喝彩一片。
接着，有的去挑马，有的去换骑射服，
不单是官家小姐姑娘，很多官眷夫人也都是兴致勃勃，眼里的神采是以往所没有的。
乔嫚既然打定主意跑马，骑射服自然是早就备好的。
一身绯红色的骑窄袖短打劲装，衬得她面庞白皙如玉，腰间被腰带一勾，盈盈的楚腰不堪一握。
沈皇后换好衣服走了出来，正好看到乔嫚，一脸欣赏的打趣道：“宁夫人这般美貌，本宫看了都喜欢。”
沈皇后一身明黄色的骑射服，既尊贵又明媚。
皇后的名号之下，这也才是个十九岁的小姑娘。
乔嫚福身笑道：“娘娘亦是国色天香，巾帼不让须眉；早就听说娘娘骑射功夫了得，一会还请娘娘赐教。”
沈皇后摆摆手，“别这么外道客气，若论辈分，本宫还得叫你一声表嫂呢。”
乔嫚一怔。
大长公主是咸宁帝的嫡亲姑姑，宁祈自然就是亲表兄，而她……
也的确能被帝后叫一句“表嫂”。
可问题是沈皇后比她要年长一岁，这样叫表嫂，还真是怪怪的。
好在，也没什么时间去纠结这个问题。
换好衣服、挑好马，沈皇后和乔嫚走出去的时候，几个花一样的少女已经迫不及待了。
沈皇后：“比赛不比赛的另说，咱们先一同跑几圈热热身。”
说罢，一个利落的抬脚上马，紧握缰绳，飞驰而去；其他夫人小姐也随之其后。
空寂了多时的马场前所未有的热闹了起来。
这些在京城里只能食不言寝不语、端庄懂事的夫人小姐们，此刻随风而动，驾马自由的纵横在宽阔的马场内。
天边无际，风吹千里，
难得的无拘无束，惬意快活。
沈皇后亦是如此，寻常官眷还能时不时上街游玩、出城进香；而她这个深宫大院的女人，被压抑的就更惨了。
好不容易出门，她可要一次性玩个够。
乔嫚也是如此，
贪婪的呼吸着周围自由的空气，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悠然惬意。
若是能有个重来的机会，她真想让父母推了平阳侯的这门亲事，
自己在家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也没什么不行。
反正有大哥在。
意识到自己思绪飞远了，乔嫚摇了摇头。
事成定局，多想无益，过好眼下是正经。
正想着，沈皇后的坐骑从后方追了上来，“表嫂，想什么呢，要不要与我赛马？”
乔嫚扬眉一笑，“好啊。”
宁舒宁杉也从后面围了上来，“我们也要一起。”
皇后娘娘要赛马的消息一出，应者云集，谁都想在贵人面前出出头。
乔嫚正和宁舒宁杉说着话，忽地后方有一个人催着马来到她面前。
她凝眼一看，一身绿色骑射服，不是房锦玉是谁。
“乔姐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乔嫚轻笑，“房姑娘，我已嫁为人妇，你这般称呼我实在不太合适，合该随其他人一般叫我一声宁夫人。”
房锦玉脸色微变，强撑着笑道：“我叫习惯了的，姐姐怎么倒和我计较起这个了。”
宁舒心直口快，“什么叫习惯，习惯了就改，又不是改不过来。”
乔嫚适时开口，“我不过说说，一个称呼罢了，房姑娘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是了。”
房锦玉咬咬牙，强忍着不快，平和的笑道：“今日围猎，名列前茅的一定还有绍成哥哥一份。”
“还记得，绍成哥哥七岁那年，射中了一只小鹿，我见那小鹿皮毛油亮，撒泼耍赖的要走了，现在想想，还真是羞得慌，哪有那般不讲理看着喜欢就想要的。”
看着喜欢就想要，对方还真就给了。
不就是在说宁祈对她的偏宠和不同吗？
宁杉一向大大咧咧的，此刻也听出了几分不对劲。
房锦玉这厮……是在挑拨她哥嫂感情吗？
刚走了一个郑湘，又来了一个房锦玉，
她大哥哥还真是蓝颜祸水、害人不浅啊。
望着嫂嫂，
宁杉心里不由得滋生了几分同情，
此起彼伏的情敌，嫂嫂该多心累啊。
谁料乔嫚面色不变，嘴角依旧是带着恬静淡然的笑，“妹妹这般好颜色，招人疼也是应该的。”
房锦玉一怔，嘴角的弧度也随之僵住，
以前她时常说些他们幼时的陈年旧事，为得就是告诉乔氏她和宁祈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不是圣上乱点鸳鸯谱，平阳侯夫人的位置本该是她无疑。
而以往，乔氏哪怕面上再镇定自若、掩藏的再好，她都能看得出其眉梢间的几分失落。
可现在……
她凝神看了又看，
乔氏仍是眉眼俱笑，一丝一样也无。
房锦玉心里暗暗嘀咕，
是乔氏心思深了、更会掩藏了？
还是……
有什么别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