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95章 愿父皇万寿无疆

江兆抬步往那团摔下来的人影走去,到了位置却没其他的动作了,垂着眸子打量着地上看似昏迷了过去的人。

许是察觉江兆没打算救他,地上的人终于不再装昏迷,忍着伤势抬起头来望着他。

现在已经是夜晚了,且无明月挂天上。

只有书房窗户透出来的光映照出来,依稀间双方只能看到对方的身影,以肉眼很难看出有什么表情。

江兆的书房位置其实很安全,周围都是被包围着的。为了能和这些鸟儿交流,他只让人在院子外面守着。本身他书房内就没有任何秘密,就算有顶级的高手趁着他不注意来探一探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地上躺着这人受了不轻的伤,却能穿过府邸层层宅院径直来到他书房外面的围墙上才滚落下来,目的很明确。

他在原身的记忆里面回顾了下,应该没和这种武功还不错的神秘人打过交道,也很确定没什么隐藏剧情了。

他不吱声,地上的人却有些耐不住,因为他今夜干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急之下才逃到这里来,不然他逃到任何地方都可能被抓住,再不会有活命的机会。

“五殿下。”

“帮在下一次,以后还你一次。”

江兆有些意外:“小孩啊?”

对方蒙着面,又不出声,身形确实比较消瘦,稍微矮,但他也没想到武功这般不错的家伙竟然是个小孩子。

被人说小孩,燕九辞想要反驳,可很快想起他现在确实是个小孩,还要好几年才能长大。

“你这满身是血的模样,看起来是去干了什么坏事,上来就要本殿帮你一次,说得过于轻巧了些。本殿身为皇子,需要你还什么?”江兆自然不是那种随便就能将谁捡回去的,“给本殿一个理由。”

“殿下。”就在这时,院子外面陈图的声音响起,“殿下,出事了,二殿下和三殿下双双遇刺,尤其是二殿下现在已经陷入了昏迷,目前两府正在全城追捕刺客。”

“两府的皇子妃都进宫去了,待拿到了圣旨便会家家户户一个一个搜查。”陈图补充,毕竟是两位皇子遇刺。在天子脚下敢干这种事情,是不能被容忍的。

“知道了,在外面候着吧,等搜查的人来了再来通报。”

陈图应了声是,继续在外面等着。

陈图功夫其实不错,可这里距离院子门口有些远,又加上地上那人刚刚滚落下来还用了巧劲,轻轻落下来的。还能控制力道,说明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凭借对方目前的状态想要逃出去怕是难,现在已经是全城戒备了。

“说吧,给个理由。”

江兆察觉地上的人并未因陈图的话慌乱,似乎笃定他会出手救他。

“五殿下,你应该也与在下有一样的经历吧。”

江兆没应话,等着下文。

一样的经历?什么经历?

“五殿下,你也是重生者,对不对?你应该是逼宫之前重生了,要不然不会及时停下做那件事。近些时日以来,五殿下对你的姐妹们十分关注,想来是很重视他们。本来今日不该来打搅你,也无意和你道出这个惊人的事情,可我低估了他们身边的高手,好不容易重生一回,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我不想就这么死了,于是才来这里试试。”燕九辞一口气说了许多,就冲着这位五殿下对他的姐妹们重视,他认为来这里获救的机会很大。

因为他在意的人就是五殿下姐妹中的一个,上辈子只能同死,今生他想努力试试能不能同生。

“理由很充分。”江兆先是跃到围墙上,身形飞快地移动着,一掌掌清风扫过燕九辞刚刚经过的地方,那些滴落的血迹全部被清除掉了。

地上的燕九辞却面露骇然,方才他只觉得眼前一晃,那位五殿下的身影就消失不见,这是何等厉害的身形。不等他多想,江兆已经落在围墙上,将上面的几滴血迹完全清除,才跳了下来,走到燕九辞面前。

他摸出一瓷瓶,从里面取出一丸:“张嘴。”

燕九辞只迟疑了下,立马张开了嘴,有些香甜的药丸入口即化,在他震惊之下,他的伤势正在飞快恢复着。在他傻眼的时候,江兆一掌掌清风扫过周围,包括燕九辞的身上,将所有的血渍和血腥味都给清除掉了。

江兆扫了眼燕九辞那身一看就是去干坏事的黑衣,往书房里走去,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套燕九辞能穿的衣裳。

