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斩草除根

所以陈云的策略就是不留后患,斩草除根。

特别是无缘无故就想着给人厂里投毒的,这心黑透了,断了后路,免得将来反咬一口。

送走了老金,陈云马上找来张彩霞,让她带组员去窑厂调查杨耿土。像杨耿土这样心狠手辣能成大事的,仔细一查,没准能挖出点东西来。

从刑侦楼出来,夜幕已降,陈云没回宿舍,却去街上买了烤饼和肉粽,让方拥军开车送他回了村子。

这会儿陈家姐妹都回家了,正准备开饭呢。

陈云往桌上一摆烤饼和肉粽,那香味儿一飘,陈家姐妹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他拉着她们一块儿坐下,三人边嚼着饼和粽子边聊得不亦乐乎。

陈云先集中精力解决咸菜厂的问题,争取春节前把一切搞定。不然等春晚广告一播,全民抢购潮起来,供应跟不上,厂子名声可就毁了。

本想在家睡一觉,心结就能解开,结果这谜团越解越乱,剪不断理还乱,陈云的心态都要崩了。

这一夜的辗转反侧让陈云顶着熊猫眼早早地晃悠到了咸菜厂,他一五一十地跟老支诉说了咸菜厂的危机,老支听了直咬牙,一个劲儿地咒骂杨耿土,然后近乎恳求地说:

“陈云,我老支这辈子没求过谁,这次就拜托你了,咱得保住这咸菜厂,不能让外人捡便宜。”

看着一向乐呵呵的老支突然这么正经,陈云肩上的责任感仿佛加重了几分,他认真地点点

头:“放心吧,那杨耿土已经搞定了,没了他在中间使坏,咸菜厂基本就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了。”

老支一听,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笑道:“瞧我这瞎操心的,有你在,咱还怕啥?真不行就多掏点银子呗。”

两人相视一笑,有钱就是任性,在那个万元户都稀罕的年代,百万富翁简直就是开挂的存在,只要没人硬拦着,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在陈云看来,能用钱摆平的都不算事儿。至于后台,陈云自信在江北没人比他的背景硬,这咸菜厂,跑不了。

果不其然,元旦那天,新上任的乡企办主任主动给陈云打了电话。这位主任姓朱,是朱乡长的侄子,高中毕业后就在乡政府打杂,这回杨耿土一倒台,他就顺理成章地补了空缺,虽然是代理的,转正也只是时间问题。

鉴于杨耿土的教训,这位朱主任态度相当友好。他和陈云年纪相仿,年轻人之间容易聊得来,电话里一拍即合,随即邀请陈云去企办签合同。

陈云和老支蹬着一辆自行车风驰电掣到了乡企办,支堂奈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支堂奈一见老支,脸色一沉,怒目圆睁:“你这兔崽子,连你爹的饭碗也敢抢,反了天了!”说着举拳就要揍人。

老支连忙躲在陈云身后,陈云上前挡驾:“叔,有话好好说。老支大哥这么做也是为了保住咱们的产业,杨耿土之前还想勾结外

人把咸菜厂卖掉,您也知道的。”

支堂奈收了手:“这事儿我当然清楚,不然今天我就扛锄头来了。”

“那你还打他?”

“打!我打儿子,天经地义,谁管得着!”

“行,你要打也成,但得等咱合同落笔之后。”陈云话音刚落,瞅了朱主任一眼:“咱们现在能动笔了吧?”朱主任年轻,官架子还没摆出来,一听这话,连忙应道:“对对对,咱们这就开始,合同早就备好了,具体条款,二位再商量商量。”

陈云转向支堂奈:“叔,您有啥条件不?”

“给足钱,厂子你们拿去,还能有啥条件?”

“就这么简单?那厂里的工人咋办?”

“你打算留他们?”

“他们那工作态度,我琢磨着还是新招点人来。”

“那不结了?磨叽啥呢。”支堂奈这番话让陈云一愣,弱弱追问:“您也知道那些工人靠不住?”

“你以为我糊涂呢?谁勤快谁偷懒,一眼就看清了。”

“那您咋不早点开了他们?”

“开了?那不成剥削阶级了?”得,陈云感觉跟这家伙沟通有点费劲,不过他也看出来了,支堂奈不算笨,就是不懂管理,又摸不清现在的门道,不敢轻举妄动。

这事儿要搁现代,三岁娃娃都知道,不称职的员工直接辞退得了。可搁在当年,不成。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那“傻子瓜子”。

这说起来,有个叫年广九的哥们,就一卖瓜子的小老板,生意做

大了,雇了十几个伙计,结果这事儿被人告到上面去了,连总设计师那儿都惊动了。

那时候的观念是,手下员工一超过八个,你就是资本主义复辟的苗头。年广九,一个炒瓜子的,差点就成了改革开放后头号资本家,那可是路线问题,上纲上线,别说他一介平民,就算是省长也扛不住啊。

幸好总设计师头脑清醒,让大家先看看再说,后来也就没声了。

支堂奈有这顾虑,很正常,也是怕惹火烧身嘛。他之前不肯卖厂给陈云,也是怕陈云步子迈大了扯着蛋,毕竟陈云手底下厂子好几个,他儿子还跟着陈云混,真把集体厂转私人了,万一出岔子,陈云能不能兜得住,他心里也没底。

老一辈人活得谨慎小心,或许有人觉得他们保守顽固,但别小瞧他们,能做生意的,没一个是真傻,就算外号叫“傻子”也不例外。

“这样,我出三万块,买下咱们状元村的咸菜厂,叔,这价儿您觉得如何?”

三万,在那个时候,可不是个小数目。咸菜厂这买卖,没啥高科技,除了腌菜池、压缸石和几台塑封机,基本靠人工,三万块足够宽裕了。

支堂奈心满意足,甚至觉得这钱给多了。有了这三万,村里能重建个咸菜厂,剩下的还能给工人们发工资,村里人和工人们都能过个肥年。他爽快地按了手印,签了合同,毕竟不识字,签名就免了。

合同一签

完,陈云又掏出一份来,递给他:“叔,这份合同也劳您大驾,一块儿签了吧。”

“这这是啥合同?”支堂奈一时蒙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