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欢而散的家宴

“你们在说什么?”萧程嗤笑道,“说好我一分都不出,既然不出钱自然也不会得利进账,你们还在怀疑什么?是我会搞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把戏?”

“有没有把戏你自己心里清楚。”

“反倒是你们,林安安明显不信任你们,想来你们的任务也是毫无进展,答应的事情做不到,所以才想着让我也讨不到好。这江城是你们的地盘,我一个人外来的商人自然斗不过你们。不过不知道你们协议结婚的事情有多少知情人,看样子林家人还都被你们蒙在鼓里。”

“你想多了,”林楚楚自嘲地摇摇头,“林家人对我的态度很明显了,有没有我这个女儿都无所谓,别说我和江厉尧结婚,就算拉一个路人过来结婚,他们也都不会在意。”

“跟安安比起来,你的确不像林家的女儿,不过看安安的样子,就算知道她可能不是我的亲妹妹,她也对林家彻底失望了,决定和我离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萧程得意地扬唇一笑,“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也能得到我想要的。”

林楚楚不禁皱起眉头。

不过如果能让萧程放弃吞并林氏和算计江氏的打算,带走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林安安也不是坏事。

这跟她一开始想要的不谋而合。

“你想要的东西如果这么简单,怎么会磨磨蹭蹭赖在江城这么多天都不肯离开。”

江厉尧毫不留情地戳破萧程的小心思。

“你大可以刚才就拉上林安安去机场,她一定很愿意跟你走的,何必让林湛送她回家?承认吧,萧老板,或许一开始你的目的的确单纯,但现在可就说不准了。”

萧程目光深沉,江厉尧直截了当,林楚楚从未见过这种平静下内含汹涌波涛的场面,如果不是为了留取对自己绝对有利的录音,她可能一开始就不想过多周旋,趁着林湛他们离开就顺势一起走了。

萧程避开江厉尧胸有成竹的审视,他迫切地需要林楚楚帮他转移注意力。

“你们为什么会怀疑我的目的?难不成是因为温礼年说了什么?”

林楚楚顿时来了兴致,只不过很快便后怕得脊背发凉。

温礼年昨天几乎快要崩溃的情绪本来就很少见,毕竟他一直是个情绪稳定到淡漠的人。

林楚楚一开始以为温礼年是因为看到她和江厉尧走在一起委屈到控制不住一直以来压抑的怒火,从没想过他那些坚定的承诺背后还有更为复杂的原因。

“你找过他?什么时候?”

“这几天我都有抽空和他见面,不得不说,作为合作伙伴,他要比你们两个人靠谱。”

温礼年无时无刻不在透露出他对萧程计划的了解,但是消息是从何得来,林楚楚却始终被蒙在鼓里。

“我还说温礼年这小子怎么像变了个人,原来是转性了。”

江厉尧不屑地嗤笑一声,提了一嘴就一笔带过温礼年的出场,显然没把温礼年放在眼里。

“萧老板,你想做什么我管不着,就算你找三个妹妹回去都跟我没有关系,但林氏是我自家的事,既然你和林安安没有血缘关系,那这一切就和你没有关系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看上林安安,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快把她带回去,毕竟她也的确碍眼。”

萧程为难地扶额,“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可是你们看,今天这么一闹,林家人都知道林安安不是我的亲妹妹了,他们怎么会让我带她走呢?”

“我看林家夫妇的脸色可不好,温礼年这个到手的准女婿飞了,唯一能帮得上忙的你也和他们林家没有血缘关系,林安安在林家的位置会变得非常尴尬,说不定不需要做什么,她就会自己来找你。”

以林楚楚对林家夫妇的了解,抛弃无用的棋子并不是需要深思熟虑的重要事件。

“那我就回去静静等候了。”

萧程也不愿意多留一会儿继续应付这对假夫妻,桌上刚上的菜连看都没看一眼,拿上西装外套径直离开。

包厢里只剩下林楚楚和江厉尧两个人,如果叫温礼年看见又要发好大一通脾气。

“录像了吗?”

江厉尧的问题着实叫林楚楚猝不及防,不过她也知道这种程度的鸿门宴根本没什么能瞒住江厉尧,索性直接摊牌。

“录了。”

“嗯,回去以后发我一份。”

江厉尧淡淡嘱咐了一句,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慢条斯理的动作不急不快,好像一如往日在江家的时候每晚两个人雷打不动的共进晚餐。

“你不觉得我鲁莽了吗?”

江厉尧头也不抬地回答,“哪里鲁莽了?我倒是觉得挺好,省着萧程这个笑面虎继续游走在我们之间说谎,你做得很对。”

林楚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她想要的无非是为诗晏报仇,林家和林安安过得越提心吊胆,她就越高兴。

什么林氏、江氏她一向都不放在眼里。

所以即便萧程真的如愿拿下它们对林楚楚来说也是无所谓的。

但显然,江厉尧根本没把萧程的野心和行动放在心上。

他有足够的自信守住自己的家族事业,同时也有上进但不膨胀的野心吞并德不配位的其它企业。

比如林氏。

萧程或许财大气粗,但江厉尧绝对技高一筹。

如果一开始她和江厉尧不是作为家里安排的未婚夫妻见面,而是作为在普通不过的身份相遇,一切或许会变得截然不同。

可是没有如果。

她注定要背负着诗晏的仇恨禹禹前行。

林家人对她和诗晏造成的伤害不可磨灭,只能让他们获得相应的代价。

诗晏才不算白白死去。

温家。

装着滚烫热水的青花瓷杯犹如一块圆润磁石猛地砸在温礼年头上。

热茶将他半边脸烫得通红,额头上红肿一片不说还被砸出了几道血痕。

但即便如此,他仍旧端坐着,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板着脸忍受着面前来自父亲的怒火和脸上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