自从第一个世界胃痛无法吃修仙界的药丸,明白修仙界那些疗效十分好的丹药用在凡人身上只有爆体的下场,他后来就找机会做了一些凡人能使用的药丸。尤其是在魔君那个世界,他各种药丸都备了点,全都是凡人能使用了。

反正吃过的亏,他不可能再吃第二次,什么都准备得很充分。

便宜这小子了。

重生者吗?还专门去刺杀江谨和江礼,感觉能套出不少东西。

在沈冬宁的梦境里面,江谨是那个最后登大位的人,身为一母同胞弟弟的江礼肯定不差。这人目的很明确,估计知道江谨登大位之后的事情。他不是对重生者感兴趣,而是对原身死后的消息感兴趣,毕竟里面关系着好几个妹妹的事情。

因而才决定救这个人。

燕九辞不矫情,立马换了干净的衣服。原来的衣服虽没血腥味了,但还是很惹眼,在他迟疑时,江兆伸手接过了衣服,转身回书房走去了里间,把衣服收到法宝空间里。燕九辞跟着进了书房,却没跟来里间。

他猜测就算皇子府会被搜查,应该只是走下流程,不会真的连这种角落都要搜查,所以没怀疑衣服的情况。

其实现在他从五皇子府走出去,官兵都不可能怀疑他是那个刺客了。毕竟在两府人的印象中,他可是身受重伤。

而他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疤了,完全嗅不到血腥味,并且内伤也快好完全。

同样是重生,为何五殿下如此厉害,他却这般狼狈呢?

“你叫什么?”江兆坐了下来,也指着一旁的座位,“坐下说吧,要喝茶自己倒,不过凉了,下午泡的,将就喝吧。”

他晚上可不喝茶。

“在下燕九辞。”燕九辞确实有点渴了,不讲究那么多,倒了两杯凉茶喝。

“刺杀二哥和三哥的人是你?”

“正是在下。”燕九辞回答得坦诚,五殿下选择救下他那一刻,他的命就保住了,没什么不能说的。五殿看起来就没生气,皇子之间本就你争我夺的,不对这件事感到愤怒很正常。

但等下五殿下听了他为何刺杀二人的理由,估计还会遗憾他没成功。

这回不等江兆再问,燕九辞主动开口:“五殿下上辈子离世时,皇子之间的争夺正激烈着,应该不知道最后是谁登了大位吧?”待江兆点头,他继续说,“最终登得大位的人是江谨,江礼跟着水涨船高。在当今陛下最后那几年,大昭国和邻国时常摩擦,之后还交手几次,其中一次大昭国惨败,十万将士全军覆没。江谨最后能登得大位,很大一个原因是他带兵击退了澜国,使得大昭国边疆稳定下来。”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江谨登基之后的事情。江谨登基的当年,便送文敏公主去澜国和亲了,两国一下冰释前嫌,结交友好。”话到这里时,燕九辞面上都是讥讽,见江兆模样平静,他补充,“文敏公主便是江芙。”

江兆点了点头,刚刚他就在猜测这文敏公主会是他哪个妹妹,原来是最小的江芙。

“但大昭国并没因此强大,之前和澜国交手时,还有其他的小国浑水摸鱼。江谨登基后,为尽快稳定局势,选择用公主们去结交友好。除了文敏公主,其余的公主也没能逃过送去和亲的命运。”

“其中还有未成亲,却被先皇允许搬到公主府住的凌阳公主。凌阳公主因为有几分似贵妃,在先皇晚年时得了几分宠爱,所以才能在成婚之前就搬出皇宫住。因和亲的事情,凌阳公主还曾求情过,可惜不仅没能求情,最后也落得个和亲的下场。”话到这里,燕九辞明显是要悲愤许多,“不过她最后没和亲成,在和亲的路上她丧命于山崖下。”

和他一起。

他功夫再厉害,还是没能将她救出去。那时她也没了其余的亲人,他们二人得知逃不过,索性一块儿跳崖了。

江兆问:“凌阳公主是我五妹江葵吧?”

这小子一说起凌阳公主的时候满脸愤怒,情绪也激动不少,肯定和凌阳公主有牵扯,莫不是他们一块儿跳崖的?

