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个字，似抽走了她浑身力气。
顾易言挂了电话，黎笙的手垂了下来，盯着鞋尖出神。
艾米莉走过来，朝她伸出手，“黎小姐，手机。”
黎笙抬头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只是奉命行事，也不想为难她。
她把手机交了出去，抬脚走回病房。
……
避免夜长梦多，林蓉连续两天都在忙着跟傅家联系，把地卖了的同时还得解决孤儿院那些孩子的安置问题。
幸好，跟傅家的洽谈很顺利，那块地顺利卖出去了，孤儿院那群孩子也分别找到了新的地方接收。
秦宁得知这个消息时，高兴得不行。
“妈，当初你不是跟黎笙签了合同吗？”她好奇地问，“没有她的同意，你怎么把地卖出去的？”
“这有什么难的，我让律师在合同上动了点手脚，不是内行，压根看不出来问题。”林蓉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洋洋得意地道，“黎笙又不懂这些。”
她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
见是艾米莉打来的，林蓉心底咯噔一下。
她毫不犹豫地接了起来，“艾米莉，什么事？”
艾米莉道，“秦夫人，林老夫人又晕过去了，医生说可能撑不过明天了，你再不过来的话，可能就见不到老夫人最后一面了。”
听完，林蓉犹如晴天霹雳。
她差点拿不稳手机，“我马上过去，你告诉医生，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必须给我保住母亲。”
说完，她挂了电话，马不停蹄地订机票。
秦宁隐约猜到是什么事，明知故问，“妈，出什么事了？”
“你外婆可能要不行了，我得马上过去看看。”
“你要走了，那我怎么办？”直到现在，去南宁考虑的还是她自己。
“你好好待在家养伤，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丢下话，林蓉着急忙慌地离开。
秦宁捶了下床，埋怨道，“死老太婆，要死也不干脆点，麻烦得要死。”
……
另一边。
病房门口，黎笙急红了眼。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头看向一旁的中年女人。
她是林蓉专门给请的护工，叫李嫂。
黎笙走过去问道，“李嫂，我走之前我外婆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又晕过去？”
今早起来，老太太的气色明明恢复了些许。
李嫂攥紧手机，有些欲言又止。
黎笙看出端倪，语气微沉，“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嫂对上她带着压迫感的眼神，一害怕把事情给抖了出来，“林老夫人刚才借我的手机打了个电话，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林老夫人情绪突然就激动起来，特别的生气，然后就晕过去了。”
黎笙皱眉，“手机呢？”
“在这。”李嫂赶紧把手机递上去。
黎笙拿起手机翻了下通讯录，最新通话记录的号码很熟悉。
是孤儿院的生活老师，和林淑玉是多年好友。
黎笙趁着艾米莉还没回来，毫不犹豫地回拨。
对方很快就接了，“喂？”
“琴姨，是我。”黎笙担心艾米莉回来撞见，直接问重点，“刚才你跟我外婆说什么了吗？”
“小笙，你跑哪去了，电话怎么一直不接。”被叫做“琴姨”的女人激动地道。
黎笙抱歉地道，“不好意思，琴姨，我最近遇到点事。”
琴姨道，“小笙，你知不知道孤儿院要被拆了。”
“什么？”
黎笙脸色骤变，“我不知道，你听谁说的？”
“哪还用听谁说，通知都下来了，孤儿院这块地被卖了，今天有人过来视察了，说是再过两天孤儿院就要被拆了。”琴姨道。
黎笙彻底冷了脸，保持着冷静，“那孤儿院的孩子们呢？”
“卖地的人从联系了其他地方好几个孤儿院，从昨天开始就陆续有其他孤儿院的负责人把孩子们领走了。”琴姨说着，不忍地叹了口气。
“唉，可惜了，这可是你外婆一辈子的心血。”
黎笙咬紧牙关，那块地在林蓉手里，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卖的。
想起林蓉在电话里说她这两天在忙公司的事，她只觉得无比讽刺。
把她骗来国外，趁着她不在把孤儿院的地卖了，她还真是处心积虑，机关算尽啊。
“小笙，你还在听吗？”
琴姨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黎笙深吸了口气，“在听，琴姨，那你们呢？”
“我们倒是没关系，上哪都能活，只是可怜了那些孩子，换了其他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琴姨担忧地道。
黎笙耳尖地听到高跟鞋声，仓促地道，“琴姨，我这边有事先挂了。”
说完，她匆忙挂了电话，删掉通话记录，然后把手机还给李嫂。
下一秒，艾米莉从拐弯处走了过来。
她走到黎笙面前，“黎小姐，秦夫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黎笙靠着墙，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的眸底酝酿着风暴。
来了正好，她正好有账要跟她算。
过了一会，病房门打开。
黎笙看着医生和护士们走出来，快步上前，“医生，我外婆怎么样了？”
医生神色凝重，“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还有一点时间，你赶紧进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黎笙心神一震，随即疯了似的冲进病房。
“外婆。”
林淑玉躺在病床上，旁边的仪器不停发出滴滴的声音。
看见黎笙过来，她疲惫地睁开眼，吃力地抬起手。
“笙笙。”
黎笙握住她的手，眼泪啪嗒地落下，“外婆，别丢下我一个人。”
林淑玉说话带着喘，“笙笙，好好、照顾自己……”
她使出浑身最后一点力气，紧紧握住黎笙的手，“别让自己受委、屈。”
话音未落，握着黎笙的手无力垂了下来，林淑玉缓缓闭合上了眼。
黎笙愣在原地，耳边是仪器发出的滴滴声。
她反握住林淑玉的手，跪倒在地，“外婆，你醒醒，外婆……”
声音堵在喉咙里，她发不出一点声来，压抑着的情绪彻底崩溃，她痛哭出声。
“外婆。”
为什么连她都要离开她。
艾米莉听着里面的哭声，走到一旁给林蓉发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