燕九辞道:“正是江葵。”

说完,他还有些不自在,五殿下那模样分明是看出了点什么。

可他和凌阳公主两情相悦,虽因身份没能成婚,可先皇晚年知晓她身边有他这么一个护卫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面上没同意,实际上已经允许了。

前世他是个流浪天下的剑客,功夫确实是数一数二,可为皇室效忠的高手更是数不胜数,更何况皇室还有千军万马。纵然万般不甘心,也只能叹命运如此。

他双拳难敌四手。

他重生的时候才五岁,那时候就拼命了练武,只有一个想法,要在江谨登基之前杀了他。哪怕在探听到五殿下情况不对劲,他还是没放弃杀江谨和江礼。

可惜他还是失败了,明明现在的功夫要比前世更厉害一些。

不愧是皇室,手底下果然能人无数。

“我想问你一些事情,”了解到了最小两位妹妹的情况,江兆又开口了,“你可知道本殿的四妹打死驸马那事的具体情况,对了,四妹前世的驸马是谁?”

“定山公主前世的驸马是柯跃,宁兴侯嫡次子。”燕九辞回忆了一下说,这事他正巧了解不少,“这事我后来听凌阳公主说起过,那时五殿下应还在吧,凌阳公主也没被允许住公主府。定山公主打柯跃一鞭子,是因为柯跃贪墨了她们姐妹那些年给五殿下你送去的东西,她们不被允许去探望你,只能安排其余人。谁知道这柯跃表面上人模狗样的,实际上将送给你所有东西都拿去赌了。”

“定山公主那日在知道这件事后,愤怒之下冲到赌坊抽出鞭子就给了他一鞭子,按理说定山公主没修炼过内力,区区一鞭子过去就是力道大了些,不至于将人打死,况且抽的位置也不是要害。”

“偏偏就是那么巧合,柯跃死了。”话到这里燕九辞补充,“我猜测是柯跃身体有问题,正好赶巧了,可惜那时我还不认识凌阳公主,不然或许可以帮忙看看。”

凌阳公主搬出公主府后,才和他认识的,之后他就做了她的护卫。

江兆若有所思,果然能从这小子嘴里套出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柯跃,宁兴侯嫡次子,改天去会会。还喜欢赌,这人必定是要从驸马候选名单剔除的,他还得进宫去问问父皇有没有选着人。

“你就暂时留在府内吧。”江兆斜着眼瞥了眼燕九辞,“也别去搞什么刺杀了,这辈子他们没机会。”

燕九辞应下:“听五殿下的。”

不久,皇帝的旨意下来,有官兵过来问情况了。他们自然不会搜查江兆的书房,就是进来问问情况,其实进来之前早就将周围查看过了。据说那刺客身上有不少刀伤,一路上必定有血迹,五皇子府邸周围都没有血迹,可见应该不在这里。

之后的三天时间,还是没能找到刺客,官兵只能作罢。

但二皇子府和三皇子府的人都不怎么甘心,还在继续查探。江谨已经醒来,他的伤势比江礼要重不少,这回估计得养两三个月。

燕九辞就在府内待了下来,这小子怀有别的心思,十分听话。江兆也不可能真的阻止什么,要这人与五妹还有缘分那该他们在一起。送上门来的高手,不用白不用。之前还在想能不能捡到个武艺高强的人,这不是送上门来了吗?

没两天,江兆把柯跃的情况打探清楚了。

这柯跃确实是个爱赌的,去赌坊的时间很少,而且有宁兴侯盯着,他不敢玩得太大,因有宁兴侯管制着,他确实不敢往赌坊多跑,平日里人前性子看起来也是很温和的一个人,要不是江兆有鸟儿们帮忙也不能知道这么多。但柯跃赌瘾确实有些大,在家里都能玩骰子到三更半夜,经常熬个大夜又早早起来出门活动。

现在年纪还小,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长期那样下去,身体各方面都会出现问题。

之前他还去和对方碰了

所以江芷当初就算不打那一鞭子,柯跃当天都可能会死。当时对方应该受了些惊吓,一个长期熬夜的人在受到惊吓之后有猝死的风险。

四妹多少是有些冤枉。

把柯跃的事情弄清楚后,江兆晃晃悠悠去了皇宫,在江铖那里蹭吃蹭后,就问起了给江芷挑选驸马的事情。

江铖哪里能不知道这小子是在关心妹妹,心下没有不愉快,还叫人拿来了名单:“你这个做哥哥的来看看,要是觉得谁不妥及时禀明。”

江铖有些怀疑自己选女婿的眼光了。

他已经让安泰自己物色驸马,临月也学会了处理家事,二驸马现在是越来越听话了,他倍感欣慰。他的女儿可是公主,哪能被驸马欺负的?

可是兴嘉哪里没什么反应,还是如以往一样。

不过兴嘉身体倒是好了许多,据说是老五给兴嘉寻了补身体的方子,还建议兴嘉练武强身健体,倒是有了一些成效。至少目前看来,兴嘉虽说操劳三驸马的一切事情,身体还是好好的。

以前他觉得女子温柔一些好,自从女儿们受欺负后,他觉得会些武力也不错,所以对老五让他姐妹们练武的事情没去管。

“父皇,这个柯跃也在名单之中吗?”翻着名单的江兆出声了,“这柯跃可不怎么样啊。”

“哦?”江铖心里一咯噔,“怎么回事?”

江铖确实安排人去调查过柯跃,明面上没什么大问题。

江兆也知道这个情况,因为有宁兴侯在,柯跃现在性子被压制着,表面上看起来确实还不错。哪怕是皇帝,只要不是一天十二时辰盯着,都很难看到具体。

“他身体不行,上次儿臣偶然与他碰见过,面色苍白,脚步虚浮,一副早死相。”江兆很不客气地说,“儿臣可不想妹妹被这样的人耽误了。”

原来是这样。

江铖有些好笑,身体有问题确实不能选,他说:“其实,咳咳……因严二郎那事,朕给她们挑选驸马的时候,其实还有太医把脉一环。若是他们过不了这一关,还是不合格的。”

若柯跃真的如老五说的那样虚,太医那一环绝对过不了。

江兆道:“谢父皇为姐妹们着想,愿父皇万寿无疆。”

江铖盯着江兆看了一会儿,老五确实一脸真诚在祝福他万寿无疆,顿时心头舒坦了。

近些时候他感受到了来自女儿们的关切和亲近,能知晓她们是真心的。虽说他更重视儿子一些,毕竟大昭国未来的继承人要从里面挑选。可儿子大了心也大了,多少是盼着他这个父皇早日升天的呢?

老五竟然祝福他万寿无疆,双目清澈,可见是认真的。

当初逼宫那事必定是被人所蛊惑,看看这之后老五做了什么吗?这些时日都在为他的姐妹们操劳,不像其他儿子一个个在底下跳得欢,成天不是拉拢这个就是拉拢那个。

老五不愧是他与贵妃的孩子。

“老五,朕准备给你们封王了,特意给你选了个封号,提前给你看看。”心情颇好的江铖决定提前透露这个好消息,老五是乖孩子,那就多宠着点吧,封王的消息先让他知道。

老大都三十多了,他也有了七个成年的儿子,确实该封一封了。其实要不是近些时日心情好,他真没想给他们封王。可不管封不封,他们该跳得欢的还得跳,总不能儿子们一个个老大不小了还没个封吧。

他的女儿们可是出嫁就有封号的。

罢了罢了,给他们,等这之后看谁跳得高点。

江兆不知道江铖的心理活动,却能感受到对方的愉快,他很配合问:“不知道父皇给儿臣的封号是什么?”

江铖笑着道:“安。”

“再过十日,你就是安郡王了,这事其余人可不知道,就和你说了。”

开心吧?

江兆微笑:“谢父皇,这个封号儿臣喜欢,是安逸享乐的意思吧?父皇真了解儿臣。”

很符合他现在的状态,安郡王,安逸享乐的郡王,就很不错。

江铖愣了下,什么安逸享乐,是安分守己和平平安安的意思。只要老五安分守己不乱来,不被人蛊惑犯错,那就是一辈子的平平安安,他可是用心良苦。

这小子怎么会觉得是安逸享乐?

但见江兆高兴的模样,江铖也没出声提醒,老五一向是领悟不到一些深层意思,猜测安逸享乐也正常。话说回来,老五沉浸在安逸享乐之中,就不会想着其他的事情,更不会被人蛊惑犯错,也算是拐了个弯达成他的目的。

行吧,安逸享乐就安逸享乐。

“父皇,你给兄弟们的封号是什么,儿臣可能知道?”江兆问,话都到这里了不问问多亏。

江铖心情确实好,他说:“老大的是贤字。”

“大哥一向是弟弟们的楷模,确实当得起‘贤’这个字。”

“老二的是睿,老三的是成,老四的是文。”

“父皇是夸二哥聪明,希望三哥能有更多成就,赞扬四哥才华不错,对吧?”

江铖:他确实是夸老二聪明,可也是提醒老二不能再犯之前的错,毕竟他是个聪明人,给老三的那个“成”字不仅是希望老三能有一些成就,更是希望老三能成熟点,别成天咋咋呼呼,大惊小怪的,都快三十了,点儿都不稳重。

至于老四,他确实是赞扬老四的才华,倒没别的深意。

果然啊,老五真的不会揣摩什么深意,只会看表面意思,和贵妃一样简单。

江铖继续说:“老六的是端,老七的是康。”

“赞美六弟品行端正,祝福七弟健康,父皇果然是挂念着儿臣们的,七弟确实吃得太多了,上次还听说他吃得吐了也要吃。”江兆说,他这七弟确实是个吃货,明明江铖和七皇子的娘模样都是顶好的,这七弟生生把自己吃圆了一圈,是几个兄弟中最胖的一位。

江铖想起了江砚表情也是一言难尽,他的第七子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成天都在吃,比底下惦记着他屁股下这个位子的儿子还让他糟心。

看着那圆圆的一坨,他就想闭眼。

这个康,确实是提醒对方注意身体,少吃点,没别的含义。

至于给六子的那个“端”,除了希望对方品行端正,也是希望对方能正经一些,别老想着出去玩。

都是些糟心的死孩子。

惦记着他屁股下的位子让人糟心,不惦记着不成气候还干点气人的事情也让人糟心。

十日后,皇帝大封皇子们。

大皇子江晖为贤郡王,二皇子江谨为睿郡王,三皇子江礼为成郡王,四皇子江墨为文郡王,五皇子江兆为安郡王,六皇子江湛为端郡王,七皇子江砚为康郡王。

大封正是在过年时,大多数人都过了个开心的年。

哪怕是江谨和江礼这两个伤员,依旧没能抓住刺杀他们的人,如今封了郡王还是让他们心情不错。

开年不久,江苡为自己选得了个符合心意的驸马。

皇帝经过各方面考察后,准许他们成婚。

江兆和所有姐妹们都去参加了婚礼,之前他就暗自调查这位大姐夫,人很温和,确实是表里如一。从对方的表现来看,估计早就对大姐有爱慕之心。

不管如何,这人确实不错,大姐又满意,样貌也算是出众。

江苡成婚不过两个月就有了身孕,本身性子就温和的大驸马,对她更是体贴温柔。

大公主有身孕的事情传出来,众人不得不想到至今都还被扣着三顶绿帽子的严二郎。据说严力山之前一直在求医,可惜没什么效果。

本来这事都过去了,可他那事令人太深刻,大公主一怀孕众人不得不想起他来。因这事,严力山根本不敢出门,出门碰见熟悉的人绝对是收到各种奇怪的目光。他后悔啊,早知道当初就不该为了那三个野种得罪安泰公主了。

可惜后悔已经晚了。

因大姐怀孕,五哥和妹妹们都时常去看望大姐,江芜也会经常去。看着不一样的大姐,其实她也想要个孩子。但驸马明显对这些不上心,而且她日日要操劳驸马的事情,就算现在身体很好,可不能保证她有了身孕后身体还支撑得住,因而就没有提这件事。

江芜坐在大公主府内,看着大驸马对江苡的体贴,不由想到了她和驸马之间的相处。大姐的脸上都是笑容,看来是很满意现在这位驸马的了。现在这位驸马确实不错,对大姐够疼爱,也很听话,长相颇为不错,大姐每一个眼神都透露着愉悦,是真的过得不错啊。

五哥说得对,不是每个人都会和她一样甘愿为驸马做到那一步的,她的姐妹们更喜欢大姐和现在大驸马之间的相处方式。

“四姐,听说你让五哥带你见了见你那位未来的驸马,你觉得怎么样?”江葵好奇问道。

江芷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收回正经中带着笑意的目光,丢出两个字评价:“不错。”

“怎么不错了?”在场最小的江芙立马问,文静的面容上都是兴致。

江芷想了想说:“应该会很听话。”

那家伙夸她舞鞭子威风,婚后应该不会影响她练鞭子,所以她觉得不错。至于对方会很听话,这是她上次接触感觉到的。

这话一落,所有姐妹们都笑出声来,这个答案可真是出乎她们的意料。

被挤到角落里的江兆略有些无语望了眼窗外,不愧是四妹啊,挑驸马的重点确实和其他的姐妹不同。这位未来的四妹夫长相不算出众,可为人有几分幽默活泼,根据之前接触还是个很通透的人。

上次带四妹与其碰面,二人交流十分和谐,基本都是四妹在问,对方在答,能看出未来的四妹夫没半点不耐烦,分别时还带着几分不舍。

“五哥。”江葵不知道何时把椅子搬到了江兆旁边,抓着他的衣袖笑出来,“好五哥,以后妹妹要是选驸马了,你不能厚此薄彼,也要带妹妹先去瞧瞧才成。”

“五哥,我也是。”江芙快步走上来,不过脸皮到底要比江葵薄一点,说话都有些不自在。

江兆摸了摸两个小丫头的头:“成。”

他想起了府上那个任劳任怨,给他干活都不提工钱的燕九辞了。至今五妹还未与他碰面,燕九辞也很自觉没提出这些,让他更顺眼了几分。他们现在还小,有缘分自然是还能遇见。

江芜看着姐姐妹妹都笑嘻嘻围着江兆说话,每个人都和她不一样,她们都是无法委屈自己的人,多数是希望能有个听话体贴省心一些的驸马。

她陷入沉思中。

江兆注意到了江芜的情况,这时他问:“你们可知道二姐最近怎么样了?”

一提到江玥,大家的兴致更高了。

江苡道:“二妹近来过得不错。”

“前些时候父皇都夸二姐在处理家事上是越来越老练了。”江芷道,“我也觉得,果然是要学会处理家事才能过得好,姐妹们都要记住了。”

江兆好笑,是打二驸马越来越熟练了吧。

现在二姐可是把高澈曾经对她所作所为模仿了个十成十,甚至有超越的迹象,所有人都劝说高澈好好过日子,不管怎么样临月公主都是在意他的,要是不在意他就不可能每次都去高府接他回去。大家都说打是亲骂是爱,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高澈现在是有苦难说。

江兆摸着下巴沉思,大哥和静妃其实私下里劝说过二姐,也骂过指责过二姐,二姐每次面上应得好好的,回府就问高澈是不是去告状了,对着他就一阵拳打脚踢。

就如同当初高澈对她那样。

皇帝对这事都是默许的,知情人明白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在一边看笑话,哪里会多谈这些。

高家确实不满意,还因此弹劾过二姐。二姐如今是练了出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直接带着高澈去了高家串门儿,把高家都给整怕了。高家不可能真的和他大哥闹翻,他们之间的羁绊太深了。

其实高澈在高家不算是特别重要的人,要不然高澈早就去搞事业了,哪里会甘心挂个闲职做驸马爷的。大家后来发现不影响合作,对这件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高澈现在有苦难言,日子完全看不到头,一抬头就是黑暗一片,偏生他奈何和反抗不了一点。

在姐姐妹妹们的吵闹中,大家散去。

江兆和江芜走在一起,因为他们的府邸是一个方向:“三妹近来身体如何?”

“谢五哥关心,五哥给的方子那些很有用,我身体现在很好。”

怎么累都累不倒,身体强壮,但心头时常都会有些不愉快。

江芜也没那么傻,体会到了那吐纳功法的厉害,便用“那些”来指代。怕连累到五哥,她这功法都没有给驸马知晓。

驸马心里对五哥估计是有怨恨的,所以任何会威胁到五哥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做。

在和江芜分路的时候,江兆叮嘱两句离去。

江芜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叹了一口气,近些时候她最愉快的日子竟然是到大姐的府上,与五哥和姐妹们相处。

想着回去又要为驸马的事情操劳,她内心竟是生出几分烦躁了。

驸马依旧是一大早便出去,还是不放弃宣扬那些女规。可京城这地方现在是容不下女规的,他只能越走越远,有时候当天都不会回来。

回来时准是一身狼狈,一些见不惯他的人,经常会偷偷折腾他一下,她劝说了许多次,可驸马依旧执迷不悟,也没有办法,只能将他的其他事情打理好,做一个贤惠能理解他的妻子。

可他还是越来越疯魔了,他们之间的谈话甚至都少了许多。

她知晓驸马对她也有些不满意,可她不会改变那些想法,女规上的事本就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宣扬那些对整个大昭国并无什么好处。要是真的有好处,父皇那么英明神武能不大力推举吗?

那都是驸马的一厢情愿,他有些过于执着了。

今夜是和公婆一起用饭的时间,驸马应该会回来得很早,她不继续想其他的了,得早早去孔府准备一切才成。

到孔府的时候,孔父孔母已经早早等在那里。

见到江芜的马车二人相互望了眼,眼里都有些无奈,等江芜下来后,二人才齐齐一拜:“见过公主。”

不等他们拜下去,江芜便将他们扶住:“爹娘你们不要多礼,这不是早说好了的吗?”

孔父道:“礼不可废。”

“韵清的想法是韵清的,我们有自己的想法。”孔母说。

江芜对这对公婆其实是没什么意见的,他们人一直都挺好。见到他们二人,她心情倒是还不错。

她卷起衣袖就要去厨房忙碌,孔父与孔母摇了摇头,只得连忙叫人跟上去。

二人回了房间才说起话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祸。”孔父皱眉,“陛下肯定知道这事,希望看在咱们一直都礼待公主的份儿上,将来处置能轻一些。”

“那糟心的东西。”孔母骂道,“我怎么生了这么个糟心的东西。”

“夫人别气了,是这东西自己长歪了的,咱们可没教他什么女规,那都是些什么烂玩意儿,夫人可曾听我赞扬过那些。”

“夫君你自然是没有。”孔母叹了一口气,“你看临月公主那事,只要咱们公主能自己处理好,陛下应该不会插手。”

“公主要是收拾了那糟心的东西,陛下肯定不会再收拾我们。”孔母是安慰孔父又是安慰她自己,“你看高家陛下也没管,是不?那就是因为二公主立起来了,把二驸马收拾得狠了。陛下见她自己能处理,便不会插手。”

孔父稍微安心了些,可想起江芜的态度,又有点担心:“咱们公主现在那情况怕是很难。”

晚饭时间,孔韵清回到了孔府。

他是换了一身衣裳才过来的,幸好公主府距离这里不算远,今日有些倒霉,回来时又被泼了洗脚水,所以女规得推举才行。只要天底下的女子都遵循了女规,那些花楼里的敢泼他洗脚水?

衣裳换了,也洗了下头,可头发只能随便擦一擦,还是湿的。

他一进来,孔父和孔母都看到了情况,他们对望一眼,心里同时想到,肯定又是被哪个看他不顺眼的人泼洗脚水了。

这糟心玩意儿。

“韵清,你这是怎么了?”孔父还是问了问,照例打算劝一劝孔韵清不要再干那些事情。

孔韵清有些愤怒道:“被那花楼的泼妇泼了洗脚水,爹,你说这女规是不是必须推行?”

孔父:“其实我觉得你不推行,他们就不会泼你了。”

孔母赞同地点头,不错。

“爹,算了,和你们扯不清楚这些。”孔韵清不再多说,转移话题,“公主呢?”

“厨房忙着,应该快出来了。”孔母道,“你去帮帮忙吧。”

孔韵清坐下来:“厨房就是女子待的地方,我过去做什么?那不是惹人笑话吗?爹娘,我们坐下吧。”

江芜就是这个时候出来的,见孔韵清头发湿的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帮孔韵清盛饭,孔韵清开始说今天的遭遇,听他又提到女规的事情,江芜打断:“驸马,现在是用饭的时候就不要提这些事情了。”

“公主,你做好你的事情就是了,我在和爹娘说这些。”

孔父绝望:不想听。

孔母叹气,这日子何时能到头。

打过,该骂也骂过了,孔韵清就是不听,开口就是他们不懂,扯不清楚,可每次又要提这事。

“公主,你最近女规有些生疏,回府之后再多读几遍吧。”孔韵清想到了这个就直说了,伸手去接江芜递过来的碗。

就在他说完这话的时候,突然一声轻响从江芜的手上发出,所有人都盯着江芜手里的碗,已经裂开了。只要她松手,这碗就得四分五裂。

孔父:要开始打了吗?

孔母深呼吸一口气,握紧拳头,先说好,打了这糟心玩意儿就不能打他们了。

“驸马,吃饭吧。”江芜将碗放在孔韵清的面前,那碗一下子在桌上四分五裂,只剩下一团饭在中央,“吃饭说一些不高兴的话会影响食欲,好好吃饭。”

孔韵清愣了一下才说:“公主,碗裂了。”

“碗裂了,饭不是还在吗?”江芜瞥了眼那饭团,“粮食可贵,将就着吃吧。”

孔韵清望着面前的饭团,这如何吃?

孔父舒服了。

孔母也舒服了,怎么吃,用筷子勺子手抓和舔都行。